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褚护卫着伏皇后、董贵人的车队,从许昌出发的时候,贵霜使者丘塞尼,来到了坎古城。
事实上,别看天策军和贵霜在康居碰了碰,连贵霜二王子都被天策军俘虏了。但是,双方之前,都没有向对方派出使者。
使者有什么用?
有什么好谈的呢?
贵霜主力未损,波调又是一代雄主。姜耀并不认为,能用贵霜二王子换到什么他值得入眼的东西。
如果贵霜非常看重这位二王子,或者真的有意和平的话,倒是真可能速速派人来和姜耀谈判。
但既然没来……那就是贵霜也想继续打喽。
所以,姜耀直接在贵山城移民加储备物资,并且把野战军调上来,准备接下来的战争。
果然!
这次贵霜使者丘塞尼,并不是为和平来的。他甚至不是空手的,而且还带了满满两大车的“礼物”。
“所以,这就是你们贵霜对我们天策军的正式态度了?”
虽然已经由军士们验看过,知道这两辆大车上的“礼物”到底是什么。但是,姜耀还是带着诸将查看了一遍后,才回到了王宫大殿,召见贵霜使者。
此时,无论姜耀,还是天策军诸将,都面色阴沉地仿佛能滴下水来。
因为,那两辆大车上,满满全是用石灰腌了的头颅。
有老人,有青壮的,有妇人,有少男少女,甚至有十来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的……不知多少头颅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当然了,这些头颅的共同点,就是都是华夏人的!
三百二十七级!
整整三百二十七条汉人的人命!
“没错,这就是我们贵霜的态度。”丘塞尼面上不但没有任何惊慌害怕之色,反而尽是残忍冷戾的笑容,道:“贵霜境内,所有汉人,甚至是汉人和我们贵霜女子的后裔,总共三百二十七人,都在这里了!尽皆身首异处!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们……”
“什么?”
“那些男人临死前,都遭受过世间最残酷的刑罚!那些女人临死前,都乖乖伺候了我们几十个精壮的贵霜男人!因为,我们告诉她们,只要乖乖服从听话,就会放过她们的丈夫,她们的父亲,或者她们的孩子。但实际上,她们的父亲、丈夫和孩子,早就被我们折磨死了!我们不过是好好享受一番罢了!哈!哈哈!哈哈哈!”
姜耀微微咬牙,道:“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女子,死不瞑目?”
“没错,就是这样!你们天策军不是,以西域三十六国杀害汉人商队为借口,灭了他们的国家,把他们国家的百姓都贬为奴隶了吗?现在,你们不用找什么借口了!这些男人、婴儿就是我们贵霜人杀的!这些女人,是我们先欺骗再玩弄最后再折磨,让她们死不瞑目的!这些女人,甚至当时还有人怀着你们汉人的孩子!”
丘塞尼充满挑衅之色,向着天策军诸将看来,道:“我们贵霜五千里土地,一千三百万子民,万万众一心,就是杀你们华夏人如屠猪狗!就是要和你们天策军势不两立!现在就看,你们天策军敢不敢报复了。”
“杀了他!”
“把使团的人都杀了,还有什么贵霜二王子!”
“此仇此恨,必定十倍百倍报之!”
“找死!波调是在找死!整個贵霜,都是在找死!”
“上将军!请下令吧!此时不灭贵霜,更待何时?末将愿为先锋,踏破富楼沙,活捉贵霜王波调啊!”
……
天策军自从建立以来,从来都是找异族的麻烦,杀异族如杀鸡,待异族如马牛,何曾受过如此挑衅?
丘塞尼话音刚落,大殿内的天策军大将们发出了声声怒吼!
当然,也有些大将,比如霍峻、魏延、张辽等人,尽管也面露愤怒之色,但尽皆沉默不语。
天策上将姜耀,更是面色越来越是轻松。
待诸将的声音渐低——
“哈!哈哈哈~~”
姜耀忽地大笑出声,道:“吾一直以为,贵霜王波调,雄才伟略,乃是一代雄主……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丘塞尼冷笑道:“我可以理解为,天策上将不敢报仇,只敢在口舌上对我贵霜王泄愤吗?”
“掌嘴。”
“是!”
啪!
啪!
自有甲士上前,抡圆了给了丘塞尼两个大嘴巴,把这厮抽的鲜血淋漓。
丘塞尼也不反抗,只是连声冷笑,满面不屑之色。
姜耀才继续道:“从贵霜二王子被俘到现在,足足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吧?为什么之前,贵霜王波调不派你前来,送这三百多颗脑袋呢?难道,以贵霜的实力,抓捕并杀了这三百多人,需要足足三个月的时间?”
