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夫君……”
孙尚香激动之余,又陡然间想起一件事来,道:“在以往决战的关键时刻,夫君不都是亲自领兵出战吗?为何这次,却选择和妾身一起在这热气球上观战呢?千万不要因为妾身,而耽误了国家大事啊!”
“爱妃多虑了。”姜耀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与自信:“这种双方近两百万人参与的战争,一个人即便再武勇,也难以起到太大的作用。而孤,除了是天策军最勇猛的战士外,还是天策军的最高领袖。你觉得,四国联军,知道天策军最勇猛的本王,没有亲自参战后,会怎么想?天策军知道,孤在半空中看着他们战斗,又会怎么想呢?”
孙尚香恍然大悟:道:“妾身明白了!夫君摆明了不亲自参战,无论对四国联军还是对天策军来说,都是稳操胜券的表现。四国联军,会更加震恐,天策军的士气会更高。而且,夫君亲自在半空观战,不知多少天策军战士会产生,王上在看着他战斗的感觉,士气更会有极大的提升。”
“爱妃真是冰雪聪明。”
“不过……”孙尚香依旧有些担心,道:“四国联军现在,仍然有百万大军。我军不过四十万左右。现在决战,真能战而胜之吗?”
姜耀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道:“爱妃也是知兵之人,应该知道,战争不是简单的人数对比。孤之所以对此战信心十足,原因有二:其一,在这七天的时间里,四国联军损失的,大都是他们的手中的精锐部队。而我军是防守一方,损失的却多是仆从军和地方府兵。天策野战军出动的不算多,自然损失也不多。其二,经过七天七夜的战斗,四国联军剩下的百万大军,已然非常疲惫。而我天策野战军,却是刚刚活动开筋骨,精力充沛之极。”
孙尚香疑惑道:“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吧?同样是大战了七天七夜。怎么四国联军就是非常疲惫,而天策军却是精力充沛?”
“因为,双方的训练程度完全不同。”姜耀道:“四国联军的百万大军,虽然也算是正规军,但是爱妃应该知道,东吴正规军的供应情况如何吧?能够五日一训练,就算是精锐了。普通士卒,能保持住十日一训练,就算不错。无他,粮食供应不足。再加强训练,不但无益反而有害。但是,在吾天策野战军,却几乎是一日一训练,从不间断。”
姜耀能如此跨时代的供应天策野战军,当然有很多原因。
比如,对奴隶和异族的极限压榨。
比如,大屠杀释放了大量的土地,减少了大量吃粮食的人。
还比如,兴修水利设施、新式农具的使用、以及钾肥这个大杀器。
但是,最关键的,还是那些系统奖励的忠诚度百分百的军士,造成的吏治的清明。在天策军,无论是税收的过程,还是在军队中分发物资的过程,几乎没有任何情弊,这能节约多少成本?
多了不敢说,至少七成!
为什么很多新兴的势力虽然实力若小,却能轻松将老牌王朝推翻?别说什么人心向背之类的屁话,真的仁者无敌的话,蒙古人能横扫世界?力量就是力量,并没有什么正义和邪恶之分。说到底,无非是新兴的势力,还没形成那么有体系的贪污腐化,“漂没”得相对要少,情弊要比老牌王朝少的多,浪费也比王朝少得多,能把有限的钱粮用在刀刃上。
而天策军,却是比任何新兴势力都清廉得多,才能达到一日一演练的程度。
最后,姜耀总结道:“爱妃可知,孤给天策野战军定的训练标准是什么?”
孙尚香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示意不知。
姜耀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战场,缓缓道:“不能冲锋一百個回合,何谓天策野战军?”
这句话,其实是从金国人的“不能打一百个回合,何谓马军?”,化用而来。
金人口中的“回合”,并不是一招,而是一次冲锋。也就是说,一次冲锋,攻不破敌军大阵,再攻!再攻不破敌军大阵,还攻!不能在失败一百次后,继续攻打敌军大阵,就不配当金国骑兵。
当初,金国初起兵反叛辽国之时,兵不过七百。而辽国仍然能压着大宋打,其军队战力依旧相对不弱。
金国人接连数场大战,每战都要面对三倍、五倍甚至是十倍以上的敌人!
他们为什么能屡战屡胜,创造一场场战争的奇迹?正是靠着“不能打一百个回合,何谓马军?”的行事!
