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有动静了，往延长来了！”

杨鹤等人在观察延长延川的消息，刘振华这边也在注意杨鹤的动静。

观察到延长的动静以后，杨立超摩拳擦掌，“果然灶王说的没有错，对方得知消息以后一定会出动兵马。”

“杨连长，我们何时出兵！”

其他几个连长也个個兴奋的紧，上一次守城都没有打的痛快，几乎都是居高临下的捅刺，最后又是灶王的神火将对方烧的溃不成军，他们还没有怎么发力呢，原本以为可以等对方上城以后再搏斗一番。

“等到对方绕过延长！”

杨立超看向门外。

杨鹤的兵马已经有了足足六千，不过主体依旧是步兵，并且装备也并没有改善太多。

毕竟这次的机会来的太过于仓促了，不仅杨鹤没有想到，拥有卓越军事才能的洪承畴和杜文焕也没有想到，刘振华会走这样一步，在他们大军距离延长只有五十里的情况下，出兵山西。

按照杨鹤的想法他们应该是最后处理灶王，处理灶王的之前再用一些镇压的筹款来改善兵卒装备，毕竟杨鹤给崇祯皇帝说的就是以招安为主，若是将大部分的财政用来‘打’，那和其他大臣有什么区别，崇祯还犯得着别的大将不用用他一个文官吗。

“总督，我总感觉事有蹊跷。”

洪承畴在马上说道，在行进十里以后，他隐约意识到了不对劲，灶王的这一步走的也太离奇了。

不像是那能够拥有坚固城墙和奇异火焰的灶王风格。

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蛋。

“哦？哪里蹊跷？”

杨鹤皱起眉头，你一个参政懂什么。

杜文焕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交谈，他也感觉灶王这一步走的不好，但是他认为灶王毕竟是一个‘能人异士’而不是一个天赋卓越的将军。

就算是昏了头出了昏招儿也正常。

因此也没有想太多。

“下官觉得，那灶王此举，是否是以延川为饵，引诱我们进逼延川，我们本来为了截断延川延长和灶王兵马的联系，眼下却成了我们被夹击在延川。”

洪承畴给出了他的顾虑，杜文焕一听脑子里面似乎是划过了一道闪电一样，他思索一番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可能。

他们若是来到延川的话，看起来是他们截断了灶王延川延长之间的联系，但是在换个角度看，又成了他们被延长延川包围，若是灶王此时回头，那这个前后夹击便是彻底形成了，甚至，若是灶王那兵分两路的人马从南北方向夹击，他们就面临四面楚歌的状态了。

“哦？”

杨鹤也不傻，有人将这个可能直接清楚明白的说了出来，他思索一番以后，似乎说的没有错，他们若是绕过延长以后，确实是在中间，被延长和延川包围。

而且还不是被包围在城中，只要延川守军坚持一会，等到灶王那些出去的兵马掉头回来，那么他们就会被包围在旷野上。

无坚可守，面临前后夹击的境地。

一想到那种境地，杨鹤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不妙。

“那要如何，直接攻打延长吗？这样不就不会被包围了。”

杨鹤道了声，他对着洪承畴看去，此时他算是对这人刮目相看了，这人竟然能够比旁边的总兵杜文焕更早的看出来不对劲--旁边的总兵甚至不会看出来，这岂不是意味着这人是个隐藏的将才？

洪承畴皱眉沉思一番，此时杨鹤也不敢过多打扰，杜文焕也是如此，他对于这个参政亦是刮目相看，虽然他从来没有小看过。

“禀总督。”

洪承畴似乎想到了该如何去做，他缓缓说道。

“若是进逼延川也并非不行。”

杨鹤和杜文焕都盯着洪承畴，知晓他还有下文，并且已经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两人皆是洗耳恭听状。

“其实没有所谓的包围，被包围，分割，被分割一说，打仗更要看的还是执行某个点的军队实力。”

“我等进攻延川，看起来是被两面夹击，甚至被四面楚歌，但其实更像是灶王的部队被分割成了两部分和四部分。”

“延长之兵，延川之兵，若是四面，则算上山西折回之兵。”

杨鹤和杜文焕听得十分认真，被带入了洪承畴的节奏之中，他们认同的点了点头，确实是如此。

“灶王人马本就不多，不如我等，这般计策，看似我等处于包围之中，但灶王分开以后的四路兵马，真的能够算是坚固严实的口袋？真的能够将我们包围吃下吗。”

洪承畴最后的两个反问，让杜文焕和杨鹤沉思了一下，他们的兵卒六千，根据消息，灶王不过众三千，分割出的两路人马，皆是千人左右，加上延长延川之人，最多不过六千，与他们相当。

