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的贼子。”
邱兆麟捶打了一下城头,顿觉拳面生疼。
那灶王似乎是知晓城中弓箭手能够射到最远的距离一般,就停在了六十步左右的地方,不肯再前进一步。
“灶王,你还是怕了。”
他咬了咬牙。
城墙上的士兵已经可以完完全全看到灶王的面容,皆是在心中叹了一声好俊秀的人儿。
换做别的地方他们看到恐怕会道一声这是谁家的公子哥。
谁会想得到这是穷凶极恶,为祸大半个陕西,连带着陕西河南的流寇头子呢。
刘振华抬头望着眼前高大府城,“尔等可曾见过,天上神车,一日千里?”
邱兆麟皱起眉头,灶王又在装神弄鬼干什么,这是什么话,什么一日千里的神车。
士兵们想得和邱兆麟完全不同,他们的文化程度就注定了他们遇到这种事情不会理性思考。
他们倒是没有想灶王装神弄鬼,而是‘一日千里的神车,神仙座驾啊!’
“这种神车,也只有神仙才能够拥有吧,这灶王难不成要让他们见识见识神车?巡抚大人不是说,灶王是个弄虚作假之辈吗?”
“这灶王难不成真是神仙,如果他真的变出来神车,我就信。”
士兵们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但是内心的想法几乎都是相同的。
若是让他们见识到了神车,等于灶王是真的,真神仙。
若是灶王变出来的并非是神车,那灶王就是假的,巡抚大人说的是真的,灶王不过是装神弄鬼之辈。
见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刘振华对着天空伸出手,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显得神圣一些。
众人的目光跟随着灶王的动作,紧紧的盯着他的手,虽然隔着六十步,灶王的手有些看不清楚。
邱兆麟心中忐忑,庆阳府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他目光在周围的士兵们身上看了看,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庆阳府发生的事情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吧。
灶王当初也没有变出来神车什么的啊,那些所谓的食物虽然没有办法解释为何能够突然出现,但是依旧是凡间的食物。
但是,所谓一日千里的神车...
邱兆麟想象不出来,况且,若是灶王真的变出来马车什么的。
他要如何去展示一日千里呢?
念及至此,邱兆麟心中稍微松了口气,无论如何,灶王最多就是变出来一個马车。
他的手下也不会因为一个马车而冒着杀头的罪名去背叛朝廷。
“这...”
忽然,有士兵喃呢出声,邱兆麟回过神来,灶王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通体绿色的庞然大物。
高一丈有余,长三丈有余,若是竖起来说不定比这城墙还要高大。
“这...这...”
邱兆麟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东西,太庞大了。
简直和一个移动的房子一样。
不敢想象若是这样的东西撞过来,恐怕城墙都会被轻而易举的撞塌吧。
这他们还如何去抵挡灶王。
“不过,灶王去了哪里,在这神车上吗?”
邱兆麟盯着这庞然大物,生怕这庞然大物忽然变成了一个怪物,然后轻而易举的将城墙攻破。
“嗡嗡嗡!嗡---”
一阵巨大的声音从城外的庞然大物上传来。
众人顿时惊慌失措,对于未知的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城墙上甚至有士兵直接摔倒在地上,他们惊慌的看着城外的这怪物。
这是灶王,凭空变化出来的,不管现在这东西能不能够日行千里,单单是这如同房子一般大的东西,能够被人凭空变化出来,就已经证明了,那灶王果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灶王,为何装神弄鬼!”
眼见着城墙上逐渐混乱,邱兆麟知晓,他若是不站出来,恐怕会步了庆阳府的后尘,他估计也会被叛变的士兵们瓜分。
邱兆麟大吼着,但是他的声音却被灶王变化出的怪物压盖住。
周围的士兵越来越慌乱。
“这是何物!”
