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

李育即将踏上会往昆仑的路，而江川则是站在机构门口和他告别。

其他人本来也要来送，但让李育给否了。

虽然青山墓事件已经解决，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机构几乎是停止运作，挤压了太多文件和事件要处理。

而江川却是没啥事，就来为李育送行。

李育在上车之前，看着江川说道：“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希望下次来，不是来参加你的葬礼。”

江川尴尬的笑了笑。

李育继续说道：

“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钟花花的精神海我也看过，没再有什么隐患了。”

“安乐既然已经死了，她也不会再有什么其他问题。”

“不过可能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

江川听到这话，敏感的觉得有问题：“怎么个不稳定法？”

李育琢磨了一下，然后说道：

“觉醒者被觉醒记忆的精神体控制身体，放眼全球也是头一遭。”

“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尽快和曹志刚他们说。”

江川点了点头：“好。”

李育处理掉了安乐公主的残余精神体后不久，钟花花就醒了过来，此时已经回了寝室休息。

她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育打开车门，准备上车。

而江川赶紧叫住了他：

“还有点事儿问！”

李育停下动作，看向了江川。

江川也立即开口说道：

“是要问我命格的事情……”

“之前那个因果夺取的案子，李哥你看过了。”

“那個主犯许琳琳就说过，说我的命格怪异。”

“这次，李裹儿也提到了，她想夺舍我的其中一个原因，就和命格有关。”

“我的命格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育开口说道：“我之前就说过，你的因果可能是被天道排斥的。”

“理论上来说，每个人的命数都有所注定。”

“卦象能堪破未来，能预示凶吉，本质上就是对这个所谓天道的计算。”

“既然你的因果被天道排斥，那其实你的命格到底如何，也多半可以有些猜测。”

江川意外的说道：“打破因果，破坏命数？”

李育点了点头：“看来你也猜测到了一二。”

“大概如此吧。”

“而且这样的事情没有先例。”

“不管你的命格是什么，别去作死。”

江川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从李育的口中再次得到确认，江川的表情也变得更严肃了几分。

江川又将这个问题延伸出去了一些：“如果说我的命数真是如此……那这是不是也和我的梦境世界有关？”

李育语气平静的说道：“你身上的所有怪异之处都有一个根源。”

“无论是你夸张的锻炼速度，还是你奇怪的命格，甚至是你倒霉的本质，应该都来源于此。”

“搞清楚了梦境世界是怎么回事，这些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江川点头，若有所思。

而李育的话却是还没有停下：

“你身上的现象前所未见，即便是我愿意帮忙，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想要拨云见日，还要看你自己。”

“是否能成长起来，终究不是靠人帮的。”

江川表示明白。

李育开口说道：“没事了吧？”

江川点了点头：“没事了李哥，拜拜李哥。”

李育刚准备上车，江川又突然间想起来了什么：“对了！”

李育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又怎么了？”

江川问道：“李哥，你的评阶是什么？”

李育：“甲二。”

说完，他没给江川再打断上车的动作，上车关门一气呵成，机构的黑车带起一道烟尘扬长而去。

徒留江川一个人在机构正门前凌乱。

尤其是李育在走之前，留下的“甲二”评阶，让江川十分意外。

江川原本以为李育会是甲三，毕竟甲四等的曹老师他们，就已经强的很恐怖了。

但却不曾想竟然是甲二的评阶！？

那他真正出手的时候到底有多猛？

甲上只有四个，那李哥岂不是仅次于甲上的强者吗？

全国前十的实力？

这么夸张？

不知道甲二等有多少人，但至少也是前百了吧？

……

江川一边琢磨着一边往寝室走。

在暂时放弃思考李育的真正实力之后，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考虑。

今天从李育那得到的信息量很大，除了他提醒自己父母的事情之外，还有有关于机构之中内部两个阵营的事情，也能通过只言片语来分析出一些线索。

“按照李哥的说法，这两个阵营之间，早晚会爆发真正的冲突。”

江川皱着眉头，感觉到有些怪异。

“从那次棋盘护送任务也可以看出来……”

“他们一直在暗中角力。”

“只是我接触的太少，不知道而已。”

可是这两个阵营到底是按照什么划分的？

是针对某个事件的不同看法？还是说在觉醒记忆之后每个人固定会有阵营划分？

现在还没有显示出来，但是伴随着觉醒的记忆越来越多，就逐渐能知道阵营这件事了？

“李哥说等到需要我做出抉择的时候会告诉我这些事……”

“这阵营还要选？那李哥是什么阵营的？”

“我和他一个阵营不就完了？”