“说穿了,这三个月的时间,是波调用来整合内部的。”
“当初,月氏人和匈奴人,争霸草原失败,连月氏王的脑袋,都被匈奴人做成了喝酒用的饮器。于是乎,月氏人西迁,击败了大夏国,建立了新的国家。”
“但是,这种击败很不彻底,原大夏贵人们,分为五部,休密、双靡、贵霜、肸顿、都密,依旧掌握着大量的城池、子民和土地。后来,贵霜部强大,不但压服其他四部,而且将月氏王赶下了王位。贵霜部自立为王。这才有了当世四大强国之一的贵霜。”
“贵霜人的统治,依旧很不彻底,其他四部依旧占据着大量的城池和土地子民,就连被赶下台的月氏人也保存着一定的实力。几十年后,月氏人击败贵霜,再次成为这片土地新的王。仅仅是因为贵霜声威赫赫,才没有改变国号而已。”
最后,姜耀总结道:“这样的国家,说什么,万万众一心,对付我天策军,不觉得可笑吗?”
一抹异色从丘塞尼的眼角划过,道:“没想到,天策上将对我贵霜如此了解。但是,那又如何?的确,我们先前并不能万万众一心。但如今国主波调雄才伟略已经将我们完全团结起来。为了对付你们,我们甚至连二王子的性命都完全不顾。尔等,可怕了吗?可敢,向我们复仇吗?”
姜耀却道:“怕了?真正害怕的,难道不是你们贵霜吗?如果不害怕我天策军,你们为何不出兵,阻止我们掳掠康居草原?为何不出兵,救回你们的二王子?为何不出兵,与我们决战于康居?嗯?”
顿了顿,姜耀缓缓向四下里看来,道:“说穿了……贵霜尽管有着五千里土地,一千三百万子民,大小城池数百座。但是,仍然害怕与我天策军野战。于是乎,他们杀害了莪大汉子民,要吾等怒而兴兵,攻打贵霜的坚城。想要凭借这些的坚城,消耗我野战军的实力,取得最终的胜利。”
“你……”
丘塞尼面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不屑道:“说一千道一万,你姜耀,不就是怕了我贵霜,为了不给这些汉人报仇,想了一个还说得过去借口吗?”
“害怕?吾怎么会害怕?”姜耀道:“你回去告诉贵霜王波调,他高看了贵霜,更小瞧了我天策军!他依靠的那些坚城,消耗不了我天策军将士们的性命。恰恰相反,我天策军,有足够的实力,覆灭贵霜,并杀他波调全族!”
“回去?你……不杀我?”
姜耀却微微一笑,道:“杀了你,谁给波调送信呢?不过……现在你还不能回去。”
“那我什么时候回去?”
“别着急,这天很快会到来的。这里有三百二十七颗脑袋。等吾凑够了三十二万七千颗脑袋,你就可以回去了。”
“血债血偿,千倍报之么……”
丘塞尼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出使的。现在不但不用马上就死了,还有活着回去的希望,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甚至,有一道彻骨的寒意,从他心头涌起。
……
……
如今,姜耀在康居坎古城和大宛贵山城,囤积的总兵力为,野战军十万,各地抽调增援的精锐府兵两万,凉州异族仆从军两万。
粮秣物资一概不缺。
三日后,姜耀一声令下,仅留两万府兵分别守贵山城和坎古城。其余十二万大军,分成六路,攻入了贵霜最北面的花剌子模行省。
一个月后,方圆一千二百里的花剌子模行省,只有首府撒马尔罕仍然在贵霜人的手中。
然后,天策军六路大军会师于此,围攻撒马尔罕!
“这……这就是天策军吗?”
当撒马尔罕城城守双靡诃,登上城墙往下观看时,不由得有些倒吸了一口冷气。
白帐篷!
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白帐篷!
到了现在,贵霜人对天策军攻城的“规矩”已经非常了解了。
前三天,升起白帐篷,那意味着守军只要投降,就能保全全城百姓的性命,并且不会被贬为奴隶。
第四天到第六天,会升起红帐篷,那意味着全城百姓投降后会被贬为奴隶,老弱的男人、老丑的女人会被杀死。
第七天到第九天,会升起黑帐篷,那意味着只有少数的工匠,和有姿色的女人,会允许成为奴隶。
当然了,不管第几天,城内的叛徒做了天策军的内应,都会避免成为奴隶的命运,甚至会看情况给予赏赐。
不高过车轮的孩子,也会得到赦免。
……
随着天策军攻克一座座花剌子模的城池,“勿谓言之不预也”,一切按照这规矩不折不扣的执行。
不知多少城池,见了天策军的白帐篷,直接选择投降。
不知多少花剌子模的守军,见了天策白帐篷,即便不投降,也胆战心惊。
当然了,双靡诃毕竟是心志坚毅的贵霜宿将,回到城守府内后,还是召集城内的大将、贵人们开会,竭力维持着城中守军的士气。
“撒马尔罕,既是花剌子模行省的首府,又是最坚固的城池。城墙高大,所有防守器材具一应俱全。我们甚至造了很多,汉人引以为傲的抛石车!”
