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奉拿到了太子这个位置,却是让许多人直觉始料未及的。
这个从来以逍遥王爷示世人的三皇子,却拿到了这個诸皇子梦寐以求的位置。
确实是让人觉得讽刺....
大皇子和公主斗了那么久,却让一个立志为逍遥王爷的袁奉拿了太子之位。
此时。
皇室寝宫之内。
袁衍的子嗣们都聚在此处。
袁香凝眼神平静。
袁扶的眼神有怒意。
袁奉此时有些迷茫。
甚至连袁邝都被带到皇宫里来了,他依律例要被流放,但不是现在,如今一身囚服出现在皇宫之内,却是有些格格不入。
他依然是阶下囚。
病榻之上的是垂垂老矣的老皇帝袁衍,此时,已经是只能通过百年人参去吊住性命了,依然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已是弥留之际的时候。
这个一世背负着骂名的老皇帝。
昏庸。
沉迷字画。
不思朝政。
听信宦官妄言。
这些都是这老皇帝刻在身上的标签。
似乎世人也认同这一点,认同这位老皇帝端是个昏庸无比的家伙,也是大乾子民,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认可的事情。
而此时,老皇帝看着自己的这些孩子们,然后说道。
“为父临去之前....”
“我送你们一份礼物。”
是剑——
每位皇家子嗣都得到了一把剑。
大皇子袁扶得到了一把古朴的长剑,价格不菲的古董器具。
二皇子袁邝得到了一把雕刻金饰的华丽之剑,珠光宝气之相。
公主袁香凝则是一把锐剑,锐意进取之剑。
袁奉却是一把廉价的破剑。
这位被立了太子的三皇子,却是拿了一把破剑....
“父皇....”袁奉呢喃道:“儿臣做不到啊....”
他自觉得,坐不了皇帝这个位置。
只是。
袁衍却觉得他做的到...
....
“干吧!大皇子!”
“嗯....”
大皇子是不服气的。
他没想到自己会败,甚至会败给这位纵情声色的三皇子...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父亲,昏庸了。
他便是个无比的昏君。
既是昏君。
那便干吧...
于是乎。
大皇子欲举大事。
然而,本来答应一起的闻青却并没有动手,而是在自己的兵部大本营,吃着酒,听着曲,看潮起潮落矣。
直到大皇子被修罗卫给押住,他也不服。
以兵部的实力,若跟他一起的举大事的话,此事必成!
大皇子只觉奇怪...
只觉...不忿。
为何,为何答应了共进退,事到头却反悔了?
对此,闻青只是让人传话跟这位大皇子说道。
“当年我和你父亲把酒言欢的时候,你还未出生呢。”
原来。
闻将军和袁衍是旧识,他们年少时便一起长大。
闻青会去反对袁衍,但不会去反袁衍。
造反。
是底线。
是闻青的底线。
不过,却不是袁扶的底线罢。
而这也是大部分消息灵通的武道门阀之底线——守护帝皇的修罗卫,也非易于之辈,本身旧门阀就已经被削弱了甚多,若是这一次斗争再失败的话,皇室可就名正言顺的能再将他们压迫...
这是争权的潜规则,即便是争权夺利的斗争,也会将斗争缩在一个规模内....给自己留后路。
当袁扶在斗争失败,决定举大事的时候,闻青以及大部分的他掌握的旧门阀势力就抛弃了这位大皇子....
也就只有一部分愣头青,还有袁扶的亲家愿意为了‘国戚’之名,陪他赌一把,可惜的是,陪袁扶这一次赌失败了。
于是乎,袁扶成了第二个皇家的阶下囚,成为了继袁邝之后,第二个成为阶下囚的皇子,他日流放的时候,二皇子和大皇子倒是有个伴了。
那些跟着他举大事的军官们,全部都贬谪为贱籍,充死士...若能戴罪立功的话,那便能让家人去掉贱籍。
一番的血腥斗争之后。
内里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只是有许多官员都不服不忿,包括大云寺的人也是如此,不理解为何台子会立袁奉....
明明只有他是对皇位没有任何执著。
没人支持他的。
此时。
在大云寺的书房内。
袁香凝看着自己手中的剑。
这一把锋锐无比的剑。
拥有着无比的锋利,仿佛能斩杀开一切的宝剑。
“为何...为何父皇...”
她真不知。
为何父皇。
会如此赐剑于他等。
每个人的剑,自有其中意义含义所在。
而此时,袁香凝却并不知道。
自己这锋锐之剑所代表之物....
“不过,没让大皇子和二皇子夺得皇位,也是不错....也好....”
袁香凝虽然有些遗憾。
憧憬那大周女帝也罢。
此时。
旁边的薛玄武来到了袁香凝这里...