当然了,女真人能如此行事,靠的是他们在深山老林中与熊虎战斗,培养的坚韧体魄和战斗意志,是不可持续的。开国那一代精兵猛将,仅仅十余年的时间就逐渐凋零。很多人,这时候根本就年岁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正当壮年。说穿了,这些金人的精兵猛将,完全是在透支身体。等到几十年后,蒙古崛起时,金军就堕落不堪,完全不是蒙古军的对手了。
但是天策军不同。
天策军靠的是,充足的后勤补给,崇高的士卒待遇,以及公平而严苛的纪律,战力是完全可以持续的。
不管怎么说吧,尽管有足足五年的时间,天策野战军没有经历大战了。但是,天策军这五年来却是没有闲着,在姜耀的要求下,已经达到了“不能打一百个冲锋,何以称天策野战军”的程度。
换言之,天策野战军在战略上,参照的是后世蒙古军的战法,最大程度降低敌军的抵抗意志。但是,在真正的当面对决上,却是采用了巅峰期金军的战法,完全凭借实力硬生生地碾压。
人数少怎么了?
人数少,也能用着堂堂之阵,硬生生碾压敌军!
“不能冲锋一百个回合,何谓天策野战军?”孙尚香军事能力相当不错,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道:“夫君的意思是,二十万天策军,都有如此能力?”
“当然。”
佳人美目中异彩连连,道:“那……那……有这二十万虎狼之士,即便没有这热气球,即便夫君没有亲上热气球鼓舞士气,此战也是我军必胜无疑了?!夫君采取了如此措施,只是能让我军的损失更小,胜利得更加酣畅淋漓?”
“那是自然。”姜耀目光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肃然道:“令妃。”
“妾身在。”孙尚香躬身,正色回应。
姜耀一使眼色,旁边自然有甲士递过来两支鼓槌。
姜耀道:“孤虽然不能让令妃亲上战场,但是让令妃深度参与这场战争还是没问题的。令妃,击鼓,开启今日的决战吧!”
“妾身荣幸之至。”
孙尚香拿起鼓槌,敲在了身后早已准备好的战鼓上。
咚!
咚咚!
咚咚咚~~
随着孙尚香的鼓槌落下,战鼓声响起,进而带动了其他十七个热气球下面的战鼓。
半空中,十八面战鼓鼓声隆隆,宣告着真的有人飞上了天空,宣告者天策秦王在此,更宣告着这场近两百万人的旷世大阵的决战的正式开启!
咚咚咚~~~
地面上天策军上千面战鼓,开始应和起来,声传九霄,声若雷霆!
轰隆隆~~
二十万天策野战军动了。
“冲啊!杀啊!覆灭四国联军,就在今朝!”
“功名但在马上取,咱们也博个封妻荫子!”
“砍五颗脑袋,就是勋爵啊!兄弟们,杀!”
“秦王在看着我们!”
“天策军,无敌!”
……
随着声声呐喊,“不能冲锋一百个回合,何谓天策野战军?”的二十万天策野战军,向着四国联军百万大军,发动了总攻!
不给敌人任何喘息之机的,如同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此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此战直杀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到了傍晚时分,四国联军再也难以支撑了。
他们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无助,仿佛看到了末日的降临。
“快跑啊!天策军太强悍了,我们根本打不过他们!”
“是啊,他们好像永远不会疲累一样,这哪里是人类能够拥有的体力?天策军肯定得到了神灵或者魔鬼的庇护!”
“没错!你们看那天策秦王,竟然能够飞上天空!这如果不是神灵的宠儿,又怎么可能做到?”
“肯定是神灵告诉了姜耀,天策军必胜无疑!否则他怎么会如此托大,不亲自上战场?”
“伟大的浮屠之祖,还不显灵,给天策军降下神罚。是弟子不够虔诚,还是您已经抛弃了我们?”
“伟大的马兹达大神啊,是您派天策军来惩罚我们这些罪人的吗?”
“败了!咱们败了!”一名将领绝望地喊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哀和无奈。
“完了!贵霜完了!天竺也完了啊!”
……
的确,浮屠教对那些战象,进行过对孔明灯的适应性训练。但是,没对这些士兵进行过适应性训练啊。再说了,飞上天的孔明灯,怎么能和载人的热气球相提并论?
在任何宗教里面,能飞上天空,都是踏足了神灵的禁区!
天策军干净利落地消灭了四国联军的战象军团,天策军七天七夜的防守耗尽了四国联军的锐气……四国联军的士卒们本来就士气相当低。再被姜耀的热气球一吓唬,士气已经降到了极为危险的程度。
现在,还要被如狼似虎的天策野战军,如此凶狠的打击,那还能有个好啊?
