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能得到与我身份相等的待遇。”布劳沃看着曹变蛟,强硬地说到。
“没问题。”郑芝虎并没有因为胳膊吃了一枪而生气,说道:“稍后我们会提供菜单,衣食住行皆明码标价。
当然,你们没钱,这没关系,你们可以送信,让东印度公司把你们赎回去。”
“多谢阁下,你真是一个绅士。”布劳沃说道:“请按照等级,我选择最高等级的待遇,其余按照职务确定。”
“没问题。”郑芝虎挥手,手下递来菜单。
布劳沃看了,瞬间跳了起来,道:“什么?一天二百两白银?”
“这才符合你的身份,不是吗?”郑芝虎笑道。
最便宜的也要十两。
十人间,一天两碗稀饭,吃喝拉撒都在一间屋里。
“对了,还有马特等一千九百人,本来有两千多,但是一些人伤重不治,很遗憾。”郑芝虎说道。
“不,没有,驻大越雇佣军不是东印度公司的人!”布劳沃尖叫道。
一人一天十两,不算马特等人被俘的时间,就从现在送信回去,一来一回最起码一个月,商议交接事宜,半個月吧。
加上巴达维亚一千多人,三千人,一百三十五万两,怕不是明军把军费都捞了回去。
合计着咱尼德兰共和国东印度公司不是做殖民生意的,而是做扶贫生意的啊?
“你们是一体的,若是你觉得贵,喏……”郑芝虎踢过一把铁锹,道:“你可以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这……投都投了,怎么可能把自己埋了呢?
“给我准备最好的单间,再给我笔墨。”布劳沃气呼呼地开始写信。
核心意思就那么一句话:一天三万五千两,速度来赎。
“嗯,三万五?”曹变蛟不解。
满打满算三万又三百两啊。
“多出来的都是我的,我的!”布劳沃恶狠狠地说道:“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改成三万零三百。”
“可以,但是我们要抽七百两手续费,没问题吧?”郑芝虎反问一句,又道:“前提是东印度公司愿意出钱,如果他们不出钱,你们只能做工赎身了。”
“放心吧,就算他们不担心以后没人打仗,也要考虑我背后的关系!”布劳沃信心十足,旋即带着犹豫补充了一句,道:“或许你们要打四万两甚至更高的收据。”
“没问题,只要手续费给够,多少都不是问题。”郑芝虎毫不在意。
出钱的就是爹,说什么就是什么。
挣钱嘛,不寒碜。
布劳沃见他答应的爽快,忍不住吐槽道:“你们就不担心你们被俘的下场吗?”
郑芝虎与曹变蛟相视一笑。
若是他们被俘,哪怕朝廷愿意出钱把他们赎回去,郑芝龙曹文诏也会砍下他们脑袋的。
“唯死而已,上不负君王,下不负家族,如此才是大好男儿,岂能如尔等蛮夷。”曹变蛟不屑。
幸好通译顾念金爹们的感受,没给翻译,不然布劳沃得吐血。
俘虏关押,巴达维亚的财富也清点了个大概。
现银不多,仅仅二十多万,但是香料、象牙、珍珠等奇货估值逾百万,而不动产更多。
早从有记载以来,巴达维亚就是重要港口,和兰人占领此地近四十年,为了方便掠夺,一直在努力建设。
如今城外遍布良田,粗略统计账目,不下百万亩。
这里多火山喷发,土地覆盖着厚厚的火山灰,异常肥沃,随便撒把种子都能收的盆满钵满。
“单季最高三石,就那些蛮夷的耕作方式,要是大明来种,不得五六七八石?”叶童感慨不已。
郑芝虎点头道:“是啊,如此肥沃的土地,实在是被蛮夷耽误了。”
“即日起,巴达维亚恢复原名椰城,给陛下写奏折吧。”曹变蛟说道。
