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的马蹄声连成一片，两边的骑士连续放着箭。

不时有人惨叫着落马。

多是插汉部的骑兵。

论骑射，自小长在马背上的草原人真不弱，奈何女真人更强。

装备上，女真人拥有辽东大铁矿，从来不缺铁，这点是插汉部万万比不了的。

纠缠半日，插汉部骑士不支，策马往西而去，建虏骑兵见好就收，没有追击。

这里已经是插汉部的腹地。

此时，虎墩兔正在监督手下打包行李。

先走一步。

只要我走的够快，女真人就追不上。

“大汗~”

脑毛大飞驰到近前，还没下马，虎墩兔连忙问道：“明国可愿出兵相助？”

“明国会出兵……”

“太好了！”虎墩兔立刻振奋起来，叫道：“传令全军，准备与女真人一决雌雄！”

插汉部打不过女真人，虎墩兔承认，但是加上大明人，完全可以碰一碰。

“大汗稍安勿躁。”脑毛大秒变脑门大。

要不要这么快变脸？等话说完啊。

“明军不会出关，但是会让卜石兔等部出兵相助，明军会发兵进攻辽南，迫使女真退兵。”脑毛大说道。

“大明要弃盟背约吗？”虎墩兔立刻变了脸。

咱也没签盟约啊。

脑毛大暗暗腹诽，却不敢多说。

“快一点~”虎墩兔暴躁地大喝，催促奴仆加快速度。

“大汗，要不我去一趟明国京师，亲自跟大明皇帝说？”脑毛大小心翼翼地问道。

“懦夫，你要去大明避战吗？”虎墩兔暴喝。

脑毛大呐呐无言。

见脑毛大那怂样，虎墩兔越发生气，道：“你不要去了，我亲……派别人去！”

也不是说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使者的，最起码要口齿清晰，能陈述利害。

一时半会选不出人来。

大明皇帝一时半会回不到京师，尽管他在快马加鞭。

收到建虏西进的奏报，皇帝放弃走山东一趟的打算，在一部轻骑的护持下，飞奔回京。

二月中旬回到了京师。

来不及去看老婆孩子，召集诸人商议对策。

“出关野战的胜算有多大？”皇帝问道。

汪乔年回道：“京营多铳炮，阵战把握很大，只是所需辎重太多，若建虏游而不击，难以坚持太久。”

“陛下。”毛文龙指着地图说道：“臣与枢密院上下商议后决定，还是沿辽河用兵，拿下海州，进逼鞍山。

鞍山之铁供给辽东，建虏不敢放弃，必然挥兵回援。”

“需要多少部队，多少粮饷，可会影响征南大计？”皇帝问道。

毛文龙回道：“此战目的是收复海州，同时为插汉部解围，臣等估计，出兵三万即可。

预计四月开战，八月结束。

需要军粮十五万石，其中辽南可支应五万石，衣被兵甲火药等，估算折银三十万两。

臣等分析后认为，不会影响征南大计。”

这才是合格的枢密使。

皇帝点点头，问道：“何人为主将？”

汪乔年说道：“张承恩可为主将，另外从开城抽调一部军队回来，军兵休整，将官出征。

出征之前，军队需要重新编组，设师旅两级单位，请陛下圣裁。”

“可以。”皇帝点点头，道：“让董大力回来，随朕出征！”

“陛下不可！”徐光启起身拜道：“陛下身负社稷，不可冒险。”

“区区建虏，不足为虑。”首辅笑眯眯地说道：“增派六万大军，可保无忧。”

“打海州，需要六万大军？”皇帝皱眉。

“不需要，三万就够了，另外三万大军保证陛下安全。

海州可以不要，陛下不能出事，孰轻孰重，臣等分得清楚。”首辅笑容不变。

“行了，就你会弯弯绕。”皇帝熄了蠢蠢欲动的心思，思考片刻后，说道：“张承恩为主将，调祖大寿、马祥麟为副将。”

“臣立刻发调令。”毛文龙应下。

皇帝又问道：“其余各部如何策应？”

“按兵不动。”毛文龙说道：“目下国朝重心转向南方，北方局部进取，牵制为主。

若是虎墩兔联合卜石兔依旧不能支，则弃之，待南京十万兵训练完成，则动员大军全面进击。”

训练、配齐装备，至少两年时间。

也就是说，至少两年内是不会大规模进兵辽东的。

皇帝敲了敲扶手，道：“降旨，以满桂为关外总督，总摄宁锦山海关军政，调赵率教入京，授总督京营训练官，调”

毛文龙犹豫片刻，道：“陛下，大战将至而调前线大将回来，恐怕不妥。”

“此乃大战乎？山海关为前线乎？”皇帝两连问。

是不是大战有待商榷，山海关是不是前线则很明确。

不是。

锦州无恙，则建虏不敢蛙跳。

山海关地势险要，城高且固，防守严密，建虏没有信心打下来，一旦关前受挫，锦州出兵断起后路，则是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所以满桂只要守好锦州就行，何况还有孙承宗查漏补缺。

“诸位以为京营训练模式如何？”皇帝又问道。

“善！”诸人众口一词。

京营近乎时重建的，仅仅两年，就已经证明了强大的防守以及攻城能力，而野战能力其实只是未经证明，并不是真不能拉出去打。

按照两年十万算，到明年，就可以跟建虏算总账了。

“京营模式不同于以前，统兵大将必须熟悉，去年，朕就有意调赵率教或满桂回来，只是考虑辽东不稳，因此按下。

建虏一日未灭，辽东一日不安，朕岂能放任大将在外，不知国朝新军？

赵率教总督京营一年，明年替换满桂，逐步推进边军整合计划。

朕希望五年内，边军能够整合完毕。”皇帝看向袁可立，问道：“首辅以为如何？”

这是枢密院的事啊，凭啥问内阁？

毛枢相感觉心塞，有抑郁的倾向。

“兵将训练没问题，武器配置跟不上。”袁可立回道：“以九边之长，不能少于三十万大军，火铳火炮制造速度跟不上。”

军器监去年制造火绳滑膛铳两万两千支，遂发滑膛铳一万四千支，遂发线膛铳六千七百支，中大型火炮八百余，虎蹲炮一千二百余。

数量确实不少，但是要全面替换九边军备的，远远不够。

能不能扩充？

从现在的需求来看，当然是可以的，但是长远考虑，不划算。

全部换装后，每年只需要万把火铳，百十门火炮，多出来的工匠去手搓钢筋？

皇帝说道：“枢密院定个整合计划，另外和兵部一起研究研究，国朝到底需要多少军队，需要什么样的军队。

当今之世，乃是大争之世，北方与东西虏争，南方与泰西诸国争，研究时要考虑到这些因素。”

“陛下，是否要考虑水师？”俞咨皋问了一句废话。

“是，水师分内河、近海、远洋三类，此项事关系国朝五十年建军方针，要充分考虑各种状况，朕给你们一年时间，够不够？”皇帝问道。

这可不是一個小工程。

边境要考虑地势、敌情、纵深、后勤等诸多因素，国内要保证兵少而精，有事时能快速镇压。

一年时间有些紧张的。

“臣必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史继偕保证道。

“臣必保证边境无忧，国内不乱！”毛文龙挑衅地看了眼史兵部。

皇帝见状，敲了敲桌子，提醒道：“兵部、枢密院，皆朕依仗，卿等皆朕肱骨，莫要坏了团结！”

“臣谨遵圣谕。”×2。

皇帝的教训肯定是要听的，怎么做就看对方识不识抬举。

二人不约而同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