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良久。

柳云清握住茶壶，又给江素倒了一杯茶，他又从衣袖里翻出一油纸包。

“素素，我昨天去食为天买了一只鸭腿，用不用热热再吃？”

昨天见自家小师妹心情不佳，柳云清这才准备了她最爱吃的东西，想着比试前给她，结果一直拖到现在。

他将油纸包插开，里面果然是油滋滋，外酥里嫩的脆皮鸭腿。

江素眉头皱的紧，低头凑到鸭子边，仔细嗅了嗅，“柳师兄你竟然有钱了。”

“当然……有一点，不过都是在攒着，我想要去找你章师姐，手里没有元石，又怕和初来上界时一样，无路可行。”

江素直接用手拿起鸭腿，一口咬掉大半块皮肉，“味道不错。”

她微微眯眼，像只吃到鱼的大猫。

“师兄，我感觉你要是想找师姐，不如先寻个卦师，问问方向，再发些你二人知晓的东西或者事情做悬赏，如今你得了一千块上品元石，哪里去不得？”

江素抹了一手油，只能用另一只手喝茶解腻，随即又心满意足啃着鸭骨。

姜枫默默看着这两人话家常的熟络自然，感觉自己似乎不应该在这里。

他喉咙轻动，问道，“你们关系这么好吗？”

柳云清和江素突然滞住，扭头一副看呆子的眼神。

“我们是同门亲师兄妹啊，素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跟你说过呀，她小时候特别喜欢在云笙的怀里抓我的头发……”

“好好好，柳师兄可以了，别在回忆过去了，你不如先把章师姐找到再说。”

江素吃完鸭腿，掐诀擦干净手，“我答应了孟回，会带他去南火秘境，目前还有十个半月的时间，我会在去之前提升修为到天仙境，从秘境离开后，我要去中土。”

姜枫神色冷漠，毫不客气道，“你怎么确信你一定能到天仙境。”

江素微微眯眼，眸光深邃，沉声道，“打赌吗？我若是在秘境开始之前，达到天仙境，你怎么办？”

姜枫轻声嗤笑，淡淡道，“你想要什么。”

江素望向自家院子里正撒扫的红衣傀儡，“钱吧，除了钱我没什么想要的。”

姜枫起身准备离开，将长剑用绸布擦了擦，收回剑鞘中，最后平静道，“没意思，等你真到天仙境再说。”

“走了，柳云清你记得明天还要回七杀堂。”

他走后，柳云清沿着江素的目光，看向院子里的红衣傀儡，“师妹，你这傀儡为什么要炼成方折的样子？”

江素抬手，唤来红衣傀儡。

“按按肩膀。”傀儡如是照做，力道把控的刚好。

“你看，这画面是不是很熟悉，以前方折来找我求医，他神识碎裂，脑子混沌一片的时候就这样给我干活。”

“等以后他来了上界，我就开个医馆，让他过来当我的伙计，有医闹还能让他去震慑一下。”

柳云清突然直勾勾的盯着江素，表情严肃，“小师妹，你是否对他有……男女之情？”

“……”

江素露出一副吃了粪极度惊恐的表情，恨不得把刚才的鸭腿从肚子里挖出来，“师兄！正常一点！不要你自己想念道侣痛苦不堪，就这么希望别人陪你一起！”

“我还是个孩子！太可怕了……那我故友，没别的交情，你这……”

江素表情乱窜，几乎难以言喻这种被人乱点鸳鸯谱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气，复而平静道，“我现在只想发财，别的什么都没有。”

柳云清见自家师妹表情确实不作假，放心的点了点头，“也好，你才十八岁，年岁不过他的零头。我也先回去了，有事情给我发传讯符。”

玄衣剑修往别院外走去，下意识的扫过正在浇花的红衣傀儡，微微摇头，心里感慨到，

“方折你惨喽，我师妹还没开窍，你到上界也没用，年纪比我还大一百岁，竟然跟我说喜欢我小师妹……我跟云笙这样的才是绝配。”

……

院内空余江素一人。

她自顾自的喝下最后一口茶水，打算将茶具摆一摆，收起油纸包，突然有人先她一步摆好东西。

红衣傀儡默默的燃掉油纸，乖乖巧巧的站在她的身旁。

有那么一刻，江素仿佛在他的表情上读到了……心酸？

随即她又仔细看，发现傀儡依旧是傀儡，双目雾茫茫的，面无表情。

“算了，炼丹去了。不和这种找不到老婆的半个鳏夫计较。”

……

次日，江素按照往常一样回到洞府，拎起正在窝里迷迷糊糊顾涌的小崽子就要往外冲。

突然发现这崽子身上盘了个什么东西。

“……法海？你怎么在这。”

小青蛇从孟回的身上离开，化作半人半蛇，盯着江素也不说话。

“我记得你能说话啊。”

江素突然发现这青蛇的嘴角挂着一根灰毛，她瞬间变了脸色，“法海，你把我鼠爹给我吐出来？！！”

竹木杖打在蛇身，青蛇这才很是不舍的张开嘴，吐出已经阖上眼睛的小灰老鼠。

江素心中大惊，立刻上前给鼠爹喂解毒丹，又用手指给它做心肺复苏，

“鼠爹，你别死，咱俩签的契约没有补充遗言，你突然死了，你的宝贝未必能够传给我啊！！你鼠子鼠孙那么多，我不好跟他们抢啊！”

小老鼠被捏了许久，终于轻咳几声，侧过头吐出了一块石头，缓缓睁开鼠眼，十分虚弱分辨道，

“我滴儿……鼠鼠我呀，竟然还活着。”

江素松了口气，“你当然活着，你要是死我家里，当真是扫了我半辈子名声。”

昨天她刚吹完自己是跟地府抢人的，今天血脉契约的爹就被毒蛇毒死了，她就要怀疑是不是牛头马面偷偷干的事了。

江素回过身，狠狠的掐住青蛇上半身人形的脖子，怒吼道，“你能不能不要瞎吃东西，我是让你过来当坐骑的，不是让你过来觅食的。”

青蛇憋红了脸，挣扎道，“可是蛇蛇饿，你带我回来，又没给我准备食物，我还在长大呢。”

江素松开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大筐仙果，筐篓放在他身旁。

“吃这个。你还长大？我年岁都赶不上你的零头，以后不准碰我洞府里的活物，否则别怪我把你送去食为天做蛇羹。”

江素拎起一旁懵懵的小崽子，把小灰老鼠塞进崽子怀里，“走了法海，送我去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