眼下他们若是做好了敌人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准备，那岂不是就几乎相当于正面对决。

就看谁的兵马最为强大。

他们朝廷正规军还能怕这些农民起义军不成？

“那灶王可是有劲弓强弩的！”

杜文焕幽幽说了一句，直接让杨鹤捋着胡须的手僵硬下来，洪承畴的眼角也挑了挑。

是啊，洪承畴这些理论的前提是，对方只是普通的农民起义军，流寇，那些人装备不精良，怎么可能打得过大明的正规军。

但是那灶王，至少在守城的时候，那灶王的弩兵最少也有三百。

而他们呢，只有两百不到吧。

上一次的攻城弓兵几乎没有发挥任何作用，离得远了射出去的弓箭都被那木盾抵挡，若是靠近些还会被弩兵射击。

战场上弩兵虽然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是也可以管中窥豹，灶王的兵马绝对不像是普通起义军那么简单。

连弩都能弄到这么多。

“这...”

杨鹤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了，这灶王怎么和刺猬一样，这里也不能够碰，那里也不能碰，眼下灶王卖出来一个破绽给他们，他们就算是分析透彻了也依旧不能往上凑。

似乎那灶王就是无法剿灭的。

洪承畴看了一眼杨鹤，归根结底，还是这个三边总督不办事儿，这些日子什么事儿也不干，不征调兵马，不征调器械，就在那儿拿着银子粮食往他的‘和平招安’策略上去砸。

眼下攻打灶王仅仅才只有正兵两千多--这些里面还有一大部分都算是‘家丁’，其余四千皆是募集而来的乡勇。

这些人的装备也并不精良，诺大的队伍没有任何重甲兵和骑兵。

当然，这也和明末马贵有着一定的关系，大明最精锐的铁骑便是那关宁铁骑，其他的地方军骑兵对比关宁铁骑来说没眼看。

眼下杨鹤不调集兵马的话，就靠着延安府周边，安塞宜川等地兵马，拿什么去围剿那有着至少三百弩手的灶王。

“还有一计。”

洪承畴拱手道。

杜文焕惊讶的看着洪承畴，这人这么顶，又想出来了什么计策。

杨鹤双眼放光，“哦？快快说来。”

“现在立刻去纠结甘泉，子长之兵马，灶王无论如何用计，终究只是那些人而已，他不能够凭空冒出来人手。”

“我等主动落入包围圈中，以我等之兵马，姑且论做和灶王兵马实力相当，而甘泉子长之兵马便是胜负之手，对方之棋尽数出之，而我等依旧有活棋在外。”

“动静是否太大。”

杨鹤道了声，他还在纠结，以和平招安为主，剿灭为辅助，若是动静大了，主次不分呐。

“比娘养的。”

洪承畴心中暗骂了一声，那灶王你又没有办法处理，给出你办法，你竟然还嫌动静太大。

也不知道皇上为何要将如此重任落在这人身上，难道就因为那特立独行的‘和平招安’在一众大臣内脱颖而出？

那他若是说个直接投降将陕北割让给起义军岂不是更加特异独行。

洪承畴暗自腹诽。

“那下官也再无他法。”

洪承畴也不愿意管了，反正主管是你杨鹤，若是灶王的事情解决不了，兜不住了，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还是你的锅。

跟他洪承畴没有任何关系。

杨鹤一听有些焦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能将目光看向杜文焕，后者心中也在腹诽杨鹤，但是他不能跟洪承畴一样啥也不管呐。

他的族人可还在新安、宁塞、柳树涧等城，若是陕北乱起来，他杜文焕的利益也会损失。

“总督，和平招安，剿匪次之，但是...那灶王已经是重病，需要用猛药啊！就算是调兵遣将剿灭灶王，也不影响主次，毕竟招安为多，张述圣、姬三儿，一丈青、掠地虎、混江龙，而被剿灭的就只有一个！”

杜文焕知晓杨鹤担心什么，不就是怕被朝廷怪罪‘你不是说要招安，为何还要大动干戈’，他偷换了一番概念，再如何去剿灭灶王，你就算是动用五省兵力，那也只是为了剿灭一个一个灶王。

而你可是招安了好几个乱贼，灶王只有一个，主体依旧是招安。

不得不说，在洞察人心这一点，杜文焕做的要比洪承畴好多了，被杜文焕这么一说，杨鹤顿时明了。

“善，当是如此，”他满意的点点头，想通了以后浑身舒畅，“暗中调集甘泉，子长之兵马！剿灭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