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张大真情流露,忍不住痛哭流涕。
皇帝暗暗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别难过了,朕也舍不得你们退出军伍,但是总不能打一辈子……”
“臣……臣……”张大努力克制住痛哭,说道:“臣不是舍不得退伍,而是庆幸自己活着退了下来。”
你……皇帝的感情当即就不连贯了。
“你们啊,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皇帝强颜欢笑。
“臣没有开玩笑,臣是认真的。”张大认真的说道。
周围军兵点头表示认同。
“行吧,随你们。”皇帝无奈地说道:“战前说了,拿下沈阳给你们发老婆,如今战线远远超过沈阳,朕自然要遵守承诺。”
拍拍手,十排盖着红布的女人走了进来。
总计三千名。
皇帝说道:“这里各族女人都有,有俘虏的,有朝鲜那边送来的,还有本地百姓自愿联姻的,你们选吧。”
“谢陛下赐婚。”诸兵高呼。
所以张大喜极而泣呢。
活着退伍,又给分了田地房舍老婆,还有二十两安家费,这条件真不要太好了。
诸兵看不到样貌,只根据“屁股大好生养,胸大奶水足”的原则挑选。
功劳、当兵年限、职务,这三个条件确定先后,很快就领完了。
“如今有老婆了,好好过自己日子吧,儿子不会太久。”皇帝话音未落,诸兵哄堂大笑。
他们都懂了皇帝的内涵,越发觉得皇帝值得拥戴。
等诸人恢复安静,皇帝继续说道:“本来打算给你们设宴庆祝的,但是因为光棍汉太多,想想还是算了。
现在,各自领了你们的兵甲,带自家婆娘回去生娃吧。”
“陛下给我等兵甲,不怕我等造反吗?”张大忽然问道。
皇帝认真起来,道:“好好的日子不过,那肯定是过不下去了,你们真造反,朕无话可说。
朕先砍了地方官的脑袋,安抚不了你们,再砍省官脑袋,还不行,只好发兵镇压了,你们到时候别怪朕心狠手辣。”
张大跪下,手指着天说道:“陛下放心,臣对天发誓,若是地方官欺压,臣去告御状。
臣的刀,只用来镇压敌人,绝不会指向陛下,哪怕是死。”
诸兵跪下,指天齐呼道:“誓死报答陛下!”
“好。”皇帝欣慰地说道:“朕希望,你们把忠诚和勇武传给你们的儿子,二十年后,出一個大将军,朕带着他们继续打。”
“陛下,能打二十年吗?”张大问道。
“天下那么大,就说黑龙江往北还有千里之遥才出海,而苦兀岛往北依旧有大片土地。
不是朕穷兵黩武,而是你们才一百亩地,真的太少了。
等到一家一千亩,朕以为才不用打了。”皇帝说道。
“那臣不退伍回来,跟着陛下继续打。”张大说道。
“别了,慢慢来,不着急。”皇帝摆手,道:“回去好好过日子,朕等你们的儿子。”
“要是臣生了女儿怎么办?”张大问道。
“秦总督,张将军,都是好榜样,看你们怎么培养了。”皇帝笑着给张大一脚,把他踢向营门外。
目送最后一批老兵离营,吴三桂说道:“陛下,该启程回京了。”
皇帝回头看向新任岭东省主政曹文衡,道:“岭东地域辽阔,人口稀少,民族成分复杂,你会很辛苦。”
“陛下放心,臣定不负重托。”曹文衡应下。
“朕相信你。”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民政上朕不怀疑,军事上,你太柔和,威慑力不足,要多听马行枢的意见。”
曹文衡回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听取张将军的意见。”
哎,我是行枢密使啊,关某个姓张的什么事?
