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颗龙珠，最好的也就是中游水平。

八卦的小风一吹，这件事情很快就被所有文科班知道了，就连理科班也对此有所耳闻，

因为这件事情简直是匪夷所思。

如果只是单独一科考第一，没有什么稀奇的，毕竟这玩意每次都得产生一个，

值得留意的只有那些每次都考第一的人，不然每次考试都要去关注一次，那也太累了，

最多也就是会在公布成绩的时候，以及下一次考试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多讨论两句。

每一個第一都集中在一个班里，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但那是相对于创新班而言，就算在重点班这都会被列为最不可能出现的事情之一，

更不用说，七班这个除了英语以外其余全部科目的平均分都是垫底的普通班。

其中大家问得最多的，就是言祖。

江雨清几乎就没有在下课时间见到过他，一到下课，他就捂着肚子去校医室，然后上课的时候再打着嗝回来，脸上看起来有些僵硬。

上课的时候，言祖的脑瓜子都被冻得有些挠挠的。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今天各科的作业自然就是订正试卷。

英语除外，周报该做还得做。

说是订正试卷，其实大部分的同学都是在对着卷子怀疑人生，

“哎，这道选择题我最后改成C了，不改我就对了。”

“麻得，这题我本来会的，就是算错了。”

“按你这么说，我昨天还刚好看了运动与静止的知识点呢，考试时的时候全忘了！马后炮。”

...

“嘘——”

当这道声音出现，就意味着班级里的侦察兵发现了老师的动静，同学们立刻就很有默契地安静了下来。

果不其然，欧阳鸿出现在了班级门口，

他扫视了一圈，心里暗道，

这个班哪哪都好，就是学习成绩不好，每次来看他们纪律都不错，怎么这成绩就这么差呢？

“言祖，江雨清，你们俩出来一下。”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班里立马就暗流涌动。

三人来到外面的走廊上，相比于江雨清的惴惴不安，言祖反倒是表现得很淡定。

欧阳鸿也没太在意，看着两人苦笑了一下，随即严肃地说道，

“你们俩真是两个极端，江雨清，你跟老师说说，你的数学，是怎么回事。”

“唐老师跟我说，你选择题全部选c，填空题全写1，大题全是空着的。这件事情让她很生气，老师想先搞清楚原因。”

江雨清细碎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眉毛，在斜阳的映射下表情模糊，

她想了想，刚想说她就是不想写，但又停了停，最后说道，

“我...数学不好，我不会。”

欧阳鸿沉吟了一阵，

“也就是说，你只是单纯的不会，不是说对老师有意见或者是彻底放弃对吧？”

江雨清点了点头。

“嗯。”

欧阳鸿脸色变得柔和不少，

“数学这个东西要补起来不容易，但是老师还是相信你可以做到，以后就算不会也不要再这样做了，起码要体现出自己思考的过程。”

“在这个锻炼的过程中不断进步才能够克服困难。”

随后，他又把目光放在言祖身上，

“《蒹葭》的题目这次得分率不高，你居然在平均线上，这点出乎我的意料。”

“但有个问题，你现代文阅读，分析全是错的，结果结论是对的，你是怎么做到的？要不是那里得了两分，你这次还不及格。”

“阅卷老师看了你的答案之后，笑了五分钟，眼泪都笑出来了。”

言祖看了江雨清一眼，江雨清回头瞪了他一眼，会说话的眼睛在说，

太丢脸了，别说是我教的。

噢，好吧，但言祖还是有些不忿，

这143分的含金量总不会因为自己下降吧，江老师敢做不敢当。

不料，欧阳鸿话锋一转，

“我老脸都被你丢光了！咱们当时一起在办公室改卷，隔壁班汤老师忽然就哈哈大笑，把我都吓了一跳，她一边笑啊，一边把卷子拿过来给我看。”

“你知道她说了一句什么话吗？她说，【教出来这种学生，这高级教师的名头都要被你砸完了。】”

言祖低下了头，原来还真会啊。

不愧是江老师，提前预判了。

欧阳鸿发泄了一分钟之后，脸上没有太多怪罪的意思，只是又爱又恨，

“你小子，总的来说还是很努力了，希望你继续加油吧。”

“这件事情说完之后，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跟你们讲，你们现在已经是大家眼中的焦点了，原则上来说，你们不适合继续做同桌了，不然怕给同学们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心理暗示。”

听到这段话，江雨清的脸色霎时变白了三分，手也不自觉地捏紧了衣服一角。

欧阳鸿顿了顿，

“但是，江雨清你刚刚说你数学是不会，而不是不想学，老师觉得，结合你们上课时候的表现来看，你们还是继续当同桌比较合适。”

“怎么样，江雨清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欧阳鸿这番话，有两个层面的意思，一方面是指两人关注度很高，不要搞什么小动作，否则随时就会让他们分桌，另一方就是肯定了两人这段时间取得的进步和成就，也肯定了两人这段时间的相处方式。

江雨清极力掩饰着眼底的欣喜和得逞，佯装平静地点了点头。

“嗯，不错，数学这个东西对基础的要求很高，但是老师不可能为了照顾你一个人去把以前的知识重新讲一遍，所以只能是靠你自己去补，不懂的可以随时去问。”

“老师的精力有限，所以你要好好利用你的同桌，我也问了唐老师了，她说言祖的数学水平教你绰绰有余。”

言祖看着两人和谐温馨的模样，他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老师，那我呢？

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我不是人吗？

还有，利用这话说的好像我是那个计算器，按一按就会发出归零归零的响声，还会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一样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尊重我了。

