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尊敬的皇帝陛下，几年不见，没想到您竟然迷上了垂钓，据我所知，这应该是平民们为了给贵族领主的餐桌上面，增加一道可有可无的小菜时，才会做的低贱活计！”

神罗皇帝查理四世穿着一身褐色的轻薄呢绒长袍，正笑眯眯地看着埃德蒙，脸上流露出一股轻蔑的表情。

与此同时，一位站在他身旁的四岁男孩，也用相同的表情，注视着正咧嘴大笑的埃德蒙。

从男孩的长相和气质中不难发现，他就是查理四世的长子，大名鼎鼎的神罗皇帝西吉斯蒙德。

埃德蒙扭过脑袋，看着这位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并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满脸平静地抓住大黄鱼，从它的嘴里面取下鱼钩道。

“见到您非常高兴，尊敬的皇帝陛下，欢迎您到美丽的巴黎市。我听说过您的言论，那些低贱的平民们，的确用这种方式取悦贵族领主，不过这可是一条长着金子鳞片的鱼儿，平民可没有资格钓它。

我听说过一个非常古老的传说，上帝会把他的旨意，通过温暖的太阳，传播到广袤的大地上面，有灵性的生物，就会变成金黄色，等待着上帝最虔诚的信徒，所以它不仅仅是一条鱼，而是上帝的旨意。”

查理四世缓步走向埃德蒙，随手接过埃德蒙手里的大黄鱼，仔细端详起来。

在阳光的映衬下，这条本就通体金黄的鱼儿，就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黄金那样，闪耀着夺目的光彩。

年幼的西吉斯蒙德，长年生活在内陆城市，他当然没有见过大黄鱼，稚嫩脸上的不屑表情，立刻变成了崇敬，那双灰褐色的眸子里面，迸发出了强烈的好奇。

“上帝啊，它真的就是那个古老传说里面，带着上帝旨意的鱼儿吗，我怎样才能从它的身上，获得旨意的具体内容？”

埃德蒙虽然熟知西吉斯蒙德，但他并不清楚，面前的这个男孩儿，就是后世著名的神罗皇帝。

因为历史上的西吉斯蒙德，在1368年的2月15日才降生到这个世界上面，而现在才是1362年的5月17日，距离他出生还有差不多6年时间。

不过，在这个平行时空里面，很多人物的生卒日期，跟历史上完全不同，比如那位原本应该是小萝莉的丹麦女王玛格丽特，现在已然是一位待嫁的成年女性。

于是，埃德蒙怀着本能对人类幼崽的爱心，十分友善地道。

“当然是了，我亲爱的孩子，不过并不是没每个能遇见它的人，都可以获得上帝的旨意，你应该清楚，只有最忠诚的信徒，虔诚地跪在它的面前，或许才可以。”

正当西吉斯蒙德露出畏惧的表情时，查理四世随手就把大黄鱼扔进了挂在石阶上的鱼篓里面，不屑地拍了拍手道。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请您不要欺骗西吉斯蒙德了，他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当然，他也是神圣罗马帝国未来的皇帝，我可不希望他过分迷恋你嘴里的谎言。”

埃德蒙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小男孩，竟然是西吉斯蒙德。

埃德蒙清楚，这位一生都在致力于神罗内部团结的皇帝，同时也是欧洲新一轮东征的重要发起人，尽管此时已经不能再东征的前面，再加上十字军三个字。

但这种英勇抗击外敌的行为，还是得到了包括英王、法王和卡斯蒂亚王国欧洲大多数君主和国家的支持，在罗坝教皇博尼法斯十世的首肯下，带领着总兵力将近2万人的欧洲联军，向迅速壮大的奥斯曼帝国发起了英勇的进攻。

这次著名的东征，又以失败而告终，值得一提的是，欧洲各国的史书上面，对战斗时的惨败闭口不谈，一个劲地宣扬贵族在战斗中的视死如归和慷慨赴死。

更可笑的是，逃出生天的西吉斯蒙德，竟然把一切失败的原因，归咎在内弗斯伯爵和法国骑士统帅阿托瓦斯身上，并说出了著名的言论：由于这些法国人的骄傲和虚荣，我们失去了一切！

