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朝元老,岂可苛待?去了铁镣。”朱由检挥挥手,立刻有人把袁可立的脚镣手镣取了。
黄道周刘理顺沾了光,一并取下。
“谢陛下开恩,臣请御前奏对。”袁可立大礼说道。
“等着。”朱由检瞄了他一眼,回头道:“召萧惟中,着甲持兵骑马。”
“召萧惟中。”传声筒们依次传达圣意。
萧惟中领旨,打马到了前面,下马跪拜。
“朕听闻你武力卓著,是否?”朱由检问道。
萧惟中答道:“臣幼时家贫,只得步战,十数人不能近身,臣斗胆,请演示。”
“董大力。”朱由检轻喝。
“臣在。”伺立点将台侧面的董大力出列。
“取兵器,与萧惟中演武。”朱由检下令,又补充道:“刀枪无眼,生死不论,放手施为,犹如上阵!”
“万岁爷,只怕……”
“憋说话!”朱由检一声冷喝,打断了魏忠贤。
崔呈秀感觉不好,却不能跳出去阻止,只得祈祷董大力不够打。
萧惟中也懵逼。
不按套路出牌啊。
本来安排好了的,十数个壮汉一拥而上围攻,却被他虎躯一震全部震翻在地,再表演两套枪法,保证皇帝看的过瘾。
没等萧惟中想出头绪,董大力已经拖着狼牙棒走到了面前,说道:“请。”
萧惟中强打精神,道:“请。”
“注意了。”大喝中,董大力倒拖狼牙棒,向着萧惟中疾奔。
“来的好!”萧惟中咬牙挺枪,刺向董大力胸口。
董大力往左一步躲开枪刃,顺势抡起狼牙棒,当头砸下。
呼~
杀气迎面,萧惟中急要闪避,却只来得及把长枪架起,狼牙棒砸落,咔嚓,枪杆应声而断,棒子去势不减,正中天灵盖。
哐当~
噗嗤~
头盔砸扁,脑袋成了烂西瓜,红的白的黄的喷得到处都是。
董大力转身回到点将台前,拜道:“启奏陛下,臣失手杀人,请罪。”
“刀枪无眼,各凭本事,何罪之有。”赦了董大力,朱由检冷声说道:“京营大将,一合丧命,魏忠贤,这就是你举荐的人?”
大事不好。
魏忠贤内心一惊,小步快跑到皇帝面前,噗通跪下。
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皇帝说道:“魏忠贤欺君罔上,罪在不赦,左右,拿下!”
“臣奉诏。”大喝中,两个年轻人冲上来,一左一右夹住了魏忠贤。
“万岁爷,老奴冤枉啊,冤枉啊。”魏忠贤急了。
“让他闭嘴。”
朱由检一声怒喝,那两小将扯出汗巾,三两下塞进魏忠贤嘴里,把堂堂九千岁搞的好不狼狈。
“王之臣、刘诏、孙织锦。”朱由检点名。
“臣在。”三人内心惊骇欲绝,却不敢怠慢,慌忙跑到跟前跪下。
“尔等督理京营事务,却如此失察,念在尔等就职未久,削籍待审。”朱由检说道。
“臣遵旨。”三人老老实实磕头,不敢屁话半句。
“崔呈秀、吴淳夫、倪文焕、田吉、李夔龙、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周应秋。”皇帝一口气点出了十一個名字。
五虎五彪加一个六部之首的周应秋,都是魏忠贤的股肱之臣。
“臣在。”十一人冷汗涟涟,同样不敢怠慢,一路小跑过来跪下。
“尔等受皇命而居高位,食朝廷俸禄而显贵,本该忠君为国,然而为一己之私,勾结内宦,甘为爪牙。
区区阉宦,尔等拜为义父便也罢了,动辄三磕九拜,口呼九千岁,置君上于何处?
无父无君,倒行逆施,更伙同魏忠贤欺君罔上。
左右,拿下,革职查办,各籍其家。”朱由检喝令。
“臣奉诏。”孔有德带人出来,把五虎五彪一狗牢牢押住。
十一人体若筛糠,口不能言,全无平日威风。
吴澄夫屁股下湿了,周应秋胯下恶臭难闻。
吓尿了。
皇帝不声不响,随便找一个由头就把九千岁办了,不怕天下大乱吗?
怕个鸡儿。
没看到带刀的五彪跟鹌鹑一般,而锦衣卫东厂都如呆头鹅吗?
“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李国普。”
听到唱名,四位阁老同样大惊失色,却不敢怠慢,慌忙跑了上去答到。
不会吧,皇帝不会把我们当作魏阉逆党给处理了吧?
慌得一批。
“国事繁杂,补袁可立入内阁,兼管兵部,李国普兼管吏部。”朱由检降旨。
“臣奉诏。”五人跪下。
吓死宝宝了。
黄立极有拥立之功傍身尚且吓的半死,就不要说碌碌无为的施凤来、张瑞图了。
“毕自肃。”朱由检喝道。
“臣在。”毕自肃小跑而来。
“迁都察院左都御史,掌都察院事。”朱由检说道。
毕自肃说道:“臣为太仆寺少卿,正四品,骤迁二品,与制不合,臣不能奉诏。”
这……煞笔吧?
