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天的跋涉后,傍晚前,诺伦一行人顺利的抵达临峰城。
“回到咱们的老家临峰城!”
车队驶进城门,在城主府门口停下,诺伦走下马车,用力伸了个懒腰,“太怀念啦临峰,哎呀,这不咱们的城主大人嘛?”
收到使者团回来的消息,伊芙琳特地带着城主府的官员们来门口迎接。
“辛苦大家了。”
伊芙琳微笑着朝众人点头致意,“我已为各位准备了接风洗尘的宴席,在外忙碌了那么久才回来,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自使者团拜访弗拉梅尔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以工作的角度来说,这确实是比较长的出差时间了。
“不用,宴席什么的已经品鉴得够多了。”
诺伦摇头道,“还是带我去逛逛城主府的宝库吧,我打算给尤娜找把趁手的武器,或者是像样的炼金原材料也可以。”
“可以。”如此正当合理的要求,伊芙琳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等会儿和我说说弗拉梅尔发生的事,你们可在那里搞出了不小的动静啊……”
诺伦这次代表临峰城拜访弗拉梅尔,本意是为了促成双方的合作。
哪怕顺道在那里成为了传奇炼金术师,姑且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可她没想到的是,碎星城的使者居然企图在弗拉梅尔暗杀诺伦一行人。
幸好诺伦等人最后成功反杀了碎星城使者,但此次暗杀事件依然将临峰城推上了风口浪尖。
再加上临峰城虽然地处偏僻,但仍旧算是在两大阵营势力的交界处。
如果二王子阵营打算率先发难,恐怕报复临峰城会成为他们的首选目标。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作为城主,她必须得向当事人问清楚目前的情况,做好完全的准备才行。
诺伦点了点头,他先安排弗拉梅尔的技术人员与军部炼金工厂的工作人员接洽,接着再叫罗真把炼金装备运回府邸。
打理完这些琐事后,他这才叫上尤娜,跟着伊芙琳一起前往城主府的宝库。
“碎星城是坚定的二王子势力,因为立场不同,彼此的敌对已无法避免。”
路上,诺伦将当时埃里希暗算他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摇头道,“更糟糕的是,碎星城离我们并不算远。
“或许我们与他们之间,终究逃不过一场仗要打。”
临峰城、碎星城和弗拉梅尔之间的地理位置宛如一個三角形,彼此间的距离大致相当,都互为邻城。
如果内战真要爆发,那么在帝国西部这片战区,临峰城或将首当其冲与碎星城交战,基本没有置身事外的可能。
“看来碎星城想暗算我们已久了。”
伊芙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幸好当初草原人入侵的时候,我们最终没有呼叫他们的援救,否则结果不堪设想。”
当时大王子与二王子并未彻底决裂,前任城主伊凡也不知道碎星城早已暗中投靠了二王子阵营。
但现在看来,草原人和碎星城都是二王子阵营的人,当初如果真的引狼入室,最后碎星城的援军会支援谁,答案十分明显。
一念之差,临峰城差点就走上了覆灭的结局。
“不过也并非没有好消息。”
诺伦宽慰道,“虽然临峰城的总体实力暂时还比不过碎星城,但我们已与弗拉梅尔结盟。
“一旦开战,即使只是基于利益关系,巴赫也不会袖手旁观。
“并且,我已经与帝都的宫廷首席炼金术师佛雷德牵上了关系。
“如果局势紧迫,我会向佛雷德承诺,临峰城将为帝国军队生产大量武器。
“一旦临峰城成为了帝国的军工厂,陛下便不会放任我们被叛军轻易攻占,一定会派重兵前来支援。
“……不过,这些说到底也只是下策,壮大自身力量才是不被人欺负的最好手段。
“所以,虽然前不久才刚刚结束一场战争,但现在还不是休养生息的时候。
“我需要临峰城再次进入临战戒备状态,而我会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的提升军部的实力,以此应付即将到来的又一场战争。”
“你说得对。”伊芙琳点了点头,表情亦是严肃,“城主府会全力配合你的。”
培养一支新的超凡者力量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事,偏僻的临峰城也没有吸引其他超凡者加入自己的手段。
思来想去,军队若要在短时间提升实力,恐怕也只能指望神奇的炼金术了。
毕竟……在第一次战争期间,诺伦已经用他那神乎其技的炼金术创造过一次奇迹了,不是吗?