这句话，也成开创了专业乳法的先河，为今后各国著名人士的乳法，提供了有力的参考。

书归正传，考虑到这位未来的神罗皇帝，对法兰西的嘲讽，埃德蒙骄傲又虚荣的本性，又再度暴露出来，他一本正经地道。

“我亲爱的西吉斯蒙德，你看起来非常聪明，我想你应该学过历史课，早在1077年时，当时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四世，发表了一些过分的言论，被格列高利七世教皇知道后，开除了教籍的故事吧？”

西吉斯蒙德的眼神中，随即流露出了畏惧的目光，他怯生生地朝后退了一步，躲在了查理四世的身后道。

“哦不，尊敬的陛下，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故事，我只知道是您把教皇陛下囚禁在了阿维尼翁，让他失去了人身自由，说实话，您应该让他重回罗马才对！”

埃德蒙见年幼的西吉斯蒙德，居然学会了贵族的诡辩，不禁有些惊讶，要知道，五岁年的年龄，放在后世也就是幼儿园中班的水平。

查理四世骄傲地看着身后的西吉斯蒙德道。

“我亲爱的孩子，你不用害怕埃德蒙陛下，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好皇帝，唯一的缺点，就是骄傲又虚伪，深怕别人不知道他财大气粗，非要修建个什么阿尔贝铁塔和欧巴罗宫。”

西吉斯蒙德从查理四世的大腿后面，探出小半个脑袋道。

“是的，我尊敬的父王，他的确是您说的这样，不过我觉得他似乎有点奇怪，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帝国的皇帝，倒有点像我的私人教师施耐德伯爵先生。”

埃德蒙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膀，然后在鱼钩上面穿上一条蚯蚓，双手用力一挥，重新将鱼鳔抛在了塞纳河面，然后缓缓地坐了下来道。

“你看人非常准，亲爱的西吉斯蒙德，我的确懂得一些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说过的知识，比如怎样从沙子里面提炼出亮闪闪的玻璃，或是在欧洲的大陆上面，种植出价值连城的香料，只要你肯让我做你的老师，我都可以把它们教给你。”

查理四世也坐在一旁的长椅上面，把西吉斯蒙德抱在怀里，哈哈大笑道。

“感谢您的好意，尊敬的陛下，我们来巴黎的目的，并不是为西吉斯蒙德雇佣像您这样地位崇高的皇帝当老师，而是想看看被民间所津津乐道的阿尔贝铁塔和欧罗巴宫。”

埃德蒙当然不相信查理四世的话，他很快就回想起前段时间，勃艮第公爵向自己抱怨阿尔贝公司的商人们，在神圣罗马帝国内的各个公国，低价倾销各类商品的事情。

再联想到神罗东部的巴伐利亚公国，也类似于法兰西的勃艮第公国，巴伐利亚公爵，也同样是一名反骨仔一般的存在后，他也笑着道。

“真是没有想到，我临时起意的工程，竟然也能影响到神圣罗马帝国，让远在东欧的波西米亚王国，都听说了这件事情，我简直太自豪了！”

查理四世随即道。

“瞧瞧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埃德蒙陛下的确有着非常多的优点，但他的虚荣和骄傲简直快要盖过这些优点了，你以后可不要学他！”

埃德蒙随即话锋一转道。

“不过我想您来这儿的真实目的，一定是想了解一下我对勃艮第公爵的态度吧，因为那家伙不但公开反对欧罗巴同盟，而且最近跟巴伐利亚公爵走得非常近，似乎正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埃德蒙话音刚落，西吉斯蒙德就好奇地问道。

“父王，我听说巴伐利亚公爵他……”

查理四世的脸色瞬间大变，他连忙捂住西吉斯蒙德的嘴巴，强迫自己换了一副慈祥的表情道。

“埃德蒙陛下不是这个意思，你看河边飞来了几只蓝色的蝴蝶，不如让约德先生陪你去河边玩一会吧，我有点累了，想在这儿休息一下。”

