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侍寝过的人,不论是谁,一准儿的活靶子,眼中钉。
区别只在于有没有人敢明着刁难了。
显然,何良娣是头一份儿不待见她的,但是昨晚应当是抄佛经太累吧,今日竟没怎么发作,只酸了两句。
其他人都没说话,赵良娣倒是想,可她不敢,就只能闷头喝茶。
以至于方玧轻松的度过了这个请安,让她还有些意料之外。
出了梧桐苑,就和青容调侃。
“我原以为今儿还有一场恶仗要打呢,不曾想都偃旗息鼓了。”
“除了锦绣坊那位,谁平素爱咋呼。”
青容隐晦的瞥了眼何良娣离开的方向。
旋即二人相视一眼,便就一起笑了。
“你们主仆俩说什么开心事儿呢,也叫我听一耳朵。”
身后传来杨侧妃的声音,转头,便见她带着丫鬟往这边来。
方玧欠身行礼,“杨姐姐。”
“又跟我客气。”杨氏笑眯眯的拉了她的手,“你走的快,我险些追不上,是院儿里有事?”
“没有,我素来是闲人一个的,不过是担心走慢了,又遇上糟心人。”方玧说着,用眼神指了指何良娣住处的方向。
如此,不必言说明白,杨侧妃也就懂了,跟着点头。
“可不是,昨儿你侍寝,少不得有人眼红。”
“我也是碰巧罢了,给殿下做了身寝衣让人送去了,殿下想必也是可怜我一二。”
在她面前,方玧还是表现出步步艰难的样子。
人怕出名猪怕壮嘛,低调是美德,况且她也还不够高调的资本。
不过杨氏闻言极拍拍她的手,并瞋了她一眼。
“瞧你说的,殿下心里若是没有你,岂会带你去南巡?你是最懂事又心细的,殿下喜欢还来不及呢,听说你昨儿個还给太子妃送东西了?”
一边安慰,杨氏一边就自然而然的打听起来。
方玧没瞒着,直说了自己给太子妃做了两条抹额的事儿。
“我听闻娘娘身子弱,手里没什么好东西能拿出来表表孝心,想来想去,就做了两条抹额,也就是娘娘不嫌弃了。”
听罢,杨氏便抿唇一笑。
“你的针线是最好的,娘娘慧眼识珠,岂会不喜欢,说来我今儿找你也是为这事儿呢,我最近想绣个荷包,上头的翠鸟图案,怎么绣也绣不好,辛苦你走一趟,去我那儿帮我瞧瞧吧!”
这种小事情,方玧自然是不会拒绝的,温温柔柔就答应了。
两人相携着往未央阁去了。
而另一边,周淑人也是跟着何良娣去了她的锦绣坊。
不必问,自然又是被抓去出谋划策。
眼下的东宫后院里,太子妃是一派,何良娣和周淑人是一派,剩下的,方玧和杨氏走的近些,不过杨氏是瞧着与谁都好说话,其余几个就很靠边,没站队。
别看赵良娣膝下有儿子,可她实在脑子不好使,所以确实没人拉拢她。
仅仅是裴曜的东宫,后院就这么些人了,承景帝那后宫佳丽三千,自然是人更多,事儿也更多。
因为抄了蒋家的原因,大皇子最近在承景帝面前很不得脸,弄得李皇后在后宫里也是气闷的很。
如今母子两个对过了消息,自然猜到是裴曜拦截了书信,导致大皇子没能收到皇后的密信,才酿出祸患的。
可这种事情又没有证据,就算有,也不好拿出来,否则李皇后不是明晃晃的干政么,所以母子两个再气也法儿说。
只能先记下这一笔,等日后再还回去,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挽回承景帝的心意。
不过裴曜既然是算计了一步,自然是有第二步跟着的,前朝后宫双管齐下,这边坑了大皇子一把,另一边就迅速的办好了承景帝交给他的,给后宫小选添人的事儿。
从朝中的大臣们家里,一共选了三个新人送了进去。
其中有一个叫张钰姝的,便是张宗合大人在江南钟州收的义女。
这姑娘才情甚好,颇通诗书,人又长得温婉娇媚,还弹得一手好琵琶,刚进宫就得了承景帝的青眼,如今已经封为正六品美人了。
还给赏了封号,就用了张氏闺名里的那个姝字。
李皇后如今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着了火,儿子也顾不上管了,最近成日和姝美人斗呢。
对此,裴曜自然是喜闻乐见。
毕竟李皇后乱了阵脚,大皇子少不得也要乱。
这不,下了早朝,大皇子就和他那亲亲外祖父,左丞相李穆,面色难看的一起登上马车离开了。
裴曜眸中显出几分讥讽之色,也没再多看,兀自乘车离开。
他这里看着大皇子吃瘪高兴,方玧这边则是已经期待起方家收到她的赏赐后,都会是什么模样。
于是在赵氏生辰摆宴这一天,方玧是特意派了青容和元和两个人,一起去了方家送礼。
两人来的时间不早不晚,正是宾客到齐,要开席的时候。
方珮的贺礼早早就送到了,身为大皇子侧妃,那排场自然是不小,给赵氏挣足了脸面。
在场宾客无不恭维赵氏和方宏深夫妻二人,养了个好女儿云云。
然而这气氛正热烈时,外头就听到小厮高声唱喝。
“方良娣有赏!”
一声唱喝,方宏深和赵氏夫妻两个先是一愣,旋即就双双沉了脸色。
这家里还能有哪个方良娣,自然就是方玧了。
晦气,她怎么送礼还,竟还用一个赏字!
一时间,赵氏的表情像吃了苍蝇般难看。
可外头的元和此刻默默又给那唱喝的小厮塞了块碎银子,示意他接着喊。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那小厮得了钱,铆足劲儿,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
“东宫,方良娣有赏!”
至此,席上的宾客们便躁动起来了,纷纷私语议论,各色的目光都像两口子投了过来。
这一来,两人想装聋作哑都不行了,只得尴尬笑着,起身去外头接赏。
出来之后,就见青容打扮的精致,比之富户人家的姑娘都不遑多让,在她旁边站着的元和,虽是太监,但那一身管事长袍,也是精神。
两人往那儿一站,排场气势就起来了,更不要提,后头还堆着一堆礼品,瞧着就够气派。
底下的宾客们顿时就小声议论开了。
“哟,这是方大人的二女儿派来的人吧?听说是庶女呢,现下瞧着入了东宫,竟不比那嫡出的大姑娘过的差!”
“那倒也未必,这东西瞧着多,未必值钱,能有多少好物件儿?没得眼皮子浅,不识货,什么破烂玩意儿都拿来凑数了。”
“啧啧,两姐妹比着来呢,要是嫡出的那个叫比下去了,这可真是...”
听着周围传来的声音,方宏深和赵氏夫妻俩面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忍着恼意,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