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曜没想到方玧会说这个,但瞧着方玧那上进好学的模样,心里想当老师的想法又酥酥痒痒的冒了尖儿。
于是大手一挥。
“磨墨!”
“是!”
方玧美眸微扬,笑眯眯行了个礼。
像個小丫鬟似的凑到旁边去,一边研墨一边看裴曜怎么写。
虽说这是她顺势使的一个调情的小手段,但能趁机学点东西倒也不错,所以她看的就挺认真。
裴曜边写边讲,把两人的字迹放在一起对比,细致的指出她的不足,而方玧也是不懂就问。
几个奴才在旁边看着,真是觉得像进学堂了似的。
最后,还是洪正上来叫停了俩人。
“殿下,到用午膳的时辰了,菜已经摆上了,再不用,就凉了。”
他这么说,裴曜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嗯,先用膳吧,日后有空了,孤再教你。”
“那妾身就先照着殿下写的练着。”
方玧眉眼弯弯,边说边把桌上的裴曜写的那几张纸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见她这模样,裴曜心里就莫名的挺受用。
于是转身就对洪正吩咐。
“去把孤从前写的字帖挑几本来,给方良娣看。”
洪正应声,心说方良娣这争宠的法子也真是跟别人不一样,但还挺管用。
这不改明儿殿下一写字儿就要想起她来?
方玧倒是表现的很高兴,笑眯眯卸了恩,就同裴曜去用膳了。
不过这回刚吃到一半,竟又出了事儿。
还是绛雪轩那边闹起来了,说是大公子又哭,还吐了。
裴曜脸色不大好看,但还是立即起身去了。
方玧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烦躁,不过这时候也不好发脾气,只得耐着性子一起跟了去。
到的时候,绛雪轩里一团乱。
大公子吐的秽物还没收拾干净,小小的人儿窝在乳母的怀中,哭得一抽一抽的,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泪水和汗水混作一团。
赵良娣正拧了帕子给孩子擦脸,满眼的心疼到不像是装出来的。
见着裴曜,就匆匆行了个礼。
今儿倒是真着急了的样子。
“殿下,孩子不知怎的,今儿早起精神就不大好,用午膳的时候忽然就吐了,然后一直哭,怎么也哄不好,问他何处不适,也说不出来。”
大公子今年已经两岁半了,这个年岁的孩子,说话还是没问题的,但瞧大公子那个哭迷糊了的样子,怕是这会儿不舒服的厉害,已经只会哭了。
“昨儿晚上太医不是说没事么,怎么今日反倒加重了。”裴曜蹙眉。
上前想亲自抱一抱孩子,但大公子却只往乳母怀里躲,没办法,他只好收回手,又吩咐洪正。
“去宫里请太医来。”
洪正不敢耽搁,立即就去了。
方玧站在后头安静瞧着,心里隐隐觉得今儿这一出像是故技重施,可赵良娣心疼孩子的模样却又不似做伪,到令人有些看不穿。
难道真是孩子病了?
心里一边琢磨,耳边就萦绕着赵良娣跟裴曜诉苦的声音,以及大公子断断续续的哭闹声,方玧就觉得有些烦躁。
不过这里是绛雪轩,她虽看不惯赵良娣的做派,但也不好说什么。
大概是她不喜欢小孩儿吧,方玧心里默默摇了摇头。
坐了没多久,太子妃和杨侧妃就先后来了,何良娣也过来凑热闹,一屋子人挤的满满的。
你一言我一语,方玧就觉得更烦心了。
她午膳还没用几口呢,这会子胃里有些不舒服。
还好太医赶来的也挺快,给大公子诊脉之后,最后下了个诊断,说孩子有些轻微受了风寒,而呕吐大概是因为哭的太厉害了。
这其实也算是没说出所以然来,但在场众人又都不是医者,便只好这么听。
如此一折腾,又过了用午膳的时辰了。
裴曜本打算在方玧那里吃了午膳睡一会儿再回前院去处理政务的,这时候也晚了,所以只好处理了这边的事情后,直接回了前院。
他一走,其他人自然也都跟着散了。
太子妃先离开,杨侧妃和方玧一道跟在后头,两人正闲话着,就听得何良娣的声音插了进来。
“啧啧,殿下好不容易来一回,都被旁人给搅合了,这滋味不好受吧?”
这话一听就是冲着方玧来的,满是讥讽之意。
本来方玧心里就被赵良娣闹得有些烦躁,这会儿被何良娣一戳,就有点想骂人。
不过杨侧妃却是先一步替她张了口。
“大公子身体抱恙,殿下疼爱子嗣,来看一看实属正常,换做谁,又能跟孩子计较呢,何况方妹妹素来是最好性儿的,难道放在何妹妹你身上,会觉得这是大公子同你争宠,故意搅合?”
她这么把大公子给抬出来,就噎了何良娣一下。
难道何良娣能说,大公子是装病的,就是故意来搅合方玧的好事儿的?
亦或是说,她要和孩子计较?
“杨侧妃素来牙尖嘴利,什么话到了你嘴里就被颠倒了意思,不过这帽子你可别往我头上扣,我只是说,这某人啊,就是没福气罢了。”
何良娣冷哼一声,随即眼神里带着嘲讽,上下打量了方玧一眼。
“一样的伴驾南巡,旁人就有了孩子,偏你没有,一样的住在这附近,回回殿下来了,却留不住人,都被旁人请了去,当真是福薄的坯子,有好都受不住呐!”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故作夸张道。
“哎呦,我想起来了,听说方良娣身子弱,还梦魇来着,啧啧,可惜啊,病了也不招人疼,殿下还是没留在你那儿,我瞧你有这装梦魇的功夫,不如给你那死了的姨娘多烧点纸钱,上点香,说不得你姨娘啊,还能保佑你身子强健些呢!”
前头方玧还能忍一忍,这会子提到了自己的生母,方玧心里的火气就嘭的烧了起来。
眸光一冷,眼神就锐利的扫了过去。
“一样的是伺候殿下,何良娣入东宫的时日更长,安胎药喝了不少吧,怎么这肚子还没动静呢?倒是被周淑人这后来了抢到前头去了,这会子来我面前撒气,莫非是欺软怕硬,不敢挤兑那头儿?”
“我虽说没留住殿下,可殿下好歹记着我,还往我这儿来了,我瞧着你有在这儿说风凉话的力气,不如想想怎么请殿下去你那儿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