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吃什么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二天,秦琅走在县城里买菜的路上,精神也挺不错。
当然,他遇到的所谓喜事,自然就是和顾堇和好如初,甚至关系更胜。
如此好事,就难免想着中午是不是买点儿好肉奢侈庆祝一番什么的。
“喵…!”
“?”
然而,跟之前有几天的情况类似,秦琅带着面巾走在街上,蹲在秦琅肩头的团团却表现的稍有些不安。
一些充满灵性的动物总是这样,比如之前甄姬就是感应到了团团的存在,所以整天都在附近乱跑。
那么团团现在又感应到的是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团团给带的,秦琅现在走在街上,还真就老感觉暗地里,有一道不是很友善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第一天如此。
第二天也如此。
……
在秦琅找到那朵三色堇送给黑衣少女之后,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已经是第五次了!
“老先生。”
“哎!少侠别来无恙啊?”
“有恙。”
“有恙?”
“而且这恙怕是不小…”
“……”
茶摊上,两个老熟人间走过三言两语,再交换一番眼神,说书人一抬手,倒掉了秦琅茶碗里的茶。
哗——
“这茶不新鲜了,少侠随我后面来,挑些新采的吧。”
“麻烦了。”
两人起身,钻进了茶摊后主街库房所在的一条小巷里。
……
“最近有人盯着你?”
“嗯。”
“嘶…少侠确定?”
“确定,而且就在县里。”
说书人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剑平县里人流量仅次于客栈的,而且比起客栈,人来人往的信息更透明。
秦琅把事情给他讲了之后,老头抚着长须来回踱步了一会儿,随后皱眉道:
“还别说,老身摊上虽然隔几天都会有些生面孔,不过最近确有一名外来的常客…”
“哦?”
秦琅闻言,神色凝重起来。
“本来老身不觉有异,可少侠今天这么一说,那人举止还真有些可疑。”
“细说。”
“那人乃是一白胡子老者,头戴帷帽,檐下垂纱,来我这儿喝茶也有好几日了,每次都是一大早准时来,晨雾一散便又准时去了…”
“每天如此?”
“每天如此!”
说书人琢磨着,要是这人跟他打听点儿什么倒也不稀奇了,结果偏偏什么也不问,就每天按时地来茶摊上坐一会儿,以前没细想,现在说书人反而觉得这种情况有些不正常。
“少侠…”
说书人放低声音:
“…以老身之见,这人每天来茶摊上呆的时候,似乎恰好…”
“恰好是我每天早上来城里买菜的时候。”
秦琅双眉紧皱,接过了说书人的话,对方显然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眼下还不待两人再进一步交换信息,秦琅肩上的团团忽地抬起一只爪爪来,“吧唧”一声就呼在了秦琅的脸上。
“喵…”
“?”
秦琅顺着小母猫扇自己巴掌的方向看去,霎时捕捉到小巷的尽头外,有什么东西从眼帘前闪过。
与此同时,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也再次爬上秦琅的背脊。
秦琅当时没有再跟说书人多说什么,默默等到第二天再去问的时候,说书人表示,那個带着帷帽的白胡子老者忽然没有再来茶摊了。
“看来我们昨天谈话的时候,他也全部看在眼中,今后怕是不会再这样出现了…”
“少侠,你这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端端地当着郡主侍卫,怎么还能招惹仇家啊?”
“新仇的确惹不上,就怕还有旧恨…”
……
具体是哪位旧恨…
秦琅作为这个江湖里的初生牛犊,自然也无需纠结于太多的选择。
他还记得,自己前往剿杀血刀门的那一天,亲耳听到血刀门人在谈及将自己卖给凝香馆的时候,提到门中还有一位长老,当时正去了青州府,跟那里的知府有些勾搭。
如今血刀门从江湖除名,可那长老,秦琅既没有杀,也没有见过,可谓是血刀门唯一的余孽!
若论旧恨,十有八九,便是这位余孽无疑了。
……
“血刀门都没了,他居然不隐姓埋名,反而要回来找我寻仇…看不出,这血刀门里居然还有这种讲究江湖道义之人?”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句话就仿佛是缠住了秦琅,时隔多日,他不得不面临再次被贼盯上的事实。
只不过这一次,对方的动机属实让秦琅有些拿捏不透。
毕竟以血刀门一窝宵小贼寇的气质,秦琅很难相信那个长老回来找他,是为了替宗门报仇。
可除此之外,秦琅也的确想不到其它。
他杀了人,又没拿人一分一毫的东西,血刀门如今可是朝廷也要清缴的,这个余孽除了报仇,也没理由冒着这么大风险来找自己…
现在秦琅最关心的,就是对方什么时候会来找自己,或者说,什么时候会朝自己突然动手。
只要对方还是用血刀门的那几下子,秦琅有醒脑丸在手,姑且还是不惧那所谓的长老。
至少听血刀门人对他的态度,那长老的实力应该不会太高。
关键是家里的苏银瓶和顾堇,秦琅却属实不想牵连她们。
尽管她们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但上一次顾堇偷偷跟着自己去杀人的事情,已经让秦琅心里足够在意了。
……
明明两人受伤差不多,顾堇的内力还比苏银瓶强很多,事后顾堇的伤势恢复速度却比苏银瓶还慢。
这显然就是因为她那一次强行跟过去杀人,加重了自己伤势,秦琅心里对此怎么可能没数?
