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日,何炜正在办公室中处理总队公务。
近来,突击总队,第一补充兵训练处和总务处因为那个八字还没一撇的调往广西参战而进行的所谓战备任务可谓忙的是不可开交。
愈发严格,高强度的战斗训练,冬季被服的生产储备,卫生勤务的训练,药物的存储,各项战备业务的推进,进行,可是将突击总队营区的气氛搞得日趋紧张。
不过,别看突击总队这里闹腾的欢,其实突击总队的驻地所在县其实根本没有半点战争氛围,日本人的空降兵袭击到现在也没有动静,日军对陪都的轰炸虽然倒是频繁。
可日军轰炸的重点却是陪都的市区,像是突击总队驻扎的巴县,以及同样作为突击总队兵源地的涪陵二县这等郊县在日本人看来却是毫无军事价值,根本就没怎么挨炸。
因而,突击总队,第一补充兵训练处和突击总队的总务处大搞实弹训练和各种战备工作在驻地周遭和平状态的衬托之下却是显得极为突兀,以前突击总队的训练也搞的猛,但那也仅仅是训练强度大罢了.
但现在突击总队所进行的则是从部队训练到作战物资的储备的全方位战争准备工作,这种搞法之下,突击总队的营区自是火药味满满,战争氛围十足,驻地所在县则是一派平和景象,反差当真是极大。
不过,这一项项战备工作虽然全都贯彻落实了下去,但何炜却根本没有告诉下面人发生了什么情况,何炜的部下里也没有哪怕是一个人知道突击总队有可能要去广西打仗,更没有人知道何炜写了一份有重量级内容的战略建议书,还提交给了常校长。
所有人都只以为是何炜对部队的战备要求再一次提高,毕竟何炜对部队一向是高标准,严要求,部队的训练强度一直都极大,许多人都习以为常了。
当然了,何炜手下也有不少心思缜密的部下,根据何炜在这次战备中的特别要求,也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寻常。
譬如说,现在正被何炜攥在手里的这份参谋处刚刚提交的战备报告中的内容,就格外的引人产生别样的想法。
这份报告主要详叙了三方面的内容,第一方面是近来各部队加强山地行军和山地作战训练的概况与经验总结,这也是何炜所特别要求的,在他看来,广西附近多山,一旦突击总队开到广西作战,少不了要在山地地形上和日军博弈对垒,像是历史上的昆仑关大捷,就是在山地地形上进行一场大规模攻坚作战。
突击总队从根本来说,其实某种程度上算是重装部队,重火器多,火炮多,自动武器多,各级部队的建制极大,平日里的各方面战斗训练也都是按照大兵团平原地区的堂堂之阵大兵团作战原则而进行,现在有可能要到广西这种多山的地形打仗,何炜自然要适当的给部队增加山地作战的训练科目。
不过,如果可能的话,何炜还是希望避免在山地地形进行作战,这样突击总队的猛烈炮兵火力和最近大大增强的汽车摩托化优势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
当然了,真要把突击总队拉到山地上去作战何炜可是也不怵,要知道,突击总队步兵部队装备的冲锋枪和六十毫米迫击炮都是山地作战的利器,何炜目前所要做的,就是适当的加强部队的山地作战训练,以备日后开到广西作战之后的不时之需。
第二方面,则是战时粮秣的征购和储备工作,突击总队和第一补训处在此前的战训时,所需的各种给养粮秣都是就地购用,且是现用现购,基本没啥大量的军粮和粮秣物资储备,现在有可能去广西参战,何炜自然得提前做些准备。
于是,他让丁伦士开始大量征购粮食,干肉,以及饼干,罐头等口粮粮秣以备战时所需,在这段时间的紧急征购之下,粮秣粮食也已经有了相当数量的储备。
至于第三方面,则是参谋处下属别动队的建设整编状况,何炜在突击总队成军之后,就利用俘获的日军在参谋处下成立了一个别动队,以在金陵时帮助他干掉日本皇族的前日本陆军少尉西宽次郎(后被何炜亲赐华名刘路)为队长,专司战时的谍报,以及渗透和欺敌作战。
这些已经死心塌地为何炜效力的日俘实在是好用,这些二五仔,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日奸在战争中起到的作用,用好了甚至能顶上一个步兵营甚至更多的兵力在战场上的作用,而这次可能要开到广西作战,何炜自然也要大大的继续重用他们,于是,他又着令参谋处对别动队进行扩编,整编。
而根据手中报告的内容,参谋处在前两天业已完成了对于别动队的整编工作,在武汉会战中,突击总队前后俘虏了将近三十名日军战斗部队的俘虏以及轻重伤兵,又抓了五十多名基本没什么战斗能力的日军司机,参谋处通过严格筛选,又从中选拔了三十名可用之人,在令其留下投名状之后(即签署为中国效力,不再效忠日本的“叛变”协议书,并留下对着日本天皇和日本国旗做出脚踩,手撕等各种侮辱性动作的照片)全部编入了以刘路为队长的这個别动队,将突击总队的别动队扩充到了五十多人的规模。
此外,为了防止这帮日俘私底下搞什么猫腻,参谋处还调了两名会日语的黄埔十三期毕业生和二十名突击总队老兵进入别动队,两名黄埔毕业生来担任副队长,那二十名老兵则充任别动队的中国队员,在战时,这些人既可协同别动队的日本队员作战,又可起到监视作用,算是最大限度的保证了别动队的战斗力和忠诚性,通过以往的作战经验,何炜可以十分的笃定,这个别动队在未来突击总队的作战中还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而那些没被编入别动队的日俘,突击总队方面也没让他们闲着,毕竟他何某人手上可不养闲人,所以这些没被选中别动队的日俘想要混吃混喝,在何炜手底下吃白饭是绝对不可能的。
