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文把少女带到了女学,她不擅长说教,于是就把人交给了田晚茵。
少女是第一次进女学,还是有些惶恐的。
她一直受到的教育就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认为只有男孩子才能读书。但现在听着周围女子的朗朗读书声,虽然清脆悦耳,但也不由很是震撼。
田晚茵见她往课堂上看,便向她介绍。
“那位是礼部尚书家的小女儿,今年六岁。”
她指了指一个扎着两个揪揪,认认真真跟着夫子读书的小女生,对那少女说道。
“还有那位,是户部尚书家的三小姐,今年七岁。”
田晚茵在少女惊讶的目光下继续向她介绍,除了以上两位尚书,学堂里的学生,小到三岁娃娃,大到三十多岁,基本上都来自朝廷官员家中。
当然,这些人并不全是跟着传文学习黑盒子的。
传文只挑了十四岁往上的,因为太小的如果不是天才估计理解那些理论会有些困难。
至于那些年纪小的,官员们也没有让她们回家,即使回家了他们也会让孩子们多少读几本书,但他们更想让她们在女学学。因为在女学那机会不是大吗,也能经常接触到传文,指不定传文看到自家孩子顺眼就多教点啥呢。
少女听着田晚茵的介绍,脑子根本回不了神,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她忽然就想起了在湖边那个大官说的话,一时间泪水就默默流了下来,这世道,当真对女子不如之前那样苛刻了吗?
田晚茵也听传文说了少女的遭遇,就劝她不要想那么多,以后的世道要变了,女子也可以有多种活法。
比其少女惶恐和不太确信,有眼光又见识过传文黑盒子的田晚茵更加笃定,她问少女想不想也和那些女孩子们一样,认字读书。
少女的家庭并不富裕,她父母爷奶就算疼爱弟弟也没让他读书认字,自己这个女子就更没有那种待遇了,此时听见自己可以读书认字,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这种天大的好事怎么可能会落到她的头上,而且她身为女子又怎么可以读书认字呢?
但许是今天听到的惊世骇俗之语太多了,她安纳住心中的害怕和激动,也安奈住了下意识的摇头反应。
“我、我想学!”
听着耳边的朗朗读书声,少女的害怕和激动逐渐转为热血,如果,如果上天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会牢牢抓住,一定会努力的活出一个不一样的自己,活出一个不一样的世道!
田晚茵笑的欣慰。
少女虽然十五岁了,但大字不识,田晚茵就把她先安排进了初级班级,也就是最简单的认字读书。
至于住处,少女不想回家,因为回到家里,她大概率还是会被父母逼着去死。田晚茵便在女学里收拾出了一间屋子让她暂住。
安排好了少女,田晚茵就去和传文说了下,传文听后就叹息女学还是太小了,连个宿舍也没有,以后要是更多不想回家的女子来女学岂不是都没地方住。
田晚茵听了就有点黑线,哪来那么多不想回家的女子。
之后几天,田晚茵就被打脸了。
女学每天都会有女子过来问她们收不收人,有少女也有中年妇女,有带孩子的也有拄拐杖的。
女学一时间人满为患,一向情绪稳定的田晚茵都忍不住嘴角抽抽了,她在门口询问拄拐杖的老太太为啥子要进女学,老太太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起了自家那三个没良心的儿子。
“你说我一大把年纪了还有几天好活?但他们呢就是不想让我如意,我不就是想找个老伴吗,我有错吗?我老伴都说了我们要是成亲了他定会把我照顾的舒舒服服的,你说我要是有了老伴也就不用他们伺候我了,这不也是减轻了他们的负担吗?”
老太太背着自己的小包袱,直骂三个儿子没良心,“他们爹去的早,我又是当爹又是当娘的把他们拉扯大,现在他们都出息了,用不着我了,就想气死我啊!呜呜呜,我那早死的天杀的夫君啊,要知道养出了三个白眼狼,我还不如早早和你一块去了啊!”
听着老太太的哭诉,田晚茵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她觉得老太太想找个伴儿也没啥错,为了孩子们含辛茹苦了一辈子,老了想为了自己一次也没啥。
好在很快老太太的儿子就找来了,田晚茵就想说那儿子几句,但还没张开口老太太一句老伴儿直接把她到嘴边的话给噎了回去。
望着那,咳嗐嗐、老伴儿只有二十岁出头,还眉清目秀,田晚茵像被雷劈了一样,特别是两人像一对苦命鸳鸯一样在她面前抱头痛哭时,她那抽搐的嘴角抽的更厉害了。
别说那三个儿子了,这事搁谁身上,谁也不会同意啊!
明显这小伙子他不怀好意啊,正常小伙子谁会喜欢一个拄着拐杖牙齿就剩一两个的老太太啊!
不过很快老太太的三个儿子也赶来了,这次真的是儿子,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田晚茵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三个儿子唉声叹气央求老太太回家,不过老太太也是执拗,只要儿子们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她就不离开!
三个儿子最后被逼的没办法,只好答应。至于是不是真的答应田晚茵已经不想管了,她人已经麻了。
这几天,不仅田晚茵见识了各种家庭纠纷,力图提高女子地位的张清也被各家官妇拉着主持了不少公道,咳,如果那一定要被称之为公道的话。
首先是户部尚书夫人,起因是她喜欢听戏,以前还因为要照顾小儿子而没有太多时间,不过现在她悟了,儿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凭什么户部尚书能啥也不管就知道往小妾房里钻,而她就得任劳任怨的照顾儿子!
于是她撂挑子不干了,只要他一回家就把儿子塞他手里,自己听戏去。
户部尚书没有哄小孩儿的经验,饿了拉了都不知道,几天下来他是耳朵疼脑袋疼身上哪哪都疼。
于是就在一天他被儿子的哭声吵的没法处理公文时,又传来了戏班子唱戏的敲锣打鼓声音,当时他的火就噌噌噌的冒了出来,抱着儿子去评理,两方当时的语气都不好,结果直接变吵为打,府中被闹的鸡飞狗跳。
户部尚书夫人就找来了张清评理,问难道她虽然身为女子,却连听戏的权利也没有吗!还有户部尚书作为孩子的父亲,难道连管孩子的责任也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