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燕京联想总部，坐在董事长办公室的柳川治被一群人给围了起来。

“柳总，当初我们可都是听了你的建议才跟那些洋品牌签订采购协议的，现在事情搞成这样，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就是说啊，长城今天刚发布了他们的新电脑，定价4599，后面几天还有几家公司要上新款，估计也都不会超过5000。”

“我们怎么办？我们现在就算按成本价卖都得卖到8000以上啊！”

面对质问，柳川治的脸黑的跟碳一样，“这件事情的本质是你们自己认可这些洋品牌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我要求你们去信任这些洋品牌么？”

“可如果不是因为你牵的这个头，我们至少不用签那么被动的采购协议啊！”

“我们现在被协议限制着，面对市场的骤变还得硬着头皮把协议规定的采购量完成，这不是要我们死么？”

“我帮你们把采购价谈下来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個态度啊！”柳川治直接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愤怒与不爽，“再说了，市场的骤变是谁导致的？是何成，不是我！”

“你们觉得不痛快那就找何成去啊，是何成影响了消费者的观念，是何成改变了消费者的想法，你们在这里为难我做什么？”

“柳川治，你别在这里给我们耍无赖啊！”最年长的一名企业老总忍不住指着柳川治的鼻子说道，“大家心里可都清楚，当初我们可都是在帮你啊！”

“那你们想让我怎么做呢？你们觉得我现在能怎么做呢？”柳川治双手一摊，眼神中快速浮现出了血丝，“何成把我们的退路都给封死了，你们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你把我们的采购额度挪过去，我们接下去是继续使用进口零部件也好，还是去找星辰集团合作也好，反正，我们不想被陷在这份采购协议里。”

“哈...哈哈哈哈哈！”听到这话的柳川治略显疯癫的大笑了起来，“我原本以为你们最多也就是来落井下石的。”

“真没想到...你们是脸都不要了啊！”

柳川治说完这句话直接冲过人群夺门而出，算是彻底跟现场众人翻脸了。

“柳总！”结果刚出门，就迎面遇到了面色焦急的助理。

“怎么了？”柳川治下意识问道，同时继续快步往前走，因为他注意到办公室里那群老总也都跟了出来。

助理不得不跟上柳川治的脚步，喘着气道，“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银行那边来催债了。”

“银行催债？”柳川治眉头一紧，“这才7月份他们催什么债？”

“他们催的是去年的债...”助理小心翼翼道，“之前我们通过谈判让银行那边通融了一笔债务，现在银行那边表示他们需要莪们尽快把那笔债务还上。”

“但公司最近的钱都拿去生产电脑了，现在电脑又卖不动，我们没钱还债。”

“银行那帮家伙，还真是永远不担任何风险啊！”柳川治忍不住吐槽道，“我回头去找他们聊一聊，还有一件事情是什么？”

“还有一件事情是...有一批中层管理突然提出离职了。”

“什么？！”柳川治一惊，脚步也放慢了一些，“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助理特别尴尬的一笑，“柳总，最近公司内部的氛围确实不太稳定，而且最近不少企业都在招人，我们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后续可能会有更多人离职。”

柳川治的表情愈发愤怒，五官都开始颤抖起来，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么一路沉默着走到了公司楼下，柳川治转头看了一眼公司招牌，在某个瞬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直接独自开车离开了公司。

...

临近傍晚，一棵巨大的槐树下，柳川治恭敬的站在一名老者身边，轻声道，“老师。”

老者侧身看着边上的水池，慢慢的从手中捏了一点鱼食撒了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柳川治继续开口道，“老师，您可以再帮我一次嘛？”

“你觉得我还能从什么角度来帮你呢？”老者冷漠的问道，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柳川治的双眼慢慢深邃起来，“国有资产流失！”

老者的手猛然一顿，手中的鱼食撒出了一些。

见到老者的反应，柳川治继续道，“长城等企业跟星辰集团这一次算是实实在在的深度合作了。”

“我去了解了一下，他们拿出了不少的研发力量去配合星辰集团的一些工作。”

“那么这种深度合作是否过界，是不是值得探讨一下？”

老者这时慢慢的转过头看向了柳川治，眼神中的情绪异常的复杂，“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

柳川治下意识的低了低头，“有些事，没办法了。”

老者又一次沉默，内心着急的柳川治顶着一口气准备把头重新抬起来，结果这时却传来了一个声音，“老先生。”

听到这个声音的柳川治猛的一震，并下意识的快速抬起了头，因为他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来人，正是倪光楠。

“咦，柳总也在啊。”倪光楠走到两人身边后非常自然的跟柳川治打了个招呼，就好像最近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这倒是搞得柳川治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但他马上发现，倪光楠的注意力只在他身上聚焦了一秒，过了这一秒后，倪光楠的眼里就只有老者了。

柳川治的内心，不由升起一种强烈的屈辱感。

老者看到倪光楠，凝重的神情立刻松弛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我刚从院里出来，他们说你在这边，我就想着我们一起过去吧，何总已经在公司等着你们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柳川治脸色又是一变。

而老者则是非常喜悦的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别让何总久等了。”

说着，老者直接跟着倪光楠走了。

至于身边的柳川治，甚至连道别都没有。

柳川治有些呆呆的杵在原地，许久后，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不禁发出了一阵自嘲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