“天哪,我看到了什么,灶王的传言是真的啊,可以变化。”
“这哪里是神车,这是房子啊,不会是土地爷吧。”
士兵们慌乱的说着。
“动了,它动了,天,这么大的东西竟然还会动!”
忽然,人们注意到,城外,灶王变化出来的东西,竟然缓缓开始移动。
“这么大的东西,动起来,得多少匹马拉啊!”
“你傻了吗?它没马!”
“我天,神车,真是神车啊,俺的老天爷。”
士兵们更加惊慌,一些人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对着城外叩拜,嘴里振振有词。
“小的多有得罪!神仙爷不要怪罪。”
“我家上有老下有小,神仙爷爷保佑啊。”
“看,是灶王的兵!”
又有人惊呼。
跟着灶王来的那十个士兵,竟然来到了那庞然大物后面。
“难道要靠着这十人拉动吗?”
有人心中冒出这样的问题。
却见到那十人一个个消失在那庞然大物后面,似乎进入了那庞然大物内部。
“这...竟然能容纳如此多的人。”
“那么庞大的东西,跟房子一样,钻进去这些人不奇怪啊。”
“城墙上的将士们,”刘振华将车窗摇下,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幸好兑换这些东西的时候跟着兑换而来的还有这些东西的操作方法,从当初的破甲枪到现在的卡车。
毫不夸张的说,他现在就是一个老司机,再配合上这么一个翻山越岭无所不能的军用卡车,整个大明他哪里去不得。
“这...”
邱兆麟看着突然显露而出的灶王,那里估计是这神车的窗户,灶王是何时进入这神车的。
难道这真的是神车,出现的同时灶王直接进入其中。
刘振华踩着油门逐渐加速,他并没有直直的朝着城墙冲去,城外的护城河宽广,那是个直沟,这车掉进去也出不来。
他要围着城开,给这些人巨大的心理压力。
从而让对方直接投降。
兵不血刃拿下河南府。
“这,速度变快了!”
“是啊,好快,而且,速度好像还在变快。”
城墙上的人们看着灶王变化出的庞然大物围绕着城池狂奔,并且速度越来越快,最开始还只是和寻常人奔跑一样,后来,比上了马匹,再后来,快马之速。
直到现在,城外如同房屋一般的庞然大物,速度已然是超过了城墙上所有人认知内任何东西的速度。
“神车,这就是神车啊!”
城墙上的众人看着那车子围绕着城池而行。
其他几个方向的士兵也看到了这庞然大物,当他们知晓,这是灶王变化出来的东西时,顿时慌张至极。
他们看着这庞然大物内,似乎有人在,但是这庞然大物速度太快,让他们难以看的清楚。
只听到,庞然大物内,不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又或者是传出人声。
“城墙上的将士们,本尊乃是灶王,即刻投降,降者不杀!”
“凡降而杀敌者,一人银十两,凡杀官者,银五十!”
这声音不断地在城外重复,并且,这声音恢弘,最让人们惊疑不定的是,这声音的语调,语速,几乎一模一样,不似人能够发出的声音。
“难道,这庞然大物,还会说话不成?”
“应当是了,这可是神车。”
“灶王没有说谎啊,这神车,果真可以日行千里。”
“俺算了算,这神车绕城一圈,也就俺从城头走四百步的时间,日行千里,恐怕都少了,这神车,又不需要马拉着,根本不用休息啊,恐怕一日能行三四千里。”
城墙上的军心已经开始涣散,他们听着城外神车发出的声音,彼此之间用戒备的眼神打量着。
毕竟,他们可是都听见了,降者不杀,杀人则是十两银子,也就是说,现在,对着旁边的袍泽,来上一刀,那就是十两银子啊。
而且,杀官者,五十两银子。
杀官,灶王并没有规定,何为官,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这些都是官员啊。
五十两银子。
对于盛世的人来说都是一笔不菲的财富,更何况是现在乱世,他们的兵饷一减再减。
一年到头毛也落不着。
邱兆麟注意到了城墙上诡异的气氛,他心如乱麻,现在,肯定是不能够拿出来朝廷去强压这些人的,恐怕会适得其反。
“不要慌张,冷静,灶王乃是背信弃义之徒,他只是想要欺骗你们打开城门呐!”
