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祖一个侧身挤上地铁,娴熟地接上耳机线并且戴上耳塞,享受着片刻的放空。
呼,最后的结果是公正的。
只看本质,这问题如果不是林夕西,根本就无法被发现。
无法被发现的问题无法被解决。
所以归根结底,自己只能算是加速了进度,而不是主要功臣。
就像是麻婆豆腐的创始人是麻婆,而不是后面发扬光大的麻子麻女麻公等...
看来老板也是这么想的。
老板也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可惜他经营的是电影院,
只能叫做院长,达不到店长的层次。
他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跟那些墨守成规的人不一样。
穿着一身死火装。
为什么说死火呢,因为这是院长认为的潮流,看起来一下子就会让女人对他失去兴趣。
毕竟谁也不会喜欢一個漏着大腿还戴腿环的男人。
当然,只是言祖没见过这种女人。
院长只问了自己两个问题,
“来这里工作会不会耽误学习?”
“来这里工作就是学习。”
“好,明天能不能来上班?”
“能。”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不可思议。
言祖当时觉得自己终于遇上一个懂规则的人了。
按照规定,明明年满十六周岁就已经可以签订合同工作了,可很多人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学生所以不愿意。
最近院长刚刚从下流里走出,好像迷上了上流服饰。
总感觉莫名好的心情在回到家里看到语文作业的时候又瞬间消弭,言祖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很想喊救命。
一想到班主任觉得他根本没法做人,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
得来点激发动力的节目,他的眼神开始往电脑瞄。
好想看海航王。
要是能一边吃冰激凌一边看那就更好了。
他又看了一眼作业,
有没有一种可能,可以一边吃冰激凌一边看一边做作业呢。
还是算了吧,冰激凌会变苦。
他拿起笔,在今日份的语文作业上捣鼓着,像是在敲打着摏不烂的糯米团。
黏糊糊的,粘在手上就会甩不开。
终于将狗皮膏药一样的作业做完,言祖摊在床上,什么杂念都没有地进入了梦里。
...
周三,太阳明明很大,像一个发光的西红柿,驱散了令人不适的寒意,留下了如同酸甜汁水般让人畅快的凉爽。
此情此景,自然要播放一首《红日》。
【像红日之火,燃点真的我,结伴行,千山也定能踏过~】
但是言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觉得耳朵里一成不变的卖力歌唱声都变得低沉了不少。
“小贼!”
忽然,一个从另外一节车厢快步走来的男人指着言祖喝道。
“噢,大叔。”
虽然这小子看起来还是这么讨厌,但是这讨厌的感觉上面加上了一丝让人同情是怎么回事?
“我告诉你,我这段时间,一直从第一节车厢一直搜索到最后一节,为的就是找到你。”
“为什么?”
“麻得,你手机是不是没钱充话费啊!家里是不是没有wife!我给你发的唯信你为什么不回!”
安静的车厢内回荡着后面这句话。
吃瓜群众们的表情从淡漠,疑惑再到抓狂。
这种话,他们好像只在男朋友发脾气女朋友在无理取闹的时候听到过。
“喂,他还是个孩子,不好吧?”
“报警吧。”
男子一愣,回头看着大家看他像看变态一样的表情,冷汗簌簌流下。
“大叔,谢谢你,我心情好多了。”
列车到站了,言祖又下去了,只有九零欧塔库受伤的世界总会诞生。
痛!太痛了!
沿着林荫道走向校门,偶能见到有家长开车送小孩来上学的,理由各式各样,有可能是起晚了,有可能是单纯地想借着路上的时间谈谈心。
噢,还有一个,家长上班顺路给孩子送东西的。
“我说了不用管我,你去忙就是了,反正每次你都会有新的理由。”
“雨清,我是真的临时有工作上的事。”
“嗯,知道了。”
隔了约有三十米,言祖恰好看到江雨清和江宝仁这争吵的一幕。
江雨清脸上看不出喜怒,站在车门外,她从江宝仁手上接过一个小袋,里面装着一些瓶瓶罐罐。
江宝仁眉梢满是担心,看着江雨清就要离去的背影,道,
“谢谢你留给妈妈的冰激凌,味道很好。”
江雨清闻言,没有回应,只是哼了一声。
周末的事情,周三才有回应,江雨清甚至不知道冰激凌是被她吃了还是扔了,反正有时候一个月也不回一次家。
这就是让大家羡慕的“好”妈妈。
而冰激凌自然是没坏的,言祖略施小法,就算在冰箱放一个星期味道也是不会变。
江宝仁手枕着车窗扶额,不知道自己又哪里说错了话,只能叹气驾车离去。
这只是成长路上再常见不过的争执,大家都见怪不怪。
言祖刚刚有机会上去讲出真相,那冰激凌是他给江宝仁买的,看样子江雨清没告诉她。
但是他没有选择这么做,因为他感受到了江宝仁说这句话时的期待和喜悦。
她希望这个冰激凌是江雨清给她留的,而不是自己。
那就这样吧。
走进班级,言祖发现除了江雨清闷闷不乐以外,一直以来不管是周一还是周五笑容都是同样灿烂的冯穆穆也很低沉。
言祖眯起眼睛,她的眼角残余着普通人看不到的泪痕,那是眼泪中的酸性物质划过皮肤的近乎透明的痕迹。
班长哭了?看时间推断,应该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江雨清在收作业的时候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她趁着冯穆穆同桌不在,坐在她的旁边,轻轻问道,
“你怎么了?又是因为...”
冯穆穆低着脑袋点头,扁了扁嘴。
江雨清见状,摇了摇头,
“这周末,要不要去我家住?反正这周江宝仁又不在家了。”
闻言,冯穆穆惊慌地看了她一眼,蕴藏着掩饰不住的抗拒,
“还是...不要了。”
“好吧,我先收作业,你待会跟我一起去送,行吗?语文副科代表?”
“好。”
听到这个称呼,冯穆穆终于有些振作起来了。
她觉得江雨清变了很多。
这个称呼是自己打趣的说法,毕竟江雨清身体不好,这么多语文作业经常没办法自己搬过去老师办公室,所以基本每次都是她在搬,她也就自诩了一个副科代表。
要是以前,江雨清肯定不会开这种暗示她自己身体不好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