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北离巷中噼里啪啦鞭炮齐鸣。
和当年刚搬到邻水苑比起来,这一次虽然才从街尾搬迁到巷口,不到五百米距离的“移居”却显得极为热闹。
不但北离巷中的邻居们纷纷送来贺礼,就连夏小雨都送来了几件风水摆设。
虽然值不了几个灵石,但重在心意到了。
何其咎这家伙还不知在哪里去搞了一串大红鞭炮,惹得周围几条巷子的住户们纷纷跳到自家屋顶查看情况。
本来只想安静搬个家的白青君,无奈只能请各位邻居们去品香楼开了两桌。
新入住的院子名为“兰香苑”,只因之前的主人喜欢兰花,特意在前、后院都种满了各种兰而得名。
不过白青君对花花草草的倒不很在意,搬家没几天便亲自操锄头,将后院的花花草草全部铲平移栽下了那一株遗留下来的玄天参。
最近几年白青君手里的血勾玉逐渐吃紧,玄天参的栽培便一直搁浅。
断断续续喂了些血勾玉,倒是成长到了六百年的药龄。
又布下几個屏蔽探查的法阵,花费五百灵石委托胖子王阵师将小周天阵整个搬移到兰香苑,启动此处的静室。
白青君自己的事情就算是彻底搞完了。
至于家具和一些杂物,便交给苏梦和公孙欣便可。
有芥子袋这等搬家神器在,不过是耽搁些时间的问题。
新院子有两进。
前院是单独的会客厅和茶水间,往后是中庭,再往后是东、西四间卧室,再也不用担心住房的问题。
不但如此,兰香苑的前院面积很大,足够逆鳞、盾鳞和大嘴撒欢,也不用担心有客人到访时看到三只灵宠。
这日,白青君正在院中晒着太阳逗盾鳞玩。
公孙欣拿着扫帚从旁边走过。
白青君突然想起公孙欣跟了自己半年,居然都没有问过符箓的事情。
如果换做半年前,恐怕早就摔锅碗、砸桌椅了。
看来性子应该磨练的差不多了,磨得太久要是没了进取之心可不行,年轻人终究还是要有些热血的。
当然,白青君肯定是不会承认自己把教导制符给忘了这件事的。
翌日。
将公孙欣叫到面前。
“公孙欣,这半年生活的还习惯吗?”
白青君坐在院中的凉亭,手里握着一把刻刀正削着什么。
“回白姨,这半年我过的很充实,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公孙欣漂亮的脸蛋上满是认真:“我知道白姨是在磨炼我的性子。”
白青君点点头。
现在都学会主动给白姨找理由了,看来调教的差不多了,孺子可教也。
“没错,我就是在磨炼你的性子。”
“那我合格了吗?”
公孙欣紧张道。
终究只是个五岁多的孩子,自己的猜想得到印证,当即就想知道答案。
“暂时算是合格了。”
“那白姨什么时候教我制符?”
公孙欣满脸高兴。
说完,发现白青君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顿时涨红了脸。
“有热血是对的,就是需要热情才能在百艺上走的更远,只要你学会控制这份热血,那便不是限制你的禁锢,而是推动你前进的动力。”
白青君这一次没有再否定公孙欣。
“取出你的符笔和符纸,把基础符咒全都写一遍。”
“你姑姑让我指导你制符,我需要先看看你的基本功如何再考虑从哪里教起。”
“是,白姨。”
公孙欣走到石桌前,按照白青君的意思只取出了符纸和符墨。
短暂凝神过后,提笔裹上符墨,开始在宣纸上认真的书写起来。
公孙欣年龄还小,单手握着粗长的符笔有些别扭,但仍是一丝不苟半点不分神。
白青君看了几眼,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自己手中的雕刻物上。
检查一番后,拿起刻刀仔细雕刻起来。
符箓,说简单点就是以储存灵力的符纸为根基,以符沙、符墨为连接,以符咒为引子所组成的一次性道法。
符纸与符墨的强度由材料本身品质而定,符师真正能够影响的唯有符咒。
所以,符咒绘制的如何是影响符箓威力最大的变数。
足足半个时辰,公孙欣才将基础的符咒抄写完成。
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公孙欣将干透的宣纸送到白青君面前。
“白姨,我写好了。”
白青君转头看向宣纸,顿时眼前一亮。
整页宣纸上大大小小绘制了上百个符咒,皆是工整干净,甚至没有一个修改的痕迹。
笔力铁画银钩笔底春风,刚劲而秀丽。
和当年公孙艾的笔锋十分接近,却在轻柔之中多出了几分属于男性的刚毅,基本功极为扎实。
难怪公孙艾曾说公孙欣制符天赋和自己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缺点也很明显。
公孙欣的符咒有板有眼工整有余,而洒脱不足。
这倒是与其性格截然相反。
不过,这方面只能以后慢慢调整,但另一个问题却需要立刻去做。
“基本功很扎实,从明天起我每天抽出一个时辰教你行线和运笔,然后传你符师传承。”
《符箓宝鉴》肯定是不能教的,只能先从《丹青符集》教起。
公孙欣大喜,道:“耶!谢谢白姨。”
“对了,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突然想起什么,白青君问道。
“喜欢的东西?”
公孙欣歪了歪头,俊美的脸上有些许疑惑,随后略微不好意思,道:“我……我喜欢糖葫芦……”
公孙欣虽然贵为公孙家仙苗,但这么多年洪湖岛上的物资匮乏。
这位公孙家大公子连吃一串糖葫芦都成了奢求。
“糖葫芦吗,倒也不难刻。”
说完,白青君提起刻刀在“木棍”上一顿刻画,木屑横飞。
公孙欣好奇的探头过去。
正好白青君也完成了创作。
“给,送你的。”
见小家伙满脸写着好奇,白青君展颜一笑:“算是补上之前的见面礼了。”
公孙欣有些懵逼的接过“木棍”。
虽然做工算不上精良,但还是能看出笔纽、笔冠、笔镗、笔腰……
哪里是什么木棍,竟然是一支缩小版的符笔。
“你之前那支符笔虽好,但太大太重,用久了难免会对你的手腕造成损伤。”
“我根据你的手掌大小重新做了一支,笔头用的是嗅金兽的腹毛,笔身是灵竹。”
“可惜第一次做符笔,并没有突破一阶,等你以后成为一阶我再送一支更好的给你。”
公孙欣神色复杂的将做工粗糙的符笔捧在手里。
细看,笔冠上还刻着一串小小的,如同猪儿虫一样的糖葫芦。
以前他也曾羡慕族中其他孩子父亲给他们制作各种手工玩具。
但他从小就被过继到了大房,亲爹公孙奇为避嫌尽量减少与他的接触。
唯一算得上亲密人的姑姑公孙艾也因为事务繁忙疏于陪伴。
虽然逢年过节姑姑和父亲都会送东西过来,但那些都是花钱买来的,意义自然不同。
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这种亲手制作的礼物。
一时间鼻尖微微发酸,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样,这可是你白姨我亲手雕刻出来的。”
白青君扬了扬白净的小脸。
“这糖葫芦也太……太丑了。”公孙欣忍着泪珠流下,慌忙地跑了。
没跑出几步又停下脚。
“虽然我不喜欢,但还是谢……谢谢。”
说完,捏着符笔小跑着离开了。
白青君食指和大拇指捏着自己光滑的下巴,红唇微启,道:“我到底该不该告诉他其实我临时改主意,刻的是条龙呢?”
想了想自己的雕工似乎有损自己身为长辈的威严。
“emm,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