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寻第一天,除了沿着河岸找到不少防汛专用沙袋以外,一无所获。
谢蒹葭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三个搜查队加上他们,人手还是太少,本来能当司机的黄巧秀因为劳累奔波加上淋雨,肚子里的胎儿不稳需要养胎,可用人手又少了一个。
晚上回到董家后分别打电话给林秘书和叶学超。
郑益弘正在省里开防汛工作的会议,晚上十二点才给谢蒹葭回电话,叶学超代表叶氏企业往全省各地受灾严重区域发放物资,人也不在云鹭市。
索性他们的人脉广,第二天一早董峰接到董明秘书的电话,说市里派了支援人员参与搜救,叶学超也找了不少退役军人带着专业设备帮忙搜寻。
依旧秉持着尽量不让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参与救援的原则。
第二天......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已经过去了五天,五天里大大小小河流基本上搜了个遍,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第五天晚上,谢蒹葭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上辈子明明就是在搁浅河岸发现的钱凯,虽然她不知道是哪条河,但沿着这个方向找不会有问题,可五天过去了,除了零零散散的防汛沙袋什么都没找到。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谢蒹葭不禁有个猜测,难不成发现踪迹的河滩是钱凯伪造的?如果是伪造的话,这中间十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警员真的是因为堤坝垮塌遇害的吗?
上辈子干爸安排了作为副县长的钱凯去守河堤,钱凯出了事,这辈子因为派新上任的副县长去长阳市出差,自己亲自去河堤,他自己出了事......
谢蒹葭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九点,时间还不算太晚。
打开房门直奔董峰的屋子。
咚咚咚——
“大峰叔,睡了吗?”谢蒹葭敲门问道。
屋里传来脚步声,董峰开门朝谢蒹葭比了个“嘘”的手势。
“你巧秀婶不舒服先睡了,有事我们出去说。”
说完动作轻缓地将房门掩好,拉着谢蒹葭站在屋檐下避雨,小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黄巧秀不舒服,谢蒹葭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甩了甩脑袋将可怕画面甩出去,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其他事暂且放一放。
“大峰叔,你开车带我去一趟干爸在宁里县的房子。”
“房子?”
“就是单位配的那间屋子!”
“哦哦哦。”董峰正准备答应,突然淅淅沥沥小雨有变中雨的趋势,掏出手机看了时间,面露犹豫。
“葭葭啊,这都九点多了,很急的事情吗?要不我们明天早上再去......”
谢蒹葭摇头,“很急!可能和干爸的失踪有关,如果您有事走不开的话我看看能不能骑个自行车过去。”
县城这个点根本没有公共交通工具,想要去董明住处只能靠自行车,需要多花费些时间。
董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丫头说什么胡话呢,这雨瞧着要下大了,大哥他住的地方离咱们这还是有点距离,骑自行车得骑到什么时候?走,我送你过去。”
语毕没有进屋吵醒黄巧秀,而是去大厅和陪着董奶奶说话的周春燕打了个招呼,黄巧秀要是睡醒不舒服的话,请她帮忙照看一下。
周春燕听到两人大晚上要出去,以为是去搜查,开口劝阻,得知是去董明住处后不再阻拦,叮嘱路上开车慢点。
谢蒹葭坐进副驾驶位系好安全带。
车子行驶在空无一人的黑夜里。
“大峰叔,你从小就住在宁里县的吧?”
正在开车的董峰点了点头。
“对啊,在这里都待三十多年了。”
谢蒹葭若有所思,“那你对常云河堤熟悉吗?”
常云河堤?董明出事的河堤?
董峰目视前方路况,脑子里飞快搜索关于它的消息,这个河堤位于常云大坝下流区域,大坝负责拦水,河堤负责挡水,每年上流开闸泄洪的时候,两者起到关键性的作用,今年上流还没开始泄洪呢,因着连日的强降雨,自己垮掉......
在董峰的印象里,年年都有梅雨季,像今年这么严重的,已经十几年没发生过了,但十几年前有过一次类似事件,不过那次出事的不是公职人员,而是其他人。
“你这么一提,我好像有点印象,之前那里出现过人命。”
闻言谢蒹葭猛地侧头看向他。
“人命?什么人命?!”
十五年前,正值七月,降雨多发季节,常云坝作为宁里县最大的大坝,起到防洪抗灾的重要作用。
水库工作人员接到应急通知,六个小时后上流将要紧急开闸放水,当即清理现场疏散人员,几个值班人员轮流守在水库大坝以及河堤边上,以防民众跑到泄洪区域洗衣钓鱼。
消息来的突然,时间太赶,岗位工作人员并不多,故而出现了“漏网之鱼”。
三名周边村子的一年级孩子蹚水跑到河堤急流拐弯处捞小鱼苗,这里每到夏天,鱼苗极多,很多孩子仗着个子矮钻进河河堤旁的茂密矮灌木林内,本来是起到缓冲水流的作用的矮灌木林,因为三人穿着深色衣服且都是趴在地上的姿势,完美地掩盖了三人的身影。
巡查人员着急检查其他地方,略微扫过一眼发现没什么不对劲,便通知同事无闲杂人员。
三个孩子玩的正起劲儿,中途他们的父母有到河堤边找人,但还没靠近就被工作人员拦下说确定没有闲杂人等劝离。
直到开闸泄洪,三人直接被冲走,其中一个孩子的鞋子留在了河堤上,成为几个家长状告大坝工作人员的证据。
三个孩子,父母双亲,年迈老人,可以说是三个家庭的毁灭。
......
谢蒹葭:“后来呢?”
董峰:“负责检查那个区域的工作人员被判了几年有期徒刑,具体几年我也不清楚。”
谢蒹葭:“那几个孩子的家长呢?”
董峰摇头:“毕竟是丑事,县台新闻播了几天后就没播了,至于那三个孩子的家里人,该拿的赔偿都拿到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有可能还在宁里县,也有可能搬去了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