没有什么某部崩溃的标志性事件,没有什么某王逃走引起的连锁反应,甚至不知是哪支部队先喊出来的丧气话。
但是,几乎是与此同时!
轰!
仿佛是洪水冲垮了堤坝,仿佛是火山突破了地壳的阻拦突然喷发,百万四国联军,长达四十里的战线,陡然而全面地崩溃了。
他们兵败如山倒,四散奔逃!
天策军乘胜追击!
追追追!
逃逃逃!
天策军追到了音度河畔,不给四国联军喘息之机,直接攻破了他们的大营。
非但如此,天策野战军的音度河水军出动了。
五年前,天策军就开始在音度河的支流中造船了。如今,两军大战,音度河水军岂能不出动?
虽然四国联军早有准备,也在音度河安排了一支水军进行接应。但是,这支水军还是被天策水军迅速击溃了。
天策音度河水军,将四国联军的退路,全部截断。
等待尚未过河的四国联军的,要么是投降天策军,要么死亡!
很快地,无数四国联军选择了投降。
很快地,无数天策军乘船过了音度河,攻占了贵霜新都明那加拉,并且继续向南方追剿残敌。
很快地,无数贵霜城池望风而降,天策军全取了贵霜之地!
……
……
半个月后,富楼沙,王宫大殿内。
姜耀翻着霍峻送的战报,总结道:“所以,经过这些日子的追亡逐北,我军不仅全取了贵霜所有土地,而且光俘虏就抓了八十八万之众,其中甚至包括贵霜王迦腻色迦,以及朱罗王婆客难兰?”
“是的,殿下。”霍峻微微躬身,禀报道:“贵霜王迦腻色迦,按说是有机会逃走的。不过,他选择了死守明那加拉。在明那加拉将被我军攻破的时候,迦腻色迦准备自尽。但是,他身边的侍卫,贪图富贵,将他打晕了,献给了我军。”
姜耀微微点头,道:“如此也好。贵霜二王子婆湿色迦,被我军俘虏了十来年了,孤都没有杀他。老贵霜王波调,也一直在囚禁之中。再加上这位新的贵霜王迦腻色迦……他们一家子就算齐了。你找个日子,在富楼沙,将贵霜王室全部成员,无分男女老幼,全部斩首,以祭惨死在贵霜人手中的汉人的亡灵。孤说了,要杀贵霜王全家,就杀贵霜王全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遵旨。”霍峻又问道:“那朱罗王婆客难兰,如何处置呢?”
“这家伙不是被我军抓过一次了吗?怎么又被抓了?”
上次婆客难兰,是姜耀亲手抓的。这次,却是姜耀取荆州新得的大将黄忠所为。老实说,姜耀都有些奇怪,虽然天策水军截断了音度河,大部分四国联军的士卒做了俘虏,但是四国联军的贵人们都相当机灵,跑得甚快,没抓住多少。迦腻色迦是自己不想逃,不在其列。怎么这朱罗王,就那么不走运,再次做了天策军的俘虏呢?
他想了一下,吩咐道:“将婆客难兰,带到这里来,孤要当面问话。”
“遵旨。”
功夫不大,脚步声声,朱罗王婆客难兰走进了王宫大殿。
“秦王殿下!小王参见,秦王殿下!五年不见,秦王殿下的风采,更胜往昔!小王能再见秦王一面,真是幸何如之啊!”
不得不说,五年不见,这婆客难兰的汉语进步了许多,完全称得上字正腔圆。
非但如此!
咚咚咚~~
婆客难兰跪倒在地,给姜耀磕了几个响头,道:“被俘虏的规矩,小王懂!不就是十万两黄金,三十万两白银,布帛四十万匹,孜然,胡椒、肉蔻各十万斤吗?只要王上派出使者前往朱罗,我朱罗定然不打半分折扣地奉上,不用费秦王半点心思啊!”
“不是……”姜耀闻听此言,简直哭笑不得,道:“在我们华夏,有一次典故。某猎人进山打猎,遇一母熊,不敌遂被熊侮辱,发誓报仇。翌年,该猎人进山又被熊狠狠羞辱,如此反复三年,引为奇耻大辱。开始苦练武功第四年再进山,又遇母熊,那母熊一见猎人大笑曰:你是来打猎的,还是来卖的?孤今日也有一问……朱罗王,你究竟是来打仗的,还是来卖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