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录制只需要三个小时,他最多耽误一下午的时间。
等明天录制结束,他立马签解约合同,之后就不需要抽出时间来参加节目了。
已经确定了想法的谈天歌和导演友好交流了两句,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而此时其他嘉宾已经到达了南市。
他们住在裴书选择的酒店里,环境清幽,氛围极好。
酒店里还有天然温泉。
步正宁一到酒店就拉着段明寒泡温泉去了。
裴书则是在酒店里处理着工作。
他本来去想找时芙,却被节目组的人告知她在睡觉。
裴书也不想打扰时芙,便干脆在酒店里处理工作了。
然而此时原本应该在酒店里睡觉的时芙却出了门。
她打了个车来到了郊外。
这里没有高楼耸立,只有几间土质房子。
房子面前是一大片田地,每亩田里都种了东西。
时芙穿着运动鞋,踩在湿润的泥土上。
黑色的泥土很快将白色的运动鞋染脏,甚至有些牢牢黏在脚底,让她行走都变得困难。
时芙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走到一块田地前,蹲了下来。
这块田里种的是萝卜,它们藏在泥土之下,看不清真实面貌。
时芙伸出手,指尖清楚到了萝卜的叶子。
“你在做什么?”
一個急促焦急的女声响起。
时芙下意识收回了手,寻声看去。
只见穿着一身灰的女生跑了过来,她脸蛋有些红,像是风吹日晒下形成的洗不掉的红晕。
脸上还有些雀斑,那双眼睛圆圆的,煞是好看。
但此时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与焦急。
“你是哪里来的?”
“这里是试验田,不能随便摘的!”
时芙一愣,“抱歉,我不知道。”
女生打量了她一番,许是觉得她长得好看,语气缓和了一些。
“这里是我们的试验田,这里的东西都是我们辛辛苦苦改良后种下来的。”
时芙有一瞬间的恍惚。
穿书前的她就是做植物基因研究的,她在这方面还算有天赋,也做出了不少成就。
她不善与人交流,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实验室。
但一开始的她还有些叛逆,只喜欢做自己喜欢的方向。
比如让生菜长成南瓜样,只改变了形状却没改变它其他的功能。
她做过很多次这些研究,老师每次看到她都一脸无可奈何。
老师总说这些改变只能满足她的喜好,不能投入市场。
实验最终的目的,都是投入市场使用,而她,在逆市场而为。
那个时候她叛逆天真,又骄傲肆意,觉得自己打败了市场。
直到有一次老师带她去视察试验田。
耕耘于烈日之下的每个人都专注认真的照看着这些从实验室里走出去的种子。
尽管不是所有的种子都能长大,但他们依然献出了自己的血汗与泪水。
绝大部分失败都占大多数。
那些人守着这一亩亩试验田,献上了自己一生。
从那之后,她便开始研究一切利于大众利于市场的。
只有这样,试验田才不会被回收,这些躬耕于土地之人才有活下去。
“美女姐姐,你叫什么啊?”
女生清脆的声音将时芙拉回了现实。
她抿了抿唇,“时芙。”
“我叫陈圆圆。”她嘿嘿一笑,“你可以叫我圆圆哦。”
远处有声音传来,叫着陈圆圆的名字。
陈圆圆扭头,大声应了一声。
“好!马上来!”
她说完又扭头看向时芙,“我老师叫我啦,美女姐姐再见!”
陈圆圆挥挥手,转身往回跑去。
细窄又布满泥泞的田坎很难走,她却能在其上奔跑。
泥点溅在了她那灰色的裤子上,雀跃不已。
时芙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成了一个小墨点,她才低下头来,转身离开。
远处,穿着中山装约六十岁的老人看着那远处的身影,心头划过一抹疑惑。
“圆圆,你去哪了?”
陈圆圆嘿嘿一笑,“老师,我刚才看到一个美女姐姐。”
“美女姐姐特别好看!但她好像不知道这边是试验田,差点碰了我们的营养萝卜。”
被称为老师的张英学收回视线,“明天有个综艺节目组的人要来。”
“啊?”陈圆圆挠挠头,“老师,不是说不准外人进吗?”
张英学那浑浊的眼里划过一抹无奈,“实验室那边又缺钱了。”
陈圆圆不满的嘟了嘟嘴,“那些实验室的人好烦,一年也研究不出来几个好品,还一直问我们要钱。”
“上面又不是没有给他们拨款。”
“每年上面拨给我们整个项目组五百万,落在我们头上就几十万,全都被实验室那群废……”
“圆圆!”张英学声音严厉,“不准乱说。”
他叹了口气,解释道:“也不怪他们。”
“现在的年轻人们都学赚钱的专业去了,像我们这种冷门专业,没人愿意报。”
“没人愿意学,好不容易有几个学生了,但……”
人人都说艺术类吃天赋,他们这一行又何尝不吃天赋呢。
循规蹈矩终究无法突破困境,可惜啊,如今的好苗子实在是太少了。
陈圆圆察觉到老师不高兴了,连忙说道:“老师,那个综艺是什么综艺?需要我们做什么?”
“他们要来这边参观,你带着他们给他们讲解一下。”
“这个综艺出手很大方,参观费就给了五十万。”
陈圆圆眼睛一亮,“老师,保证完成任务!”
……
时芙回了酒店,带着那布满泥泞的运动鞋。
她神情有些恍惚,回来的路上总是会想起自己的老师。
老师发现了她的天赋,将她领进门,教了她很多很多。
可惜老师在一次抢救育苗中遭遇不慎摔倒永远离开了。
恍恍惚惚间,她到了房间门口。
她拿着房卡一直刷,就是刷不开。
她也是一个倔性子,一直打不开也没想抬头看一眼房间号。
突然间,门打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了她。
时芙茫然抬头。
裴书?
裴书看着眼前的时芙,眉头不自觉皱起。
她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眼眶红红的,眼尾泛着一抹泪花。
白色的鞋子上全都是泥,就连裤子上也溅了泥点,狼狈不堪。
裴书的心蓦地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