“不可能,除非包少爷脑子里有泔水,不然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半布拉。
这几天邦康和小勐拉的消息是一波又一波传来,听得人晕头转向,甚至有些消息都真假难辨,比如说,东掸邦大将曲虎竟然率领一个团的兵力到边境线上查非法入境!
你就说这消息怎么听吧?
查非法入境用得上一个团?
一個连还不就办得明白儿的?
这不,今天又传来一个消息,说是包少爷杀了赵礼。
这不胡说八道么?
要不半布拉气的在我办公室直骂街呢!
赵礼是谁,他管赵尼来叫二叔,是实在亲戚。
赵尼来在2009年走的时候,对大包总唯一的要求就是,要照顾好这个亲属。
所以大包总遵从遗愿让赵礼陪太子读书,一直伴在包少爷左右。
那么赵尼来是谁?
他被佤邦人尊称为‘达来’,意思是开创者,他也是佤邦联合党与佤邦联军的创始人,精神领袖。
大包总才被尊称为‘达棒’,意思是后续领导者,理论实践者。
这俩人怎么说呢,有点像赵匡胤和他弟弟赵匡义,大包总能够安稳拿下佤邦,除了和赵尼来的关系极好外,就是足够能罩得住。
是,现在赵尼来和大包总都没了,可你也不能杀了赵礼啊?
这以后万一出点什么事,人家把这茬口提起来,你能遭得住么?
这才是半布拉张嘴痛骂的原因,这是傻子都不会干的事,更何况如今的佤邦风雨飘摇。
“真死了?”
办公室内,半布拉见报信儿的人站在门口愣着不敢动,这才又问了一句。
我冲着那人挥了挥手,他才如逢大赦,关上了房门。
房门关闭后,整个房间内气氛诡异的没法说,假如这个消息是真的,几乎每一个人都已经看到了佤邦的结局。
当、当、当。
我们还没开口,敲门声又响了。
“进!”
我喊完这一句,另外一个工作人员推门进入了办公室,递过来一张文书,上面写着‘417师师长重病,住进了邦康医院’。
我把文书递了过去,率先接过文书的央荣一眼就看明白了:“这是躲了啊。”
能不躲么?
这时候率军去边境线参加演习,那不等于直接面对曲虎?
曲虎是谁?
当年林闵贤手底下的干将,林闵贤让他把亲爹牙拔了,这小子都不带说个‘不’字的,属于家臣,最让林家放心的人,他手里那只军队被林闵贤称为‘吾之虎贲’。
最关键的是,谁打得过他啊?
大包总活着的那会儿,佤邦在边境线上与东掸邦发生过冲突,老乔亲自率领佤邦军近一千人和曲虎激战了三天两宿,最终打了个平手,曲虎多少人?一个营!
就一个营!
这一仗下来,老乔的一千人剩下了二百八十人,东掸邦那边没有任何消息,后来是人家开了庆功宴才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曲虎的一个营,损失不超过一半。
大包总为了给老乔撑面子,强行对外宣称这场仗打了个平手。
报信儿的人都没出屋,下一波已经进来了:“许爷,邦康最新消息。”
“包少爷去邦康医院亲自探望了赵师长,在媒体关注下对其进行了亲切的慰问……”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像听见了有人在针锋相对的席面上说了一句‘我不针对谁’。
“随后,将417师副师长提拔为师长,率领417师,奔赴前线。”
我一闭眼。
央荣将:“完了”俩字脱口而出!
这局面要是在我手里操控,哪怕下出了‘发布演习公告’的臭棋,下一步也是聚集众将议事,眼看着东掸邦的曲虎在边境线上耀武扬威后,利用对方的威势,强行把要分崩离析的佤邦拧成一股绳。
人家都要打过来了,你们总不能继续争权夺利了吧?
这时候,要把该许诺出去的全许诺出去,该分配出去的利益全分配出去,手里要留一个子儿,我他妈都是孙子。
东掸邦就算是拿下佤邦,也给不了你们这么多吧?现在全是你们的,你们自己的,你们能不用命保护自己的利益么?
再看看他是怎么干的?
赵文广装病,他给人兵权下了。
整个佤邦瞬间人人自危,这回你就算给龙肝凤髓人家吃着都不香了,你指望谁帮你打仗?
谁傻啊?!
我看着半布拉回应了一句:“他可能脑子里真有泔水。”
我找不着其他理由了。
难怪我们这一屋子人都精的就差粘上毛直接变猴了,也猜不透这位大爷想什么呢,这不是我们根本不上啊,是他真上不来台面啊。
怨不得老百姓嘴里有一句话流传了千百年还经久不衰,这句话就是‘别在乎外貌,事上见’,不管这个人什么样,只要办上了事,马上原形毕露。
“许爷,那咱们?”
我冲着门口那两个人挥了挥手,他们打办公室退了出去,我才张嘴说道:“等。”
央荣有点坐不住了:“又等?”
我解释道:“边境线的佤邦军一定会和东掸邦发生冲突,到时候包少爷会让人打的根本找不着北,满世界发‘求援’信号……”
半布拉眼睛亮了:“爷,您要假借支援的名义浑水摸鱼,拿下邦康!”
……
又下雨了。
今天好不容易才晴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天儿,又下上雨了。
我趁着看雨的光景,脸上才会不自觉的在玻璃反光中露出愁容。
我在担心,担心边境线上的绞肉机,担心勐能到底有没有能力承担下这场冲突,担心会不会引火烧身。
这一切我都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只会将巨大的利益摆在所有人面前,像个魔鬼一样催促他们:“去吧,只要端着枪冲过去,一切都是你们的了!”
我不会告诉他们:“冲过去就是枪林弹雨;”
“冲过去面对的每一个人都是要找你们玩命的凶悍之徒;”
“只要冲过去,你们所有人的一只脚已经踩进了棺材里,如果幸运,另外一只脚会踩在医院的手术室。”
因为,莪和他们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