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叹口气:“父亲,您就不如祖母耳聪目明。您也不想想,梦如意的身份留在侯府就是祸害。女儿顾及您的感情,硬是将她给您留下了,可您还真的要当她是您的妾室吗?”
陆老夫人摸不透陆菀想什么,但认同自己的看法就好。
不过一个小女娘,能有多深心机。
就是焱云鹤那阉人为了某种目的搞事罢了。
陆善渊瞪眼:“她都被你害得命都快没了,你还想怎样?”
陆菀面色一寒:“她是我害的还是她自己害自己?父亲,您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是她骗了您啊!此事今天被皇城司揭开,若真要追究,您如今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侯府里吗?”
“难道父亲要担上欺君之罪才会清醒吗?”
欺君之罪?
可不是嘛。
当年徐国公案震惊朝野,以贪赃枉法罪株连九族已算重判,谁都明白这是皇上借机发难,杀鸡儆猴。
他的女人竟然是涉案官奴,那可不是欺君嘛?
陆善渊一噎。
陆老夫人恍然大悟:“菀儿让她为妾,是为了让焱云鹤不再追查?”
陆菀眸瞳转向陆老夫人,眼圈顿红:“难道祖母和父亲只是以为我希望陆府毁灭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是我不懂还是父亲不懂?为了一个骗您的女人,枉顾侯府的未来,您觉得值得的话,那您随意!反正我是要出嫁的,您已经有了继室,您的后宅之事轮不到我操心。”
说罢,陆菀满脸委屈怒气要走。
“菀儿,菀儿,等等。”陆老夫人急了,想要站起来去拉人,一下起猛了,眼前一黑。
陆善渊吓得赶紧扶住,扭头就冲着陆菀吼叫:“逆女,站住!”
陆菀站住脚,冷眸看向窗外的星空,并没回头。
“你住口!你才是逆子!”陆老夫人脑子晕乎乎的,强撑着怒骂。
陆善渊怒气难消,本想顶回去,对上母亲森冷犀利的目光,整個人醒了过来。
陆老夫人自是恨透了陆菀翻脸无情,是她让自己努力了一辈子强撑的侯府颜面毁于一旦。
她深吸口气,让自己语调缓和下来:“菀儿,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母亲,她是晚辈,难不成要……”陆善渊见母亲对孙女低声下气,又忍不住。
“晚辈做对了就是对,你是长辈做错了就是错!”陆老夫人简直要被自己的傻儿子气吐血。
她狠狠抓住他的手,指甲深陷,陆善渊痛得回神,拧着眉。
两人齐齐看向立在门口的少女背影。
这个孽种比她亲娘还要执拗。
他们此刻自然都明白,今天的婚宴,都是她一手布局的。
一个仅仅十六岁的女孩子,怎么就能将堂堂侯府在大庭广众之下毁得没有喘息的机会?
就拿她能三言两语挑起汴京有头有脸的正房夫人群起对陆府施压来说,就明白,她如今非昔比,仗着有皇帝诰命和太子大公主、甚至皇城司庇护撑腰,他们根本奈何不了她。
陆府必须和她修复关系,否则,不是陆府丢脸这么简单,秦国公那边也不会放过他们。
陆府的前程,如今就捏在她手里。
陆老夫人忍着憋屈:“菀儿,你说要如何处置梦如意,我们都依你。”
陆菀冷道:“你们都是长辈,我可不敢让你们依我。我可与陆府断绝父女关系,陆府的一切都将与我无关。”
陆菀转身:“不过,我要收回这座宅子。”
“你!”
陆善渊怒急攻心,恨透了生养出这样无情的女儿。
陆老夫人头痛欲绝。
她哪里是她的孙女,简直来讨债的!
陆老夫人咽下一口老血:“吴嬷嬷。”
守在门外的吴嬷嬷应声推门进来,不敢看屋里的人的脸色,疾步走到老夫人身边。
“为了顾及侯府名声,梦如意既已成为侯府妾室自然是不能休的,对外称她病了,就将她关在她卧室不准进出,将锦绣阁的东西都搬出来,就剩下一张床给她就行。吃穿……按二等丫鬟份例。”
陆老夫人看一眼陆菀:“派两个靠得住的婆子日夜守着,除了菀儿外,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老夫人。奴婢马上吩咐下去。”
吴嬷嬷人精似的,自然知道老夫人是故意说给陆菀听的。
今天大姑娘一顿操作,简直惊呆了整个侯府下人,个个都说大姑娘莫不是疯了。
可知道一些内情的都说大姑娘是替夫人报仇呢。
陆老夫人见陆菀面色缓和下来,心里也暗暗松口气,用商量的口吻问:“那余家那两个孩子,菀儿打算如何处置?”
“我保余楚容嫁入谢府为妾,自然在她进谢府前先养着,待遇与她娘一样便好。”
“好,都依你,那修晏……孩子小,怪可怜的。”陆老夫人试探的看着陆菀。
陆菀心里冷笑,祖母最在意的是就是孙儿了吧?
为了余修晏她可谓费尽心思了。
“虽然,江芙蓉的儿子与余家纠缠不清。既然已经花银子将余修晏留下了,祖母喜欢就留在膝下教养吧。”
陆老夫人和陆善渊重重呼出一口气。
陆菀故意提起梦如意的真名,强调余家血脉,话音一转,让陆老夫人和陆善渊齐齐惊呼。
“对了,我与陆家族长说了,要将修宁过继到我母亲名下,正好陆家族老们都还在京城,顺便就将过继仪式办了。”
陆菀认真道:“陆府需要培养一位才华横溢的儿子出来了,我已请了一位老翰林教授三弟,一年后,他有望考进白鹿书院。”
刚要拒绝的陆善渊话到嘴边闻言就噎了回去:“白鹿书院?他行吗?”
“他是您的儿子,您不信考考他便是。”
陆老夫人想起这事来:“对,族学的先生赞他有天赋呢,这孩子将来大有出息。”
事关陆府的兴旺,母子二人立马统一思想。
陆善渊还是不想放弃让余修晏入陆府族谱,可如今想让他成为陆家人,唯有过继到秦氏名下,哪怕以养子的身份也好。
“这样,明日我按照他们的年龄出题亲自考教下几个孩子,若修宁真有天赋才可以,否则,毕竟是妾室的孩子,怕夏氏心里不痛快。”
呵,这下知道搬出夏氏了。
“好。”陆菀一笑:“父亲,今日可是您的新婚之夜,您若不去洞房,不知道继母可会埋怨您?”
陆善渊脸一僵。
陆老夫人这才想起来还有个新娘在。
人家可是带来了丰厚的嫁妆,不能怠慢了。
“你快去,修晏可是她出银子换下来的,你可别误了良辰吉日伤了人家的心。”陆老夫人催促。
“是。儿子就去。”陆善渊自是懂得轻重,陆府以后都得靠着夏氏的陪嫁呢。
陆善渊急匆匆的走了。
陆菀对着陆老夫人福了福:“祖母,孙女告退。”
陆老夫人挥手:“快回去休息吧,你今天也累了。”
不想看到她,堵心。
陆菀心情舒畅:“走,我们去瞧瞧江芙蓉母女此刻心情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