而且，你这么说江老师会高兴吗？什么叫绰绰有余，你这样一下子就得罪了两个人了。

不料，江雨清频频点头，对此很是认同。

坏了，我是计算机。

良久过后，欧阳鸿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那你先回去吧，老师还有些事情要单独跟言祖讲一下。”

江雨清回去路过言祖的座位，看着桌面上的那张语文试卷，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将其拿在手上，

看着上面写的字就像是在她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神中投入了一颗颗石子，

“嘻。有趣。”

言祖垂头丧气地回来之后，发现桌子上的试卷不见了，扭头一看，罪魁祸首就是因为想笑又憋着所以导致面部肌肉很僵硬的同桌。

江雨清的侧脸柔美玉润，跟她冷冰冰的眼神截然不同，好似一颗剥了壳的剔透荔枝。

突然，她把卷子伸了过来，用手指着一道题目，

【浅谈“雨”在全文中的作用。（5分）】

“这道题，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第二道题目的那个回答，

【候东升不想当人了。】

江雨清没有丝毫的怀疑，但第一道题目里得的两分，那种分析的手法跟他那天上课的时候讲《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时候一模一样。

但是江雨清记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她没有教过他这么干。

但言祖接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把她的思绪完全打乱，

“我当时在想你。”

当这句话出来的时候，她的脑子轰的一下就炸开了，以至于言祖后面说的话，她断断续续地听见了几个字，但完全凑不齐一句完整的话。

言祖将自己的做题思路讲完，问道，

“江老师，我这么做题对吗？”

江雨清支支吾吾地，声音细弱蚊蝇，

“你考试的时候，不许想我...”

啊？

“江老师，可要是没想到你，这题做不出来啊...”

江雨清咬紧牙关，

“你！还说！”

少女一把将试卷捏出褶皱，让变形的纸张代替她发出抗议的声音。

就算言祖再不解风情，在不动用能力只靠观察的情况下，也能多少感知到面前的女孩那羞恼的情绪了。

但使用能力之后言祖发现，江老师明明是很高兴的...

这口是心非的毛病，她还是改不掉。

江雨清把试卷放回言祖桌面上，转身便拿起了桌子下面的《意林》，看着上面枯燥无味的文字，平复着心中的情绪。

好巧不巧地，翻到的第一篇文章标题名字就是，

【我也好想他】

言祖没有捕捉到江雨清脸上那细微的情绪变化，而是又陷入了沉思。

刚刚欧阳鸿告诉他，转理科这事没完。

现在言祖能够留下来，多少是因为欧阳鸿带了些私心的不想让崔建峰这么容易就得手所致。

欧阳鸿让言祖做好心理准备，他随时都有可能接到学校的通知和劝说，到时候，欧阳鸿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所以现在的难题在于，怎么向学校证明自己不需要去什么创新班。

欧阳鸿是这么说的，

“只要你能够在七班也考出创新班的成绩，那就证明你在哪里学都是一样的，自然就没有换班的必要。”

“换言之，只要你能在文科上面考出跟理科一样高的分数，那就证明你不需要换文理科。”

这还是头一回发生这种事情。

欧阳鸿也只能想到这两个办法。

毕竟，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要去好的学校，为的就是好的教育资源，

而好的班级也是同理，大家虽然明面上不说，但若是真的被邀请，恐怕都会争先恐后地答应。

对于言祖而言，这两者是矛盾的。

因为他不去好的班级，就是因为不想考高分。

而留在普通班考高分，得到的关注度只会水涨船高，就像现在这次一样。

生活不易，言祖叹气。

百无聊赖的他第一次在自习课上做起了跟学习无关的事情，

他拿出一本空白的单行本，在上面随意地画着，想到什么就把什么画上去。

言祖没有忘记店长想要知道自己的形象，

他先是画了一根木柱子，觉得太单调，就在顶上加了一盏油灯，

随后画了一个女孩靠坐在柱子下面，怕她无聊，就给她画了一本书。

翻页，又翻回去。

还是在顶上加个雨棚吧。

再翻页，

他又画了一个太阳，加上万丈光芒，底下的黑暗被照得无所遁形，驱赶向远方。

觉得不够拟人，便让太阳穿上了一件稍稍褪色的衬衫。

言祖抓了抓脸，又在它旁边加上了一个只有太阳百分之一大的抱着它的小男孩。

再翻页，

他画了一个大鸡腿...

画了四五页，言祖发现，他脑子里对别人的印象都很深刻，可对自己的印象总像是一个装饰品，一直在改变的同时，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

喧闹的教室里，一句古怪的话语传进了言祖的耳中，

“蒙娜丽冰，保佑莪下次月考吧！”

不用回头，放出意识，只见汤文强手上拿着试卷，朝着黑板报上面的冰激凌图朝拜。

程可心反坐在凳子上，双手搭着椅背，开玩笑道，

“汤文强，之前我们在这膜拜蒙娜丽冰的时候，你可是嗤之以鼻，怎么，现在知错了？”

之前程可心几个女生在这里“做法”，说着什么

“天灵灵，地灵灵，冰激凌啊，你最灵。”的时候，

汤文强便在一旁冷嘲热讽，可现如今，他也经历了质疑，理解，成为的这个过程，正式拜倒在了蒙娜丽冰的冰下。

“你等着程可心，下次我们就在公平的同一起跑线上！蒙娜丽冰是公正的，到时候，绝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你看看失去了蒙娜丽冰的庇护，你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程可心轻蔑一笑，

“半路出家的还看不起科班出身，我看你改不了心高气傲的臭毛病，下次也没有胜算。”

周承业和叶小天在这评价着这场精彩的争辩，笑得合不拢嘴。

蒙娜丽冰...

冰激凌吗？

言祖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或许是可以变成任何口味的冰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