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弹琴。

言祖在心里默念一声，同时开始挥舞自己手上的指挥棒。

坐在钢琴前的公主玩偶有节奏地敲击着琴键，身体也在律动着。

几个简单的音符过后，言祖内心继续默念，

一起，唱！

他将指挥棒指向大小提琴和鼓的方向，

“啊——啊——”

小人们用稚嫩的童音和声，

弦音也开始和鸣，

伴奏一出，好似有花香鸟鸣，水珠涤荡心灵，一下子就拨开了云雾，伴随着晨曦展开画面...

锵，锵，

【人人期望可达到】

【我的快乐比天高】

【人人如意开心欢笑】

【跳进美梦寻获美好...】

“哈啊——！是皇后！”

小江雨清激动地高高扬起手臂，看着从一众伴奏手之中走出来的皇后玩偶，

皇后玩偶的声音跟江宝仁一模一样，

带着那种清沐的感染力，入耳入心。

言祖闭上眼睛，沉浸在指挥当中，

士兵、王子、狗去江雨清那。

在小江雨清的欢笑声中，

玩偶们簇拥在她的身边，几个士兵将她从地上像是抬轿子一样轻轻抬起，如巡礼一般游行着。

小狗在她周围跑来跑去，用鼻子蹭她的手，逗得她左顾右盼想要捕捉到它的身影。

王子则在前面跟其余士兵踢着屁股。

没错，言祖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种习俗的。

唔，但王子应不应该跟士兵一起干这事？算了吧，无所谓。

踢！

皇后唱着唱着，在列队的人中间慢慢靠近小江雨清，

来到她的面前，伸出手邀请。

小江雨清将手放在皇后的小手上，生怕弄疼了她。

皇后捏着她的指尖，回过身去歌唱。

好开心，好开心。

小江雨清看着一派热闹的场景，撑着地面就想站起来，孱弱的腿摇摇晃晃的，

【离奇神话不可思议】

【心中一想就得到——】

皇后的歌声像是在给她打气，已经是循环的第二遍了，

小江雨清要咬着牙，像抖动如筛糠般的腿终于站直了。

音乐这才配合着去到高潮的部分，

【doraemon——】

小江雨清的旁边响起热烈的掌声，

是对演奏结束的致意，也是对小江雨清努力的鼓励。

小江雨清的眼睛眯成月牙，也欢快地拍着手。

这首歌，是江雨清这個时期最喜欢也是最深刻的动漫主题曲，

在无数个江宝仁不在的日子里，她都是看着哆啦A萌这部动漫度过，

封箱，封箱再封箱，构成了将近四百个的独自坐在电视机前看卡通的记忆箱子。

此时的小江雨清依旧在人偶的环绕中嬉闹，而在远处，言祖视线的方向，

一双眼睛正流着泪看着这边。

那里是一座城堡，那双眼睛的主人躺在一个空荡的只有一张病床的房间里，透过窗户的缝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言祖一挥手上的指挥棒，下一秒身形就出现在了房间里。

躺在病床上的，是一个身上到处都是缝补痕迹，可里面的白色棉花还是往外冒的女性娃娃。

看到言祖的出现，她惊慌地躲到床脚，拼命地想要藏住身上的“疤痕”和棉絮。

可是建东墙，西边的风一吹便倒西墙，皆是无用功。

言祖停止了靠近，因为再靠近，这里就要崩溃了。

这个破娃娃，就是现在的江雨清。

等到她冷静下来之后，看清楚了来人，才怯怯地开口问道，

“小透明，你不会像妈妈和其他人一样，总是到一半就离开吧？”

其他人...

言祖摇了摇头。

离开不了一点，每天都要上学。

他变出纸笔，在上面写下一行字，

【该上课了，下一节萧红的地理课。】

这会不会太刺激了。

言祖沉思。

划掉。

【江宝仁，在很自私地爱你。】

他将手上的纸板转过去，

在看到这行字的时候，床上的破娃娃呆滞地看向窗外，

皇后看向小江雨清的脸上只有百分百的溺爱。

忽然，

一道强光于天空覆盖而下，照进每一个角落，箱子记忆里的世界中，所有的玩偶都希冀地直面刺眼的阳光，迎接消散的结局。

言祖也被闪地睁不开眼睛，再次睁眼的时候，身边的光景也已经从花圈环绕的城堡变回熟悉的教室。

“她怎么了？”

手指轻轻敲击在言祖的桌面上，迎着手指向上看去，是萧红。

“老师，她不舒服，让她休息一下吧。”

“你带她去校医室看看吧，不舒服是不能拖的。”

江雨清在同一时间也醒了过来，她本以为萧红会勃然大怒，

未曾想却是关切与温柔。

她什么也不想躲避，就这么慢慢抬起头，直起身子，

心里好像突然出现了一股劲，

想要找到什么东西，找到一些真相。

言祖还没从恍如隔世的错落感中恢复，江雨清倒是先站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呆坐在位置上的言祖，冷漠的眼神意思明确，

走啊，等什么？

箱子消失了，连带着不见了好多个，数不清...

“老师，我陪她去吧。”

“干嘛？你不想上课是吧？”

冯穆穆被萧红一句话就堵了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言祖跟在她身后，一时分不清是谁带谁去医务室。

忽然，走在下楼梯的江雨清脚步一顿，她回过身来，向着来到平台的言祖一步一步靠近，

她每靠近一步，言祖就后退一步，很快就被逼到了角落，

在背对阳光的情况下，江雨清的短发像是透明的一样，衬得耳粉腮红，

“说，你跟江宝仁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她双手抱在胸前，一字一句地挤出牙缝。

问完之后，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显然在对某个答案做着心理准备。

言祖僵硬的身子一松，

害，原来是这个。

他还以为小透明指挥家暴露了呢。

立马开始伸出手指，如数家珍，

“一，吃面。”

“二...”

不能说啊...

言祖回想起昨晚，一共就两件事，一个是吃面，另外一个就是江雨清亲生父母的事情。

可是他被诱骗答应了要保密的。

江雨清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这第一很正常，

第二的时候见他这副扭捏的样子，她又开始往那方面去想了。

诸如什么再认一个儿子之类的...

言祖的眼睛已经开始转圈圈了，大脑正全速转动着，

“二，下次跟你一起去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