由于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突击总队在战场上俘获的日军司机,加之突击总队手上还有一批缴获的日军卡车,所以具有驾驶技能的日俘,统统被突击总队的总务处长丁伦士要了过去,在同样被强迫留下投名状后,全都成为了担任突击总队总务处运输任务的司机,平时的任务就是开着车,在总务处派来人员的监视下,负责总务处下属一些列后方机构的运输业务,算是以另外一种方式为何炜效劳。
而那些不是司机兵出身,而是来自日军战斗部队,却又未被补入别动队的日俘,则被发配到了第一补充兵训练处充当人形教具,负责配合第一补充兵训练处进行训练,譬如说为第一补训处演示日军的各种攻防战术,刺杀,投弹等战术动作,以加强第一补训处那些从未上过战场和日军拼杀过的官兵们对于日军的了解。
同时,这些日俘的存在,本身也是对第一补训处官兵们的一种士气激励,现在国人的恐日病不轻,第一补训处的那些新兵对于日军也多少有些发怵,可当新兵们亲眼看到传说中凶狠无比的日军,都乖巧的像是温顺的绵羊一样为他们演示着各种训练科目,配合着他们搞训练,以无比恭顺敬畏的态度对待中国官兵之后,新兵们对于从未接触过的日军的恐惧,在潜移默化之中也就渐渐消弭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鬼子也就这样罢了”的想法。
这些没被编入别动队的俘虏虽然行动和工作内容较为轻松自由,但他们可生不出半点逃跑的心思,且不说他们已经留下了断了他们后路的投名状,就是没有投名状,他们也不敢起什么歪心眼儿。 何炜可是在战场上干出过敕令部下杀掉日军重伤兵的事情,而且是以刀劈和活埋等极为血腥的方式,且杀俘的整个过程,可都是在那些未受伤和轻伤的日俘眼皮子底下执行的,在审问俘虏的时候,突击总队的人也动用了各种极为残暴,酷烈的刑讯手段。
所以,这些日俘对于何炜,对于突击总队都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特别是何炜,由于他对于俘虏残暴酷烈的手段,以及他在战场上连连挫败日军的辉煌战果,在日俘的心中,何炜已经跟恶魔画上了等号。
故而,无论是别动队的日俘,还是在后方开车的日俘,所有人都没有半点逃跑或者忤逆的心思,为了自保,都只有全心全意的在各自的岗位上为何炜,为突击总队效劳。
至此,何炜也算是对这些日俘来了个人尽其用,这些具有不同技能,来自不同部队,又被何炜分配到不同岗位上的日俘,也算是夜犬晨鸡,各司其职了。
何炜要求的这几方面战备工作,每一方面都透露着不寻常,或者说战争和火药味道,何炜麾下的不少军官,甚至是听到了风声的老兵其实心里都泛起了嘀咕,不少人也都猜到有可能要打仗。
不过,纵然如此,这些人,无论是军官,军士,还是士兵,都十分默契的将各自的疑惑深埋心底,这些人都心知肚明,何炜没有透出半点风声,肯定是有何炜的理由在,这种时候,不问不说,多干多做才是硬道理。
就这样,其实已经处在极度战备状态,做着各种战争准备的突击总队,却并没有一个人提到和可能要上前线打仗相关的哪怕是半个字。
何炜将批阅过后的文件放下,靠着椅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近来是没少折腾,对上峰,对部下,都做了许多筹谋和准备工作,他麾下各部的战争准备工作可以说是已经进行的极为充分。
不过说到底,他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虽然他这里很是积极的在大搞备战,为部队去广西参战做各种准备,可归根到底,目前这事情还是没见个结果。
这些天来,一到空闲下来,亦或是休息的时候,就有许多问题不受控的萦绕在何炜的脑海中,徐部长有没有把战略建议书提交给常委员长,常委员长看了又是什么反应,又会不会认同战略建议书上的内容,并按照战略建议书上的建议进行战略方针的调整?
就算是常校长认同了自己的建议,那向广西方向增加过去的中央军部队的战斗序列中,又是否有突击总队的存在?
这些问题中的每一个,何炜每天都在不断的思考,毕竟,他这次搞得事情实在是太大了,是直接给常委员长递交战略建议书,而且,战略建议书中还有着不少危险内容,所以,这也由不得他不忐忑。
“唉,希望能够如愿以偿吧。”
何炜自言自语道。
随即,何炜堪堪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窗外,一阵阵昂扬激烈的喊杀声和若隐若现的枪炮声不断传来。
听着官兵们的喊杀声,训练时的枪炮声,何炜心中的忐忑这才消弭了不少。
此时此刻,唯有手下的部队和官兵弟兄,才能让他缓解情绪,略略心安。
叮铃铃-
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何炜赶忙拿起话筒,说道:“喂,是哪部分?”
“报告总队长,这里是总队营门警戒室。”
“怎么把电话直接打到我这里来了,是什么情况?”
何炜皱眉急切的问道。
突击总队营区门口统管警戒哨的警戒室的确配备有通往他办公室的电话,不过警戒室基本没直接给他打过电话,毕竟他这个总队长忙的很,除非是极为紧急的状况,否则营区门口的警戒哨怎么可能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叨扰何炜?
一般有什么处理不了的状况,都是打给参谋处或者战备值班参谋。
如今听到是营门口的警戒哨直接给他打来了电话,何炜的精神登时一紧,心想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便赶忙询问状况。
很快,电话中就传来了警戒哨的回答:“总队长,外面来了车队,说是侍从室的人,我们没有接到通知,您看是不是给他们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