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问,青容略想了想,就立即回答道。
“奴婢没敢说,其实这些天里,奴婢觉得良娣似乎脾气不大好,总是烦躁不安,都没什么小脸儿了,往常咱们几个当差,您都是温和的,这些天却都挨了不少训。”
方玧蹙眉,“还有吗?”
“您似乎也不及从前那么冷静了,每每被赵良娣挑衅,您都有些按捺不住性子,平素您总是不与她计较的。”青容补充道,面色变了变,“譬如今日,奴婢觉得,放在从前,您肯定是不会理会赵良娣这些酸话的,可您却...您却生了大气了,还打了她一巴掌。”
青容说完之后,方玧就垂下了眸子。
片刻后,才低声道。
“是啊,这不大对劲,我从前不会这样的,近日我总是心绪不宁,烦躁不安,就连往日最能让我心静的刺绣也不能集中精神好好做,面对赵氏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竟也能失控。”
“可不是么,良娣您从前被夫人和大姑娘那般针对,都从未如此耐不住性子的。”青容也立即点头。
此刻方玧抬眸看向了她,主仆两个相视一眼,顿时心里都警醒了起来。
“去请位太医来给我诊個平安脉吧,若问起来,就说是我梦魇的毛病又犯了。”
“是,奴婢这就去。”青容抿唇,快步出了门。
不多时,太医就到了。
给方玧诊脉之后,面色就有了些许变化。
看到他神色有异样,方玧就直接开口问了。
“这位大人,请问我的脉象如何?近来我总觉得心绪不宁,烦躁易怒,睡眠不安,这都是梦魇所致么?”
她如此一问,太医略略思索片刻后,便点了点头。
“正是,良娣您体虚气虚导致梦魇,从而睡眠不安,就引起心绪烦躁了,臣给您开服安神药,您每日按时服用就会无碍。”
“可我倒是觉得,这病症同我的梦魇并无关联,今日我叫大人来,离我上回梦魇可足有十来日了,这期间,我的梦魇之症,从未再犯。”
等太医说完诊断的内容,方玧立即就冷声质问起来,目光锐利的盯着太医的眼睛,一丝都不容他躲避。
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出,太医明显有些紧张了。
不过未等他再度开口,方玧就缓和了声音,抢先道。
“看大人的年岁,想必在东宫当差也有段时日了,大人见事情的多,不愿蹚浑水也是有的,可医者仁心,大人只把我当做病患看待,难道真的忍心见死不救么?”
她说完这话,就见太医的神色有了几分纠结和松动,便就又继续道。
“大人今日来见我,只是为我请平安脉,治我的梦魇之症,旁的事情,大人一概不知,我绝不会对外多说半个字,还请大人怜惜我一条性命,如实告知我这病症,究竟从何而来。”
说到这里,方玧便对旁边的青容使了个眼色。
青容立即就从怀里摸出一个厚重的荷包来,快步上前,塞进了太医的手里。
不过太医没收,叹了口气后,才低声道。
“良娣仔细查一查吧,您素日用的东西里,被人下了药,这种药会短期内服用会使人烦躁易怒,长期服用下去,就会影响睡眠,再影响精神,最终使人失心疯。”
“这话良娣听过了,还请不要告知旁人是臣告诉您的,臣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不敢沾染这些事情,臣救您一命,您也高抬贵手,放臣一码!”
能给方玧下这种药,可见对方是想要她死啊,那要是被背后之人知道是他帮方玧戳穿了计谋,怕是不会放过他。
太医也是艰难。
而听过太医的话后,方玧也是心中惊涛骇浪,半晌才缓过神来。
随后便十分诚恳的起身行了个礼。
“我知晓大人为难,可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劳烦大人替我看看这屋里,究竟有何不妥。”
那太医话都说了,倒也不在乎多做这一点事,便就很快帮方玧把屋里的东西都查了一遍,不过竟没查出什么问题。
这就说明这药是从外头进来的了。
而每天只有茶水、膳食、点心这三样是从外头拿回来的。
方玧没敢耽搁,立即就叫人去取了茶水和点心回来,膳食这会儿还不到时辰,拿不到,但用排除法也能推断,所以不打紧。
等东西拿来后,太医一查,就发现问题出在了点心上。
后头的事情,自然就不再劳烦太医了,方玧还是坚持给了赏钱,等太医走后就黑了脸。
“当真是我不犯人,人也犯莪。”
“人心险恶,咱们从前在府里就是如此,况且是这些人呢!”青容又气又心疼。
方玧敛眸,“是啊,过去我不争不抢,听话乖顺,旁人都容不下我,更何况我如今是要挣要抢。”
语罢,抬眸冷了脸色,轻笑一声。
“也好,她们先出手了,省的我先做恶人,届时闹起来,我也算是保护自己罢了,在殿下面前更好看些。”
青容抿唇,“那眼下,奴婢先去查一查点心局里头,究竟是谁下的药,那点心局里人少,应当不难查。”
“嗯。”方玧颔首,“记住不要打草惊蛇,这几天,点心还是照常拿,留一些存做证据,其他人都要提防着,可不知道我们院儿里还有没有吃里扒外的。”
青容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等她出去后,方玧才又烦躁的长呼了一口气。
这回倒不是心里烦躁,只是想着点心的事情这么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但她刚刚气头上打了赵良娣一巴掌的事情,恐怕很快就要闹起来。
果然,没在屋里坐多久,梧桐苑就来人了。
赵良娣果然不负众望的把事情捅到了太子妃那里。
方玧无奈的起身,带着雁微就去了。
自己捅的篓子,自己得填啊。
等到梧桐苑的时候,就见赵良娣捂着脸,哭哭啼啼的坐在太子妃的左下首处,见到方玧进来,就立即嚷嚷起来。
“娘娘,您可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方良娣实在太过分了,分明是她有错在先,她还动手打人,妾身虽不是什么金贵人,可也不能这般任人折辱啊!”
太子妃大约是已经被她哭烦了,这会子蹙着眉头,看她一眼后,才对方玧道。
“方氏,你究竟为何打了赵良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