众人无不侧目。
别看阁老尚书牛逼轰轰的,碰上都察院御史都跟孙子样,为什么?
被都察院盯上,不死也要掉层皮。
崔呈秀凭什么把持着“大儿”的宝座?
兵部尚书加左都御史,看谁不爽就干谁,就问你怕不怕!
这家伙不愿意上,叫我啊,叫我啊……万岁、陛下、皇爷、义父……诸臣热切地看向皇帝。
只是皇帝一眨眼拿下了魏忠贤,威慑十足,没人敢聒噪。
“果真刚烈之臣!”朱由检赞了一句,说道:“魏忠贤祸乱天下,把持朝政久矣,中枢紊乱,欲恢复正常,须得从都察院开始。
值此非常之时,当以非常之勇气,行非常之事。”
“臣谨遵圣谕。”毕自肃领命。
原历史上,他出任辽东巡抚不久,关宁兵变,军兵冲进他屋里搜捡财物,一文钱都没找到,于是乱兵悔悟,陆续回营。
袁崇焕能单人独骑平定兵变,与毕自肃的清廉守正脱不了干系。
然而,毕自肃自觉上不能完成皇命,下不能整肃军兵,绝食而死。
如今,毕自肃任宪台,绝对比辽东巡抚更有作为。
“李守锜。”朱由检再次点名。
“臣在。”李守锜带着期望上前。
“尔治京营多年,十万众只得九千五百,且老弱并列,疏于训练。
国家多事之秋,以此为干城,岂非自取灭亡?
今削你爵位,贬为庶民,你可服气?”朱由检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我要是说不服,是不是要把我打成阉党?李守锜想了片刻,认罪认罚。
“张维贤、徐希皋、朱纯臣。”朱由检继续点名。
卧槽,皇帝不会疯了吧?连我们勋贵也要打?三人战战兢兢地出来。
“张维贤为锦衣卫都督同知,徐希皋为锦衣卫北镇抚使,朱纯臣为南镇抚使,暂领锦衣卫事。
现在,立刻就职,管束上下,勿得生乱。”朱由检丢出枣儿。
还好还好,大棒让李守锜挨了。
三位国公松了口气,大声领旨谢恩。
“取耿如杞、胡士容来,并查诏狱,但有冤屈,如实上奏。”朱由检吩咐一句,让二人滚蛋。
京城最大的变数就是锦衣卫,东厂?成员大多来自锦衣卫,只要把人调回去,东厂就空了。
“刘若愚。”朱由检叫道。
“奴婢在。”刘若愚出列。
“领兵逮捕魏忠贤及客氏亲眷,查封一应家财,清点造册。
其家仆有罪则交付有司治罪,无罪释放,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奴婢遵旨。”刘若愚领命。
“黄道周、雷跃龙、李若琳……”皇帝一连点了十一个名字,都是翰林院的。
众人一字排开答到。
皇帝说道:“诸位翰林会同有司,分别逮捕崔呈秀、吴淳夫、倪文焕、李夔龙、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周应秋十一逆贼亲眷,并抄没家财,清点造册。
张承恩,各点十兵协助,勿纵勿枉,郭允厚,点精干协助,勿缺勿漏。”
“臣领旨。”
“黄立极。”
“臣在。”
“召韩爌、李标、杨景辰、李邦华、毕自严、袁崇焕、杨鹤、梅之焕、练国事、袁世振、孙传庭、蒋德璟、文震孟、徐光启、孙元化、卢象升、朱大典、戴君恩进京。”
“臣奉诏。”黄立极额头见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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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记不住圣令,留之何用?朱由检没理黄立极,叫道:“杨肇基。”
“臣在。”
“兵部侍郎如故,总督京营。”
“臣奉诏。”
“张承恩。”
“臣在。”
“即日起,羽林卫为京营标营,各兵领训五十人,负责训练教导事宜。”
“臣奉诏。”
“徐应元。”
“奴婢在。”
“提督东厂,管束上下,清查冤狱,禁止不法。”
“奴婢奉诏。”
……
脑袋嗡嗡响。
一连串的人事调动,一长串名字,百官听的头晕眼花。
最重要的是,乾纲独断,根本不给大臣们发表意见的机会。
怕不是换了个假皇帝。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憋着吧。
皇帝根本没打算让众人说话。
说什么?
打倒魏阉吗?
这泼天般大的功劳,皇帝不打算任何人来分润。
倒不是皇帝贪图功劳,都是皇帝了,不需要这个,而是防止后患。
天启初年,东林党为什么只手遮天?
就是因为在“移宫案”中立了大功,天启皇帝不得不给出奖赏。
赏功罚过,皇帝的基本素养。
结果呢?
东林一家独大,皇帝失去朝堂控制力,不得不抬出魏忠贤来。
搞得一地鸡毛。
“诸卿,今日事毕,各归本职,务必确保朝政不乱。但有谏言,明日早朝再议。”朱由检说道。
“臣告退!”诸臣不敢抗辩,老老实实退去。
本以为会有一场好戏看,确实看了一场好戏,却与预想的全不一样。
陡然之间,换了一个天。
诸臣之中的魏阉余孽吓坏了,浑身全是汗,风一吹冷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