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江素反应过来,白衣剑仙突然挥剑,瞬时砍下周遭的血尸人头。
阴森奸笑声传来,“诶呀,广寒君真是心狠,这可都是你们仙门的弟子呢,虽然肉身已经被我控制,但是神魂还在体内哦。”
白衣剑仙毫不在意,一手揽着自己要救的人,另一手银剑横劈竖砍,剑气携风,锋芒毕露,血迹在空中喷射,尽染白衣。
她一人在奋战在尸山血海之中,灵力随着时间渐渐流失殆尽。
某刻,她扶着的男修突然睁眼,呢喃道,“爹……娘?”
这男修面上满是血渍,早就看不清具体容貌了,只知道是个棱角分明的骨相,略有些瘦。
白衣剑修听他一言,更是用尽全力,杀出一条血路。
扶光君睁开双眼,望着尸山血海,又见自己身旁这血衣利剑,视野逐渐模糊。
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小村庄漫天血雾,横尸遍地的景象。
他听到妇人哀声大喊,“絮儿。快走,快离开村子。”
他有听到老人倒地,嘶哑大喊,“絮儿,跑,快跑啊,离开这些妖魔,去求仙人救我们!”
最后,他听到女娃娃童声清脆,娇声哭喊,“絮哥哥,救救我。”
什么人?究竟是谁在杀我的爹娘?!
究竟是谁砍死了我的爷爷和邻家的玩伴?!
白衣剑修突然被一具金丹期的血尸偷袭,不得以松开扶住男修的手,挽剑格挡。
男修重新倒在血泊中,口鼻被粘腻腥臭的血浆糊住,难以呼吸。
突然,有一具金丹血尸冲向血泊中的他。
下一刻,寒光刺过他的身后。
恍惚之间,姜絮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那个屠杀他一村的人。
是广寒君,尚凌霄。
他阖眼,再无意识。
……
药王山。
江素已经在这人的身边躺了七天了。
“这究竟是哪啊?又是一个幻境?凭什么我这次连人都不是,还是个没化形的剑灵!”
她浮在空气中,望着床上面色惨白,久久没有苏醒迹象的女子。
“白衣剑仙,尚凌霄,别名广寒君。听起来是个厉害人物,尤其是我刚来时碰到的那场血魔杀阵,若是我未成仙,恐怕也难逃被控制吸血成为血尸。”
“她能带着同门逃出来也是本事。”
江素坐在床前,想要探这人脉,却根本摸不到她的肉身,无奈道,“这里这么多医修每天来给你诊病,说的基本大差不差,怎么还不醒,问题在哪啊。”
“咣当——”门突然被人撞开。
传来一阵桌椅倒塌之声,男修怒喊道,“尚凌霄,你给我出来,你凭什么屠杀一村凡人!尚凌霄,凡人的命就不是命吗,尚凌霄!”
几个修士赶忙上前将他揽住,“姜师兄,尚师姐没有屠村人,那是你看到的幻觉,尚师姐去的是张府!是她救了你,那是血魔教的杀阵。”
“我不信!尚凌霄你给我出来!”
“砰——”内室的门被撞开。
男修身形高挑,略有些单薄,眼神阴鸷狠厉,此刻正握着匕首,指向床榻。
待他看清床榻之上,面色惨白的阖目之人,顿时动作一僵。
周围的几个剑修医修连忙解释道,“姜絮师兄,我们真没骗你,尚师姐刚好在靖州做任务,听闻你在青蓉镇陷入杀阵,只身一人闯入阵中。”
“那可是有五个金丹一个元婴的血尸的杀阵啊,她愣是将你救出来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仙门弟子死在里面,尸体都成碎肉了。”
“她出来的时候一身伤,极冰灵根被其他门派的人畏惧,根本无人扶她,是她强行服丹破境,将你带回的药王山。”
这几位同门彼此对视,纷纷叹了口气。
姜絮有一瞬间的恍惚,身形不稳,几个同门立刻将他扶住。
姜絮眉头紧锁,拼命去回忆自己在血泊中看到的景象,一手用力拍打自己的头,喃喃道,“怎么可能……我分明见到了,是她杀屠的村。我的爹娘……都死了。”
剑灵江素自顾自的坐在床边,懒洋洋的看着这一出戏,“诶呀,有什么不信的,你的幻觉源于记忆,谁屠的村你真不清楚吗?”
“不过……这女修是剑仙,可能正是那石塔的主人,那姜絮呢?是她的心爱之人?”
江素歪了歪头,仗着无人能看到自己,走到姜絮身旁,“喂,方折你在不在,你是这匕首之灵吗?喂?”
没有回应。
“唉……”她重新寻了个绝佳的位置,继续看戏。
一位剑修面露愤愤之色,语气极冲,“姜絮,我师姐好心救你,你不要不识好歹!”
“你也知道,咱们药王山禁止御空,尚师姐是在山脚割血喂兽,引来巡山血獒,才有守山弟子知晓此事,将你们送回来的。”
“那山脚的泥土满是血痕,这两天阴雨,血水中长了不少死人兰,那都是她的血养出来的啊,你怎么敢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这么说她!”
“哼,要我看,你们主峰的人,都是狼心狗肺!”
几个医修当场就不乐意了,“师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咱们药王山向来是医修为主,剑修做辅,虽然尚师姐救了我们师兄,当真让我们感动,但你也不能借着机会,这么骂我们啊。”
另一个剑修直接拔剑,上手拎着医修的领子,怒吼道,“那你们什么意思?我师姐现在生死未卜,你们就由着这位神志不清,连幻境现实分不清的人在这里闹?”
两方比划着就要动手,突然一道苍老厉声响起,“够了。”
白发老者缓步走来,见到屋里这一片混乱,沉默良久,突然叹了口气,“主峰弟子,带着你们大师兄回去养病,剑峰弟子,好好守着你们的大师姐,莫要再添喧嚣,扰她清净。”
姜絮默默攥紧了匕首,缓缓走到床前。
几个剑修弟子心中大惊,立刻上前就要抓他,“姜絮,你要做什么?!”
他喉咙轻颤,眸光晃动。
床榻上,女修的病容他看的一清二楚……可是,识海中却止不住的回放血泊中最后的画面。
银光割断他娘亲的脖颈,转瞬又刺穿邻家五岁妹妹的胸口。
“我知道了,我不会伤她,是我被杀阵影响,神志不清。”
姜絮阴沉着脸起身,垂着头又深深望她一眼,眸中明暗交杂,最后缓步离开。
“帮我跟尚凌霄说声多谢。”
医修离去。
几个剑修捞来木椅,围在床边。
“尚师姐何苦呢,这种人就让他死了算了。”
“诶,你可别这么说,这是药王山,不是其他仙门,咱们修剑不为剑,只为了保护药王山的生灵和医修丹修。”
“我知道,可是咱们剑峰的大师姐也是人啊,那姜絮是个什么态度。”
“人家是药王山主峰的大师兄,别冲动,咱们守着师姐吧,听说是破境伤了身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