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有关于自己的。

李育当时提到了“精神海间隙”这样的名词。

精神海还有间隙？这是江川想都没想过的。

以李育在精神力方面的造诣，他这样的形容应该不会出错。

而且在梦境世界里和李裹儿战斗的时候，那片浓黑色的世界，的确像是某种中间空间的样子。

江川其实心中有些期待。

期待着自己实力变强，强到真正能够撬动那片“间隙”。

他回忆了起来在自己那片梦境世界里的时候。

在梦境世界里，即便是面对着全盛状态的李裹儿，自己也能游刃有余。

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让人心驰神往。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用力的握了握。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里也能使用这种状态就好了。”

“那样就不用担心这么多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往寝室走。

这条路在这一个月以来已经变得越发熟稔，他轻车熟路的走到培训楼，轻车熟路的上楼。

刚刚走过三楼转角，却看到4301门前，站着一个身影。

长发披肩，穿着一件素气的衬衫。

她正在看着窗外的月色，银白月光笼罩着她的脸，她没有带着那只黑框的眼镜，看着窗外的眼神显得心事重重。

这一刻，江川仿佛再次看到了在山间飘荡着，哼唱着的李裹儿。

江川心中一紧，右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匕首上：“钟花花？”

钟花花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了江川。

她嘴角钩起了一抹笑容：“江川……”

“看到我，惊喜吗？”

江川眯起来了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刷的一下抽出了匕首：“李裹儿？”

李育不是说她没问题了吗！？

精神状态有点问题？这叫点吗！？

而看到江川抽出了匕首，钟花花却是退后了一步，她退的这一步，就好像是瞬间换了个人格一样。

她紧张的连连摆手：

“我……我我我是装的！”

“江川，别……别冲动！”

她有些紧张的说着，但是江川根本没有收起来匕首，他凝眉看着钟花花，似乎随时准备切开她的喉咙。

看着江川这副模样，钟花花更着急了，她急忙说道：“逗你的！我不是安乐公主！我真是我！”

江川停顿了片刻后，哈哈一笑：“我也是逗你的。”

“找莪有事吗？”

钟花花听到这话，才松了口气：“我……我想和你说说话。”

实际上江川不是在逗她，他打开心流，在预知之中并没有发现钟花花可能对自己动手的趋向。

而且即便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也没有解除心流。

毕竟，以钟花花原本的性格，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

江川把玩着匕首，朝着钟花花走了过去。

江川疑惑。

钟花花想和自己说什么？

此时，钟花花开口问道：

“李依她们，马上就要回来了吧？”

江川嗯了一声：“26号回来。”

钟花花想了想，然后又说道：“其实安乐公主控制我的时候，我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我也没到会这样，也不知道怎么被控制的……”

“没帮上你的忙，还拖后腿了……”

“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遇险。”

“对……对不起。”

江川没想到她是要说这个。

但是他到是借此确认了一件事，现在的钟花花，肯定不是安乐公主。

江川说道：“没事，我都知道。”

“这事儿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

“也不用和我道歉。”

“前世记忆是谁，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

钟花花低着头，沉默的没有回应。

江川仍然把玩着匕首，抛起任凭锋刃旋转，然后又精准的抓住。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钟花花抬起了头来，认认真真的看向了江川：

“江川？”

“嗯？”

“……今晚的月色真美。”

“嗯。”

“……你喜欢……上弦月还是下弦月？”

“都还行。”

“你喜欢我吗？”

“……”

江川浑身僵了一下。

匕首在月光下旋转，当啷一声跌落地面。

在月色下，钟花花那张小脸已经红透了。

江川感觉到了无比错愕，顷刻之间大脑中似乎有轰鸣声响起。

钟花花这句问话所产生的冲击力，甚至毫不亚于自己那时听到她说“我要的是你”。

钟花花此时很明显也是在强挺着，硬生生的仰着脖子和江川对视。

眼睛里闪烁着光，期待着江川的答复。

她此时已经不单单是脸色通红，甚至已经红到了耳垂，红到了脖子。

但是和以往不同，这一次钟花花的眼神没有闪躲，她咬紧牙关直视着江川，似乎今天一定要听到答复。

江川似乎明白，李育说的“精神状态不稳定”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可是自己怎么回答？

两个人僵持着……但最终撑不住了的，还是钟花花。

她终于避开了视线，瞬间低下头去，极低声的说道：

“你……你……当我没说过好了！”

“……”

“我先回去了！”

她逃跑一样的飞速离开。

江川站在原地发懵，片刻后收到了钟花花发来的微信：

【能当我没说过吗？】

撤回。

【我只是问问，你不同意的话也还是朋友的！】

撤回。

江川看着手机屏幕，脑子里仍然一团浆糊，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说自己的确有点小帅，可是平日里也没这种苗头啊？

李裹儿馋自己的身子，这种潜意识影响到钟花花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江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钟花花说她在被控制的时候，也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那她会有这样巨大的变化，是因为自己那时候把她救了下来？

还是说以上两种情况兼而有之？

此时，江川手中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沉默已久的钟花花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江川看向手机屏幕，深吸了一口气。

她发来的只有四个字——

我喜欢你。

和前两次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钟花花没有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