交谈间,三人来到城主府的宝库,伊芙琳命人打开宝库的大门,颔首道:
“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拿就是。”
所谓城主府的宝库,和一般仓库、库房的含义还不一样。
后者象征着一座城池的储备资源,可以说是帝国的“公有财产”,可以被许多官员使用公权调用。
而城主府的宝库,其实是指掌权家族的私有收藏,只有该家族的领导人才有权力决定这些收藏的用途。
这些私有收藏往往更加珍贵稀有,比如在草原人的决战时,他曾给瓦尔基里装备安装了一块朱红级魔力水晶。
当时,那是临峰城仅此一块的高品质魔力水晶,而它便出自拜哈特家族的私有收藏。
抱着期待,诺伦率先走进了宝库内,在琳琅满目的宝物中,很快就在里面转悠完了一圈。
随后,他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如果换做以前没见过世面的自己,可能还会觉得这宝库里的东西都是好货。
但自从在弗拉梅尔见识了不少神奇的炼金技术与珍贵的炼金药剂后,他突然发现——
好像眼前这些东西也不过如此了。
毕竟,拜哈特家族会把一块朱红级魔力水晶收入宝库,可在弗拉梅尔,这却并不是多么稀有的东西。
拿装备相关的收藏举例,他眼前摆着一把造型华丽的鎏金骑士剑,其实单论强度,它并不比骑士团的制式骑士剑锋利到哪去。
但它剑身上的花纹确实好看,而且剑鞘的做工也极为讲究,因此不可否认,它也是有些收藏价值的。
高情商:这把剑的实用价值与艺术价值并存。
低情商: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怎么了?”伊芙琳注意到他的犹豫之色,“没挑到心仪的?”
诺伦顿了顿,虽说想照顾她的面子,但最后还是坦白道:“确实,他们的做工都不符合我的预期。”
有对比才有伤害,直到这时,他才对不同势力的所谓“底蕴”差距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堂堂城主府的宝库里,何止是没有入得了他眼的神兵利器,就连稀有的炼金原材料都少见。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炼金术再神奇,总不可能凭空给你变出一把武器吧?
哪怕是改良已有的炼金金属配方,但根据等价交换原则,强度越高的复合金属也是需要更稀有的原材料支撑的。
世上并不存在真正的化腐朽为神奇的炼金术。
诺伦直白的一句话把天给聊死了,空气中开始弥漫起尴尬的气氛。
尤娜站在一旁,有些紧张的望着一时陷入沉默的伊芙琳,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出言救场。
我看这把剑就挺好啊!我现在的实力也用不到那么厉害的武器嘛——
她正想这么说,就听伊芙琳开口道:“那……跟我来吧,我给你看看这个。”
说着她往外面走去,诺伦眼睛一亮,随后跟上。
伊芙琳前往的是拜哈特家族的府邸,在府邸内众多仆从躬身行礼下,她径直穿过厅堂,推开了一个房间的大门。
这个房间极为宽敞,像是家族的祠堂,长长的走廊两边挂着一排排拜哈特家族直系成员的画像。
走廊的尽头则挂有一面显目的旗帜,旗帜上绘有两条金色的麦穗和一匹前蹄抬起、昂扬向上的骏马,这是拜哈特家族的家徽。
在这面旗帜下立有一高台,高台上横摆着一长条物什,看起来似乎是一把剑的模样。
伊芙琳拾阶而上,来到高台前将那把剑拿了起来,转身朝诺伦递去。
“不知这把剑,能否入得了总参谋大人的法眼?”