“流寇的话,不可信。”
邱兆麟大吼道。
城墙上的士兵们听着邱兆麟的话语眼神闪烁,灶王是背信弃义之徒,灶王是流寇,那城外的庞然大物该作何解释。
而且,邱巡抚似乎说了,灶王根本就是个弄虚作假的人,而非神仙。
但是,灶王做出的一件件事情,都在打邱兆麟的脸。
反到衬托的丘巡抚,像是在蒙骗他们。
城墙上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外面,庞然大物不断地发出声音,或是雷鸣,或是毫无感情的人声。
听得他们从心里发寒。
但,有邱兆麟在卖力挽回,还有一些坚守的夫长们看着手下,城墙上暂且呈现出平衡的势态,那些想要直接杀人投靠灶王的士兵,因为拿不准到底有多少人和自己打着同样的主意,拿不准灶王会什么时候攻入城内,故而没有选择动手,而是选择继续观望一番。
刘振华看着气氛诡异,不断传来维持秩序的嘶吼声的城墙,脸上露出笑容。
这些人被压垮,就差最后一根稻草。
“灶王的...神车,似乎是,在不断靠近...”
终于有人发现了这一点,在灶王驾驶着神车一圈一圈围绕着城墙转的时候,灶王竟然在不断地靠近城墙。
“灶王要驾驶神车攻城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城墙上顿时轰然大乱。
在城墙上混乱的同一时间,刘振华瞬间调转车头,斜着朝着城墙冲去。
若是直着冲,四十米的距离,最多两三秒刘振华就会冲到护城河底下。
斜着冲锋,拉长距离的同时,对于城墙上造成的压迫感可不是缓缓靠近能够比拟的。
见到灶王那庞然大物,竟然几乎直直的朝着城墙冲来,迎着刘振华冲锋的城墙上,秩序在也维持不住。
任谁看到如此庞大的,超出自己认知的东西冲来,都要如此。
他们不是精锐,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加入军营的平头老百姓。
面对着神,怎么能够保持淡定。
“我们降!我们降!”
一些人跪在地上双手扒着城垛疯狂地大喊着。
一些人则是双目赤红拿着武器朝着身边未降的人刺去,“十两银子!十两银子!”
他们嘴里面不停地说着。
“疯了,一群疯子,”邱兆麟成为巡抚这么多年,哪里见到过这种场面,这些平日里面唯唯诺诺的士兵们,眼下几乎和疯子一般。
“这灶王,到底是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看着那正面而来的神车,即便是单纯的正面,也几乎和城门一般大小。
所带来的压迫感,即便是他也有些顶不住。
“巡抚,快走,”邱兆麟成为巡抚多年,身边死士和忠诚之人还是有不少的。
眼见着周围的人看向邱兆麟的目光已经不对劲,这些人连忙将邱兆麟簇拥在中间。
眼见着邱兆麟这里的人多,再加上,灶王说了,只要是官,都给五十两银子,也没有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杀这个巡抚大人。
“巡抚,走吧,城头已经完全乱了。”
邱兆麟听着身边人的话,他看着城墙,举目望去已经乱成了一团,不只是这一片城墙,混乱已经蔓延到了其他城墙。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灶王,皇上,灶王到底是什么东西。”
邱兆麟口中喃喃道。
明明圣上已经告诉他,灶王不是神仙,而是凡人,为何,灶王会变化出来这样的东西,这难道也是凡人的武器吗?
不,这是车,难道说,这是更先进的马车吗,灶王这也没有马啊!
“走,快走,我要将这些事情,告诉圣上,务必以举国之力剿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