马祥麟看了眼旁边的张凤仪,没敢吭声。
所选文武都是再三斟酌的,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大概嘱托两句,皇帝翻身上马。
已经七月份了,再不走可能会被大雪封在路上。
皇帝所在的镇远县是后世中国的最东端,之所以选定这里做终点,是因为这里是黑龙江和阿速江(乌苏里江)交汇的三角地带,可以依托河流建立完整的防线。
所有居民点建成堡垒模样,不会建立大城,更不会建长城。
只是暂时止步,以后还得往北打的。
其实以地理来说,坐船最快,但是新收复的地方,皇帝还是绕了一圈。
建房修炕,种粮植树,开矿建厂,军将分布……需要关心的太多了。
皇帝也只能通过走马观花表明自己的态度。
在沈阳过了中秋节,继续往回赶。
京兵、辽南朝鲜诸兵、锦州山海关诸军,调了二十五万大军北上,战死一万五千余,退伍八万,分驻各地十二万五千,皇帝身边只有三万精锐。
九月初,天空飘雪,皇帝回到了京师。
太子领首辅枢密使等文武,出城三十里相迎。
“臣拜见吾皇……”
皇帝抓住儿子的腰带,把他提到空中,问道:“想你爹没?”
太子挣扎着叫道:“陛下何故如此无礼待臣?”
“小机灵鬼!”皇帝把儿子放下,看向诸臣。
诸臣行礼,道:“臣拜见陛下,陛下圣安。”
“诸卿辛苦。”皇帝一挥手,道:“年五十以上者给马,烈士家眷给车,余者随朕步行回京,以示敬重。”
敬重谁?
军兵们手中捧着的瓦瓮。
不论将军还是小兵,都是火化带回骨灰,而非千里运棺。
人群中,大量披麻戴孝妇孺拜下,道:“多谢陛下。”
都是烈士家眷,其中有些皇帝也认识。
比如最前面的董大力和马钦的妻妾儿女,聊以安慰吧,终归让他们有了后。
回京,安葬于皇陵里,并刻碑纪念。
不只是记录诸兵将的功劳,也是夸耀皇帝的武功。
前后七个月,逐建虏五千里,收复大片失地,暂时还没法跟太祖成祖比,但是可以说超过了其他所有皇帝。
安顿了大军,皇帝终于要过问政务了,首当其冲的是确定山东巡抚的人选,吏部推荐北隅参政李佳诚。
“太年轻,提拔太快,恐怕非福!”皇帝犹豫。
这也是内阁争执的原因。
培养年轻一代也要压一压升迁速度的,不然被所有人嫉恨,这日子可不好过。
“李佳诚政绩卓越,理当提拔。”房壮丽说道:“且陛下旨意,有过必罚,有功则赏,何以年龄论职位?”
“既如此,召李佳诚回京述职。”皇帝下定了决心。
能不能搞定同僚关系,同样是一个考验,看他自己的造化。
处理完政务,继续军务。
按照计划,明年交趾要继续往南用兵,但是和兰人的存在已经确定,其长期有炮船游曳海上,是个很大的阻碍。
“陛下,臣本欲南下考察封地,然而被和兰人阻碍,不能行,请陛下为臣做主。”受邀参会的前枢密使毛文龙哭诉。
和兰人并非不知道大明的海军实力,因此在南海航行畅通无阻,但是除了各港口,并不准登陆。
郑芝龙说道:“陛下,各海商船队欲过马六甲海峡,必须缴纳高额关税,臣以为,当出兵击之。”
“除了和兰人的船队,还有哪些潜在敌人?”皇帝问道。
“暂时未知。”郑芝龙说道:“然而十一月,两艘战列舰下水,可横扫南洋!”
信心十足。
一艘战列舰配火炮一百六十门,就问还有谁!
加上三十二艘启明星级以及茫茫多的传统战船,真的可以横行无忌。
“遣使告诉和兰人,退出交趾,否则兵戎相见!”皇帝说完,忽然问道:“周延儒到了哪里?”
周侍郎正在和兰东印度公司里。
花了大半年走访了中南半岛各国后,终于代表皇帝出使和兰人。
和兰人不讲礼貌。
按照礼制,是要跪迎皇帝使者恭听圣谕的,但是和兰人自以为够实力,不肯跪。
主要是他们觉得就算跪了,还是免不了一战。
马六甲海峡就那么点宽,只容得下一家收关税,那么大的利益,最终还是要凭实力说话的。
所以,周延儒吃了个闭门羹。
久等无果,周延儒下定决心道:“派快船送奏报回去,禀明红夷的态度,我等继续往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