西吉斯蒙德乖巧地点点头，带着几名查理四世随行的骑士，就快步朝着不远处的河岸边跑去。

查理四世看着西吉斯蒙德的背影远去之后，这才换上了一副担忧的表情，小心地试探道。

“六年前，我在纽伦堡的帝国会议上面，颁布了《黄金诏书》，打算通过给予帝国内部诸侯国更大自治权的方式，试图消除帝国内部的矛盾与争端，平息无休止的内耗，加强神圣罗马帝国的团结。

一开始的时候，大多书贵族领主们都很支持《黄金诏书》，并且也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克制，在《欧罗巴同盟》的促使下，也把注意力转移到建设和发展各自领地上面，让我过了几年安稳的好日子。

但在一年多年，我手下的斥候骑士告诉我，巴伐利亚公爵故意少交了一半帝国赋税，并且还以巴伐利亚公国发生旱灾为由，拿走了八十万金币的援助款，然后用这笔钱购买了大量优质的板甲、骑枪还有战马，似乎想要脱离我的控制。”

埃德蒙平静地点点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巴伐利亚公爵购买的板甲、骑枪还有战马应该来自于勃艮第公国，而勃艮第公爵则是从阿尔贝公司购买的这批货物吧？”

查理四世肯定道。

“您的猜测完全正确，我非常想知道，您为什么在明知道他此前私通英格兰人，后来又与巴伐利亚公爵交好的情况下，还要任命他当法兰西的宰相，难道您就不担心他会让瓦卢瓦王朝复辟吗？”

埃德蒙把鱼缸放在支架上面，然后又拿起一根鱼缸，一边重复着刚才的垂钓准备工序，一边无奈地道。

“您应该清楚，除过前任摄政王查理和勃艮第公爵之外，整个法兰西的高级贵族们，没有一个能堪大任，波旁公爵古板守旧，奥尔良公爵碌碌无为，安茹公爵只知道跟贵族太太幽会，也就勃艮第公爵还有点治理领地的能力。

我很想大权独揽，把毕生的心血风险给法兰西帝国，但我不得不率领军队与爱德华三世、佩德罗四世和佩德罗一世南征北战，同时还得经营好庞大的阿尔贝公司和法兰西银行，所以只能有勃艮第公爵来辅佐我。

说实话，我的确担心勃艮第公爵会趁机威胁我的生命，甚至巅峰我的统治，但我又能有什么好法子呢，我尊敬的查理四世陛下？”

埃德蒙的倾盆苦水，很快就让查理四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埃德蒙对神圣罗马帝国的领地，并没有任何想法。

除过稳住勃艮第公爵之外，只想着该如何通过阿尔贝公司和法兰西银行牟利，想到这里，查理四世直奔主题地道。

“尊敬的陛下，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我率军突袭巴伐利亚公国，缉拿反叛的巴伐利亚公爵，您是否可以保证，绝不支持勃艮第公爵的任何支援行为，并管好您的宰相，不要插手神圣罗马帝国的内政？”

埃德蒙眼前一亮，脑子里冒出了趁火打劫的念头，不过考虑到勃艮第公爵这个不确定危险因素后，只好暂时按捺住内心的冲动道。

“噢……我可不敢保证，勃艮第公爵会听从我的命令，您应该清楚，他就连自己父王约翰二世的命令都敢违抗，更何况是我的命令。

所以，我只能保证西班牙摄政王、奥尔良公爵还有安茹公爵等瓦卢瓦王朝的高级贵族们，不会出现在巴伐利亚公国的领地上面。”

查理四世通过手下的斥候、探子还有旅行商人等眼线，的确清楚法兰西帝国的繁荣背后，实际上也暗藏着不小的危机，其中勃艮第公国就犹如一柄抵在埃德蒙后背的匕首，随时都有可能刺向这位年轻的皇帝。

于是，查理四世又提出了新的要求道。

“既然如此，那么我希望可以平价购买到阿尔贝公司的板甲和骑枪，这对我突袭巴伐利亚公国的帮助非常大，希望您不要拒绝。

另外，我听说法兰西炮兵团在攻克城堡方面，有着非常突出的战绩，我打算向您的兵工厂订购一批克虏伯巨炮，同时您也得帮助我训练一批炮兵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