“城内的守军,足足十万,必要的时候我们还可以组织城中的青壮守城。算上最近逃入撒马尔罕城的人口,我们光百姓就有五十万!”
“城内既有独立清洁的水源,还有足够所有人吃一年的粮食,我们凭什么守不住撒马尔罕?最终的胜利,必然属于我们,属于伟大的花剌子模行省!属于伟大的贵霜!”
双靡诃的言语在情在理,迅速点燃了城内众实权人物们的热情。
“必胜!必胜!贵霜必胜!”
“让卑鄙无耻的汉人,在撒马尔罕碰个头破血流1!”
“最终的胜利,必然属于吾等!”
……
他们不但纷纷应和起来,而且在双靡诃的提议下,歃血为盟,誓与撒马尔罕共存亡。谁若是背叛,全族将永堕阿鼻地狱,受尽一切刑罚,永世不得超生。
当然了,无论士气还是誓言,都是不能当饭吃的、
第二天,天策军就开始了攻城。
“冲啊!往护城河里面填三十个沙袋,今天就能活命!”
“不但能活命,还能随便找个女人睡一觉!”
“对不起,我也不想的,但天策军太凶残了!”
“你们想活,我们也想活啊,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啊!”
……
天策军的贵霜仆从军们,冒着守军抛出来的巨石,发射的犀利弓箭,背负着一个个装满砂石的麻袋,向撒马尔罕的护城河里扔去。
伤亡当然是非常惨重的。
但是,谁在乎?
这些仆从军,有的是刚刚投降天策军的贵霜军人,但更多的是贵霜普通青壮,被天策军威逼利诱,成为了仆从军。
他们对于天策军来说,完全是不花钱的消耗品,死多少都不心疼。
倒是城墙上的守军,不但要忍受着亲手杀死同族人的痛苦,还在心头滴血:愚蠢的波调啊,你以为,能凭借贵霜的坚城,消耗天策军。实际上,人家天策军的损失微乎其微,真正消耗的全是你的子民,我们花剌子模人啊!
简短截说,仅仅用了三天时间,撒马尔罕的护城河就被完全填平,好像从未存在一般。
天策军的帐篷,也统一更换成了红色。
呜呜呜~~
天策军造的抛石车在发威,与城墙上的抛石车在对砸。
嗖嗖嗖!
天策军的井阑,在疯狂发射着弩箭,压制着城墙上的守军。
“冲啊!杀啊!后退者斩!逡巡不尽者,亦斩!”
“砍一颗脑袋,就可休息一日,酒肉管够,当天任选三名女奴伺候!”
“攻城先登者,不但赐女奴两名还直接抬籍,享受凉州仆从军待遇!再立下殊功,抬籍入汉!”
“别想那么多,同族值几个钱?他们不死,咱们就得死!撒马尔罕不破,咱们都活不了!”
……
在严苛军法的约束下,仆从军疯狂呐喊着,扛着云梯,向着城墙上发动进攻。
他们一批批的死亡,但一批批地紧跟而上,人数仿佛从未减少。
简直让守军怀疑,他们刚才杀死的,不是什么人类,而是一具具可以随时复活的尸体。
简短截说,大军又连攻三日,数次突破撒马尔罕城墙,但都被守军顽强地重新堵了回去。
第七天,天策军统一换成了黑帐篷。
继续!
一队队天策军仆从军,从远方开来,仿佛永远没有止境,守军的伤亡仿佛也永远没有止境。
“兄弟们,坚持住!花剌子模行省,人数是有限的。天策军的仆从军,不可能真的无穷无尽!”
“伟大的贵霜王,绝不会见死不救!我保证,只要吾等能再坚持一个月,贵霜王必定来援!”
“这些日子,大家有多少亲人,多少族人,命丧天策军之手?如此血仇,岂能不报?不死不休!”
“大家不会忘记,吾等与城共存亡的誓言了吧?事到如今,除了成功守城,吾等别无选择!”
……
当天晚上,双靡诃又召集城中的实权人物,鼓舞了一遍士气后,才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不过,当夜晚间,三更天。
“敌袭!敌袭!”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了夜空。
紧跟着——
“不好了,天策军入城了!”