他的感情其实是很复杂的。
如今袁奉被立了太子,既为兄弟高兴,又担忧。
袁奉,他真的愿意坐在这个位置上吗...
“奉弟取的是破剑....”
....
袁奉被立太子的消息并没有传太远。
至少这种消息,平头老百姓是知道的不多的。
李玄自然是知道的。
无论是薛玄武,还是袁奉本人,都会告诉李玄这事儿。
不过这些也属于醪糟事儿。
李玄才不管呢。
安安静静的加点修行才是硬道理。
如今在大乾的匠术方面,李玄感觉越来越到瓶颈了。
雪地上。
李玄拿着扫帚清扫着门前落雪....
虽然如今有灵力也能做到随手清扫,但李玄还是想着用扫帚?
有点生活的感觉罢。
甚至还抓起一把雪,捏成雪球,丢到了大熊猫的肥脑袋上。
大熊猫此时也不甘示弱...
哦不行,他的爪子捏不成雪球。
“玄兄,真羡慕你,能无忧无虑....”薛玄武来拜访,看着李玄此时正在和自己的宠物玩着打雪仗,看上去颇有些无忧无虑的感觉。
“哪里是无忧无虑啊,我可是在努力思考着怎么好好生活呢....”李玄认真的看着薛玄武说道。
毕竟。
努力的生活,体验人生百态,才能加点修行啊。
薛玄武听闻有点哭笑不得。
还有点....羡慕。
每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薛玄武都能感觉到一种奇妙的平静。
而这个时候。
袁奉也来到了这里。
却是看到了薛玄武。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尴尬。
“哎哟喂,这也能尬住了。”李玄看乐了。
此时的氛围却是少有的有些许尴尬的意思在里面了。
毕竟一个支持皇姐,一个想当逍遥王爷却是立了太子。
薛玄武和袁奉都苦笑一声。
命运就将他们带到了不可捉摸的境地。
不过...
此时。
袁奉却是为了解惑而来...
很奇妙。
无论是袁奉,还是薛玄武,只要遇到疑惑,总感觉....来找玄哥儿。
一切不说迎刃而解吧。
至少。
也能有所开导。
目前袁奉便是对自己被立为太子这件事。
感到有些许的迷茫罢了。
无论是对于薛玄武还是袁奉来说。
李玄便是良师,是益友。
“你说,你父皇给了你一把破剑?”李玄看了一把手中的破剑,调侃道:“豁,还是咱们宝器阁出品的。”
“那还真巧。”薛玄武笑了笑道。
“知道这剑....最大的特点是什么么?”
“什么?”
“便宜。”
李玄轻轻的说道:“造价便宜,皮实,实用,便是这把剑的特点所在。”
“古剑珍惜。”
“金银高贵。”
“便是那锋锐之剑,也是万中无一之物,军中之辈无一不求那锋锐。”
“但这平庸之剑.....”
“却是最常见之物。”
“就如,大乾江山子民一般。”李玄摸了摸下巴,看着袁奉说道:“这平庸之剑,代表的就是大乾江山的平民百姓....”
袁奉似懂非懂。
而薛玄武却是懂了。
他懂了。
...
天乾历一百三十九年,冬。
大乾皇帝驾崩于他最爱的一枚冬梅前。
那日,他还在临摹这后院的冬梅,那是他未画完的花。
他生前最后的遗言,却是觉得可惜....
可惜,没画完画。
这个从百姓到达官贵人无一不骂的昏君,终于陨死。
太子袁奉继位,成为大乾新的国君。
若是大皇子登基的话,那么便是武道门阀们欢呼雀跃。
若是二皇子登基的话,那么便是财官巨贾们把酒言欢。
若是公主袁香凝登基的话,那么便是那些锐意进取的青年官员们,为庆祝新皇的诞生。
可如今却不是如此...这位皇帝,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在。
没有武道强者的站台和支持。
这个在朝中没有任何支持新皇,根基很难稳固...恐怕又会起一番纷乱。
即便是袁香凝....
也做好了朝中动荡的准备,毕竟如今看来,也确实没人支持袁奉....
纵然薛玄武要带大云寺另投袁奉,也需要些时日磨合...
这段时日。
大乾应当不安宁了。
本来他们便是这么觉得的....
直到袁奉登基的那一天,台下的平民百姓们,为新帝登基欢呼的样子。
甚至连闻青将军都觉得。
这般铺天盖地的欢呼声而意外,他的心脏都随着这铺天盖地的欢呼声而震动,这是百姓同心的力量,他轻轻的说道。
“生平未见过....”
原来。
并不是没有人支持这位新帝。
只是支持着这位新帝的人,并非在朝堂之上的名臣名将,并非是门阀势力。
而是这大乾的芸芸众生。
是大乾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