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服输的意味,诺伦接过剑,仔细打量了起来。
剑鞘是金属包木的传统做工,其上虽然纹有细致的骏马奔腾图,但并不像宝库里的鎏金剑鞘那么显眼浮夸,整体呈现较为低调的暗红色。
他旋即略一发力,将剑身从剑鞘中拔出。
随着“铮”的一声,他的眼前闪过一抹淡淡的金光。
寻常铁剑也好、骑士钢也罢,它们的剑刃一般都是银白色的,可这把剑不一样,它天生呈现清冽的金色!
“这是——烈阳精金!”诺伦表情诧异,他认出了这把剑的锻造材料。
它并非某个炼金术师发明的复合炼金金属,而是天材地宝的一种。
而所谓天材地宝,它并不需要多复杂的加工程序,只要简单利用就能发挥出无比强大的超凡力量。
由烈阳精金铸成的武器不仅外观呈现特殊的金色,本身也坚不可摧,强度还要在品质最高的骑士钢之上。
因此,它自古以来就是骑士们最优的武器原材料选择之一。
只是烈阳精金太过稀有,注定不可能在广大骑士群体中流行开来。
所以才有后世炼金术师发明了各种复合炼金金属,企图用相对廉价的成本来获得强度尽可能高的武器原料。
“你很识货嘛。”看到诺伦终于动容,伊芙琳表情稍缓,自豪道。
“拜哈特家族是骑士世家,我的先祖曾用这把剑为帝国立下赫赫战功,最后得到先王的赏识,这才成为临峰城的掌权者。
“之后,罗兰帝国迎来了长久的和平时期,这把剑也终于归鞘,作为传家宝与诸位先祖的画像一起摆放在这里。”
“好吧。”诺伦收剑回鞘,递还给伊芙琳,“这确实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剑。”
“那你还给我干嘛?”
伊芙琳哼了一声,“不拿去给尤娜试试?”
“你真要把它给我们?”诺伦惊了,“这不是你们家的传家宝吗?”
既然没放在宝库里,而是摆在祠堂的高台之上,这足以证明这把烈阳骑士剑的象征意义。
它不是一件可以随意被他人拿去使用的武器。
本来他以为,这不过是伊芙琳为了证明自己家族还有真宝物而拿出来炫耀的。
但看她的表情,她似乎真打算将这把剑送给尤娜?
“父亲病重、兄长闭关,我主修法师、亦为城主,也没有机会拿它上阵杀敌。”
伊芙琳咬着嘴唇道,“既然如此,不如托付给值得信任的人,总比将它束之高阁来得好些。”
“你能这么想挺好。”诺伦点头,旋即把剑递给尤娜,“试试合不合手吧。”
尤娜则显得有些迟疑,她感受到伊芙琳看向自己的眼光中蕴含着些沉甸甸的东西,这让她压力倍增。
“莪的骑士修为尚不到家,唯恐辱没了这把剑的名声。”
她低声道,“我想,不管是莱恩老师也好,还是骑士团的其他前辈们也好,他们都比我更有资格使用这把武器。”
听到这话,伊芙琳看着尤娜,认真道:“莱恩叔叔的配剑不逊于它,你就放心好了。
“而除了叔叔之外,临峰城中,我只相信你有能力替我保管好这把剑。
“与其说你想要这把剑,倒不如说我希望它能和你一起战斗。
“因为你是临峰城的白渡鸦,你是一度拯救过临峰城的英雄,没有谁比你更适合成为它新的主人了!
“所以……尤娜,收下它吧。
“希望它能在战场上发挥应有的价值,为你、为临峰城开辟更美好的未来。”
尤娜与伊芙琳对视,这一刻,她读懂了她眼中那些沉甸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信赖,是责任。
“……好。”
她看向诺伦递来的剑,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好了某种心理准备,随后将它接了过来。
“我发誓。”她的语气认真而坚定。
“我绝不会辱没它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