“起来!都起来!兄弟们,都起来,拿起刀枪!真的是天策军入城!”
“东城!大家快增援东城!天策军在东城!”
“是都密人!城内的都密人叛变了,引天策军入城!该死的都密人,背叛了咱们,背叛了贵霜!”
……
一声声呼喊,传入了双靡诃的耳中。
“啊?都密人背叛了?这……这怎么可能?他们的伤亡,绝不比其他部族少。他们也和天策军仇深似海,他们也参加了那场歃血为盟。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背叛?”
刚开始,双靡诃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赶紧穿衣执剑,命亲信们出府打探情况。
不过,似乎不用打听了。很快地,不断有军士飞奔而来,向双靡诃汇报城内的情况。
果然是都密部的人,偷偷开的城门。
果然,大队的天策军,正疯狂涌入城内。
直到这时候,双靡诃才悚然而惊:的确,无数族人的死亡,能激起都密部的滔天愤怒,与天策军势不两立。但是,汉人有句话,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七天了,足足七天,面对尸山血海,面对无数族人的死亡……不知有多少人,被恐惧完全压倒了仇恨。又有多少人,想着,敌人是无法战胜的,也许自己可以苟且偷生。
双靡诃甚至想到了一个极大的可能:天策军,为什么不直接说,顽抗者灭族。而是看似费事地,弄什么白帐篷、黑帐篷和红帐篷的把戏。为什么,每次换帐篷,都要间隔三天的时间?恐怕,就是为了不断给守军沉重的心理压力,最终引发某些人承受不了如此沉重的压力,选择做了天策军的走狗。
“好毒的天策军!好毒的姜耀啊!”
“花剌子模,完了!”
“撒马尔罕城内近六十万军民百姓,完了!”
“波调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得罪了怎样的敌人?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愚蠢,害了多少人命?”
“我……我对不住族人!对不住撒马尔罕!对不住花剌子模啊!”
……
锵凉!
双靡诃抽出随身宝剑,用力往脖子上一划,只在刹那间,鲜血狂涌!
……
……
双靡诃死了,这场战争还不算完结。
黑帐篷嘛,只有叛徒、有姿色女人、工匠能活下来,剩下来的人只会被屠戮一空。
所以,城内依旧进行着坚决的抵抗。
但是,大局已定,天策军不在乎。
他们占据了关键要点后,就组织仆从军,和花剌子模的残兵败将们,展开残酷的巷战。
三天后,巷战结束、
女人、工匠,撒马尔罕城内的天文数字的财富,成为了天策军的战利品。
二十多万女人,天策军只留下了四万。
工匠,只留下了一万名。
各种牛、羊、马、驴、骆驼,总共一百二十余万只。
还有海量的金银珠宝,钱币、军械、家具、日常用品……全部登记造册,在城外公开进行分配。
“万岁!天策军万岁!”
“天策上将万岁!”
“发财了,这回可真的发财了!”
“愿为天策上将效死!”
……
一阵阵欢呼声响起。
出乎姜耀的预料之外,最先欢呼的,既不是他手下的野战军,也不是凉州仆从军,而是贵霜仆从军。
在攻占撒马尔罕的过程中,这些贵霜仆从军伤亡最大,所获最少,但竟然是最为高兴?
仔细想想,其实也并不奇怪。
与姜耀掳掠异族为奴不同,贵霜本身就是奴隶制国家,全国至少一半的人是奴隶。
这些仆从军也是如此。
奴隶有什么啊?
一点点微波足道的赏赐,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笔极为可观的财富了。而且,这还是以前那些高高在上的,撒马尔罕贵人老爷的财富?甚至,他们现在有机会去睡,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老爷的女眷,这些仆从军怎能不高兴万分?
当然了,姜耀也非常高兴、
一来,撒马尔罕处于丝绸之路的关键节点上,不仅非常富裕,而且有着大量的能工巧匠。
因为地处绿洲,其中甚至有很多擅长兴修水利的能工巧匠。
这些人,完全可以做奴隶头子,帮助天策军兴修水利,将一般的旱田,变为旱涝保收的良田。想想都江堰吧,简直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二来,当然是,破了撒马尔罕城,他不但凑了三十二万七千脑袋,还大大的有富余。
算了,不和波调计较了,就这么多吧,大概是四十万颗脑袋,再加上奴隶两千名赶着大车运输这些脑袋。
让那什么丘塞尼,给贵霜王波调送去吧。
来而不往非礼也。
不但有来有往,还有千倍的利息和不少搭头。
咱们华夏人,就是这么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