……
因此,这次如果真的是血刀门余孽冲着自己来,那秦琅说什么也不想牵扯顾堇或者苏银瓶。
秦琅甚至想着,自己要不要搬出去住,免得哪天血刀门长老找上门来,殃及池鱼。
然而,正当秦琅走在回家路上琢磨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远远地看见青牛岗上,出现了浩浩荡荡一群黑压压的整装肃齐的人马,从岗上一直排到岗下,居然能有几百人,为首处正对着自家门口!
“喵?”
“……”
这特么的又是何方神圣…
秦琅刚刚才得知自己被血刀门余孽盯上的消息,眼下看到大队人马在自家门口停着,脑子里的第一反应自然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内力问题也施展不出多好的轻功,于是秦琅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跑到了家门口。
那几百号人也是训练有素,眼见着秦琅一路奔过来,竟然没有一个擅自动作的。
直至秦琅快到家门口了,正对着领头的一人才淡淡一瞥,挥了挥手,旋即两道猎猎风声骤起,两道人影轻踏马镫,空中一个跃步,然后稳稳地落在了秦琅面前。
“来者何人!”
两人异口同声,束发蒙面,墨色面纱上均绣有一朵白色梨花,眼神凌厉但声音却略显尖锐。
秦琅稍微听的一愣,但旋即就冷笑:
“这是我家,你们才是来者,来者何人!”
“?”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显然没想到会被人如此反问。
而就是这么一刹那的疑惑与松懈,二人下一刻只觉劲风一掠,面庞一凉,蓦然回首,只见眼前男子的手里抓着两张面纱。
好快的身手…
领头者眸中精光一闪,而秦琅则是对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两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原来是俩野丫头,嗯…长的倒挺不错,就是蠢了点儿。”
“你!…”
“放肆!”
一声断然冷喝响起,“放肆”二字乃是出自领头人之口,话音刚落的瞬间,人还未至,一抹黑光就已然朝着秦琅面门扫来。
好快的身手…
同样的惊叹于秦琅心中响起,一个抹身侧步躲过之后,才发现那道黑光乃是一把连着刀鞘的横直刀,其外貌更是无比熟悉。
坠梨刀?
秦琅微微一怔,不等说话,那人手腕一拧,刀身一倾,又马上朝着秦琅横切过来。
虽然是带着刀鞘,可要是真被击中腹部,秦琅少说也得躺在地上暂时失去动手能力,而情急之下秦琅偏又意识到这很可能是自己人,于是也不好大开大合地还击,干脆以缴械的目的,一手抓刀,另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啪!
“?!”
领头人见状,立刻抬起一条腿朝秦琅扫去,秦琅顺势抓着她的手腕和刀身往下一挡,没成想正好被对方借力,一个鹞子翻身,另一条腿又朝自己甩来。
这腿真特么长…
秦琅心中暗骂一声,直接推出去一掌。
砰!
一腿一掌相撞,两人皆是往后退了退。
而那领头人站稳之后,抬手下意识地就要拔刀,结果刀锋刚露半尺不到,却忽听一阵风啸声陡然袭来。
叮!
一朵火花在刀把处乍现,本欲出鞘的刀,竟被一把飞来的匕首生生敲回了鞘中。
“住手!”
双方都有些熟悉的清冷声音响起,一个黑衣少女从屋后赶来,如蜻蜓点水一般,越过屋顶,翻身而下,落在了秦琅与那几百号人马的领头人之间。
而一见顾堇露面,领头人当即单腿跪地,双手抱拳。
她这一动不要紧,身后几百名身着墨色犀袍的人,全都齐整划一地翻身下马,朝着顾堇单膝跪地,一齐拱手,异口同声的清脆而英气的声音,响彻整个青牛岗:
“羽林卫参见千手大人!”
“……”
秦琅傻眼了,因为事发突然,在顾堇和她面前行礼的几百人之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看的某少女耳朵又粉扑扑的了,才恍然明白了一切。
“千手奔雷坠梨刀…原来你…”
秦琅虽然震惊,但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颇有些激动地抓起顾堇的一只小手捏了捏:
“堇儿,原来你就是闻名江湖的千手啊?”
“你…你先放开我…”
“哦哦,抱歉…嘿,难怪堇儿你那么厉害…”
“……”
顾堇有些没好气地冷嗔着秦琅,秦琅也就闭口不再说话了。
但跪在顾堇面前比较近的那些羽林卫女子,几乎人人都有些跪不住了,偷偷摸摸地一阵面面相觑后,都用眼神在询问身边的人。
刚才那男子…是不是管千手大人叫“堇儿”来着?
尤其是领头的那位,不仅听的最清晰,看的也最清晰。
当看见眼前的男人,就这么大大方方将她们千手大人的柔荑捏在掌心里的时候,她只感觉到了一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
千手大人…
怎么变成牵手大人了?
……
然而,接下来另一个女子,或者说是此次女主角的出现,就更让青牛岗上的三百号羽林卫长见识了。
“这是…你们怎么来了啊…?”
当苏银瓶牵着甄姬从屋后赶来的时候,三百羽林卫先是继续跪在地上齐声道:
“恭迎郡主!”
随后,她们就看到,那个叫做秦琅的男子,熟练地把当朝皇帝的姐姐一双玉手也抓了起来,柔声道了一句:
“银瓶…”
“……”
这一刻,向来训练有素的三百羽林卫,终于都纷纷忍不住地抬头,眸光闪动,看向了那个叫秦琅的…看起来颇为俊秀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