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祐三年,二月末,
王安石由常州知州迁升为提点江东刑狱之职,他升职之后,很干脆的就去上任去了,一点儿恋栈的意思都没有。
常州的百姓听说这事之后,原本是想去给送行的,可是他们连万民伞都还没有准备好,却没想到王安石干脆的就走了,让他们根本都没来得及送出去。
王安石走的早,但是朝廷新任的知州却迟迟没有定下,这也让王跃这个二把手却要把一把手的活儿也给干了。
既然得到这么好的机会,王跃就准备深入调查一下李知州的死因。
敢指使一个小小医官毒杀一個知州,一定是势力比较强大的官或者当地的世家大族。
王跃本来就是苏州的人,常州紧挨着苏州,他当然想把这个地方经营成自己的地盘。即使将来自己离开了,也能源源不断的从这里抽调可用之人。
只是在这之前,就必须把原来那些黑恶势力的后台给连杆拔掉,如果不把这些人拔掉,等自己走了之后,那些黑恶势力死灰复燃,那他所经营的一切都可能灰飞烟灭。
于是,从王跃听王安石说要要走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也秘密的调集了很多的人手前来。
王安石刚脚刚走,王跃马上就示意常州总捕头张栋,很是干脆的说道,“张捕头,你对死在常州的李大人的案子怎么看?”
张栋听到王跃的命令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王跃这个通判却突然调查起了这件事,让他觉得非常棘手。
要知道,正因为过去一年多了,王安石和王跃似乎只顾着修理河道,一点调查李知州死因的想法都没有,那些幕后之人都以为风平浪静了,所以才对那个医官的家人进行了补偿。
这一点儿,外来的李大人,王大人都不知道,可他这个本地的捕头,当然是知道的了。
如果王跃这个时候调查,恐怕一下子就能抓到把柄,牵连出来一大批人。
于是,张捕头就小心的应承道,“大人,这个案子江浙西路提点刑狱的大人已经过问过,案子已经结了。”
王跃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捕头,很是严厉的问道,“张捕头,你可是常州总捕头,你不会也以为一个医官,用勇气毒杀知州吧?”
张捕头连忙低下了头,不敢看王跃的眼睛,很是惶恐的说道,“大人,卑职不知道。”
王跃看张捕头已经做了选择,也就摆了摆手说道,“你去帮我调查一下那医官的家人,把他们帮我带过来。”
张捕头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已经选择错了,他派了个人通知张家家主,让张家家主看着办,他也算是尽了心。
他虽然也姓张,可是整个常州姓张的家族都有好几个,就别提他这样普通的老百姓了。
他这次冒险通知张家家主,已经对得起他收的银子了。
只是他不知道,王跃早就已经开始布局。如今天罗地网都已经准备好了,等着就等着幕后的黑手上门了。
……
武进县,张家
张家老爷子等到请的人来的都差不多的时候,这才沉声说道,“诸位,我刚刚得到消息,咱们的通判大人准备彻查刘知州被毒死一案,我叫你们过来,就是想一起拿一个章程?”
武进县县令听到这话之后,就有些错愕的说道,“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即使是想重审,也得是咱们两浙西路提点刑狱发回重审,他一个通判有什么权利?”
李老爷子不赞同的摇摇头,很是无奈的说道,“通判本来就有权利重新查看往年的案子,这点无可厚非的。
而且,我觉得不一定是他一个通判想要这么做的,他毕竟也才十七岁而已,如果不是王介甫要求,陛下都准备让他在京中养几年,所以,这次背后肯定有人要求他这么做。”
众人听了这话,都觉得有道理,毕竟,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怎么会明白李知州一案中的蹊跷?
张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看其他人没有再说话,他就很严肃的说道,“不管背后是谁,可是执行的却是咱们这个通判大人,我们该怎么做?”
听到他这话,武进县知县却毫不在意的说道,“我们依旧像对付刘遮一样就好,那刘遮现在不就是老老实实的吗?”
