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吐了个眼圈，艳红的唇色印在烟上，是一股像是盛开到荼蘼的红玫瑰。

只是说出来的话，没有那般柔美，说了些漫不经心的冷漠：“谁知道呢，毕竟他一夜之间就疯了。”

“你说这人多奇怪，明明都没结婚，却说自己有了孩子，还要抢别人的孩子。”

陆蔺对司家那位的感官也不太好。

在陆泽五岁的时候，那位司家少爷看向陆泽的眼神，可算不上好。

特别是司家的教育，那种从骨子里透露出的冷漠和傲慢，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整个司家就像是一只安静的怪物，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只知道他们安静地做了好事，但从未听他们开口说话。

和不会说话的棠莞，有些相像。

陆瑶看着陆蔺有些出神，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自己的儿子去接触那位司少爷。

可司阿姨太可怜了。

早年老公死得早，自己独自挑起了司家的大梁。

最好的闺蜜早逝，留下了一個女儿给她抚养，然而那个女孩常年卧在病床，没多少人见过她，听说前些年因为身体到了极限，也去了。

唯一的儿子在车祸中失去了双腿，性情大变，喜怒无常。

如果不是他还有对商业的敏锐直觉，估计也扛不起司家这个庞然大物。

好不容易司阿姨有了个比较喜欢的小孩子，总不能让她失望吧。

而且，大概是因为她的一生是苦的，所以才会喜欢和她一样是小苦瓜的棠莞吧。

陆蔺却没有立刻答应。

他对着楼下的小崽子喊了声：“糖糖！”

像小红包似的棠莞蓦然回头，看着二楼冲着自己挥手的陆蔺，眼睛缓缓亮起，学着陆蔺的样子挥了挥看起来短短的手臂。

嘴里还在兴奋地喊着。

“啊！”

陆蔺继续问道：“你想去司阿姨家玩吗？”

司阿姨？

棠莞在记忆里翻找，找到了那个看起来不好相处的奶奶。

她邀请自己去她家玩吗？

棠莞歪了歪头，有些犹豫。

那位奶奶看起来不像是一位喜欢热闹的人。

但也许是因为她身上的色彩太过单薄，所以看起来格外冷清。

她低头扯了扯身上的红色外袄，心里却想着这样明媚的色彩算不算温暖。

那位奶奶会不会高兴一点呢？

棠莞想到这里，点点头。

她还是喜欢那位奶奶的。

那位奶奶没有坏心思，只是不善言辞。

陆蔺看着棠莞的动作，回了个“OK”的手势，然后转头看向陆瑶，又变成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行了，我们去。”

陆瑶看着自己向来混不吝的弟弟，如今大变模样，有些啧啧称奇。

她将手中的烟熄灭，看着下面玩闹的两只小崽子，一向锋利的眉眼柔软了许多：“这样也好。”

“婚姻也难得顺风顺水。”

陆泽拉着棠莞，和她说了过几天去找苟曦和陈硕的事情，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才和妈妈依依不舍地和棠莞告别。

一边走，一边点了点自己的手腕，摇晃一下，大声喊道：“有事给我打电话啊！”

走在他身边的陆瑶抬起手，就给陆泽后脑勺一巴掌，嘴里说着：“可把你能的。”

陆泽习以为常被自己妈妈拍脑袋了，他捂住被拍疼的脑袋，用有些不赞同的表情看着陆瑶，嘴里说着：“妈，你别抽烟了。”

陆瑶微微一愣，刚想要说些什么，又听见陆泽的声音。

“我会快点长大，帮你打理陆氏的。”

显然陆泽也是知道司家的事，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安慰陆瑶。

陆瑶揉了揉陆泽的脑袋，弯了弯眉眼，没有说话，带着陆泽离开。

在陆家老宅的陆家人给棠莞准备了许多礼物。

他们大概也是知道棠莞是个有分寸的孩子，送的东西都还算实用。

棠莞看着被堆成小山一样的礼物，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像是种满了星星。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那么多的礼物。

太多了，几乎把棠莞淹没。

陆蔺见棠莞还想去拆礼物，就拿了两把剪刀，坐在棠莞的身边陪着她。

一大一小的身影落在宽敞的房间里，管家悄悄地关上了门。

这种温馨的时候，就不要用琐碎的事情去打扰他们了。

棠莞和陆蔺拆礼物拆了很久，然后在大晚上，陆蔺又和棠莞把这些礼物归位。

最后在繁星闪烁的时候，两人洗漱完毕，陆蔺抱着昏昏欲睡的棠莞回到老宅给她准备的卧室。

天花板是可以打开的，有一层玻璃藏在屋顶，打开就可以看见星空。

星星触手可及。

未来亦是如此。

棠莞用余光看着门关上，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她其实是睡不着的，但想着陆蔺太累了，所以就装作自己很困了。

大人需要一些面子，棠莞知道的。

她悄悄地按下床头柜上面的按钮，听着细碎的声音，看见头上的天花板打开了。

满天繁星看着棠莞，对着她眨眼睛。

棠莞躺在软乎乎的床上，对着皎月许愿。

她想自己应该是个唯物主义者。

但此时，她却想唯心一次。

如果老天可以听见自己的声音，那自己一定要好好地谢谢祂。

让她有了一个温暖的家。

这就够了。

天上的繁星伴随着棠莞入睡，黑夜似乎也不再让人恐惧。

几日后，棠莞穿着和陆蔺同色系的蓝色小礼服，一同去往司家。

一路上陆蔺都在对棠莞说着不要去接近那个司家的少爷。

说到这里，陆蔺停顿了下，然后开口：“你反正跟在我身边就好了。”

棠莞听话，她用力地点点头，然后举起包起粉色毛绒边的平板，上面写着。

[他吃小孩吗？]

陆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想着司淮那张死人脸吃小孩的样子，喜剧效果太突出了。

所以他只是点点头，将香香软软的棠莞抱了起来，嘴里说着：“嗯，他吃小孩，糖糖要离他远一点。”

棠莞眨巴了一下眼睛，知道陆蔺又在开玩笑。

现在这个社会，哪里还有人会吃小孩呢？

分明就是在吓自己。

但棠莞向来配合陆蔺。

生活是需要偶尔装傻的，这样才会有快乐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