听到他这话,张老爷子点点头,就很郑重的说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做,你用到的人力物力,在座的各家都全力支持。”
武进县县令心中有些恼怒,可谁让他根据最浅呢,还被人拿到了把柄,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做就我做,把你们各家的护院都给我安排一些过来,那王通判可有不少的护卫,人少了根本没什么用。”
众人都明白他什么意思,各家都派了护院,出了事一个都逃不掉,也就是让大家一起尽心罢了。
但也没有一个人反对,毕竟,只要王跃真的查了案子,他们也是一样,一个也逃不掉。
……
阳春三月,临江县码头,
正是春江水暖的时候,王跃和盛老太太明兰前往临江县的码头,去迎接盛家大房老太太一行,同行的家丁护卫足足有一百多人。
明兰见到盛品兰的时候还挺高兴,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聊到了一处,就像是没长大的小女孩儿一样。
不过,两人现在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确实还没长大。
盛老太太在等大老太太一行人坐上马车之后,她在上车之前,突然小声问道,“跃哥,可是有什么事情?”
王跃没想到老太太如此的敏锐,也就小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然后才很认真的说道,“老太太只管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了,绝对万无一失。”
盛老太太看着众多的护卫,就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既然万无一失,为什么会带这么多护卫?”
王跃看老太太不肯轻易相信,只能笑着解释说道,“老太太,我在调查李知州被毒杀一案,当初那个医官的家人已经被控制住了,我也算是有了一些证据。我只是担心幕后黑手狗急跳墙,如果像对付李大人一样下毒还好,我就担心他们直接对你们动手。”
盛老太太明白王月是什么意思,毕竟已经死了一个知州,不管对方的后台有多强硬,如果再死一个通判的话,那事情就闹大了,背后的人想压都压不住。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对王跃身边的人下手,这样就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让王跃主动放弃调查。
盛老太太也非常清楚这次的处境,就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跃哥,你既然有大事情做,为何还不改变一下行程?”
王跃很是淡定的对盛老太太说道,“老太太可能不知道,我已经应该把你庄子里的青壮全部安排到了船行,再加上我从其他地方抽调来的人手,其实船行里面大部分都是我的人。
通过公交船行,我很轻易的就能掌控常州的动静,根本就不怕有人想要对咱们动手。”
盛老太太皱起了眉头,依旧有些不悦的说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竟然准备以明兰为饵,何故有跟随出来?”
王跃没想到盛老太太误会了,就有些哭笑不得,他连忙解释的说道,“老太太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安排明兰为饵?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怎么可能派这么多人保护你和明兰?
老太太仔细想想,咱们这里人手众多,还有谁才是他们能杀的鸡呢?”
盛老太太马上就醒悟过来,王跃这是以长松为饵,而长松身边却有众多的人护着,其实就是一个陷阱。
她心里这才松了口气,就很是抱歉的说道,“是我错怪你了。”
……
奔牛镇,公交船调度司
“大人,咱们的公交船经过水牛岗的时候撞翻了一条小船,被漕帮的人给拦住了。”
张大牛风风火火创建了调度司,气都没有喘匀,就匆匆忙忙的做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盛长松早就接到了王跃的交代,知道这几日肯定会有人调他出去,他只需要按计划行事就可以。
他虽然不知道王跃具体有什么安排,却还是隐隐知道自己肯定有人秘密保护。
于是,他也就装作愤怒的说道,“撞翻了船又不是大事,该赔钱赔钱,这是早就定下的规矩,难道下面的人不遵守吗?”
张大牛摇摇头,有些慌乱的说道,“大人,是漕帮的人狮子大张口,竟然要100两银子,兄弟们实在是不服气,也就说了两句,却没想到却发生了冲突。”
长松心里有数了,故作很恼怒的说道,“看来这是故意找茬儿的,我这就陪你去会会他们!”
他说完之后,就干净利索的转身往外走,等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停了一下脚步,这才对门口的守卫说道,“对了,我祖母今天要来,王琦,你去州城盛家说一声,莪今天晚一些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