“要不带些椰子回去,这玩意要是能经得起长途运输,京师百姓也能尝个鲜。”叶童说道。
“也行。”郑芝虎说道:“陛下常言,能从海外多运一粒米,国内百姓就少挨一点饿。
椰子这玩意可以种在海滩上,不占良田,若是能运回去,则大力推广。”
曹变蛟一拳砸开手边的椰子,道:“行,运一些回去看看。”
叶童说道:“若是陛下看到椰城之丰饶,必定欢喜的很。”
皇帝没收到奏报也很开心。
夏收了,皇恩村的百姓们忙着抢割小麦。
收完了,税官当场打称收取农税。
虽说缺少雨水,但是气温合适,又没有病虫害,平均一亩地收到了一石四。
难得的丰年。
待陈大爷一家将麦子晾开,皇帝招呼他来身边坐了。
“大爷……”
“可不敢当陛下如此称呼,受不起啊。”陈大爷慌忙拒绝。
“没事,朕是微服私访,你就当是哪个公子爷来耍的。”皇帝安慰道。
“哪家公子爷如陛下这般俊朗?”陈大爷说道:“还是叫小老儿陈二吧。”
“也行。”皇帝点头,问道:“你说,若是朝廷明文废止徭役以及各项摊派、杂赋,而将粮税核定为一成,如何?”
“陛下,我们现在就没徭役啊。”陈二挠了挠脑袋。
显然不那么愿意。
原本是十五税一,改成十税一,换谁也不得乐意啊。
但是吧,如果考虑徭役等,其实是及其划算的。
但这不是免了嘛。
皇恩浩荡啊。
“这几年免徭役杂赋,是为了让民间缓口气,你看看你小孙子。”皇帝拉过陈家老小捏了捏脸蛋,继续说道:“有肉。
你们的日子不差,朝中就有人建议恢复徭役赋税了……”
“陛下,如此狗官,留之何益?请陛下杀之!”陈二出离的愤怒。
才过几天好日子啊。
到底是谁这么畜牲?
此畜牲名子虚乌。
皇帝脸色不变,道:“朕觉得不妥,但是架不住经常有人念叨。
朕在位时无所谓,没人敢强行推动此事,若是太子继位,怕是难说。
所以朕合计着十一税,余者皆罢,并在各村庄立碑明确只准降不准涨。”
“陛下……”陈二犹豫片刻,道:“只怕骂声一片。”
“所以朕踌躇啊。”皇帝抬头看天。
要是有后世的经济,直接免了农税才痛快,奈何不可能。
怕是皇帝终其一生也不能行。
“粮食十一,棉麻十税一点五,余者十税一二。”皇帝说道。
“陛下,不如明年不免徭役杂赋,让大家冷静冷静?”陈二出了个臭主意。
要是能行,皇帝还要问他个老农?
“你仔细想想,假如朝廷忽然来跟你们竖碑约定税率,废止徭役杂赋,并永不多收一文钱,你会如何?”皇帝说道。
“开始肯定很气,但是冷静下来想想,真好。”陈二的儿子陈大富说道。
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移民辽东,一个南下交趾,都是自发移民的。
要是以前,陈二只能看着他们沦为佃户。
田就这么多,不分还有一家能吃饱,分了就是三家挨饿,但凡遭遇个天灾人祸,田就不是自己的了。
所以大家不愿多生呢。
如今倒也好了些,可以移民海外。
虽说有一成的概率死于非命,但是闯过去了,有的是好日子。
这一成,是民间的谣传,并非朝廷公布的数据。
朝廷不敢公布。
从京师到交趾,综合路途以及定居后水土不服产生的各项疾病,死亡率高达三成,广州到交趾是一成半,广西云南是一成。
最低是一成。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只说环境气候,还有不同性状的病毒与细菌。
距离近,交流多,病菌抵抗力就强,反之则弱。
即便如此,还是有大量百姓往外闯。
五十亩地啊,还能当蛮夷的人上人,想想都兴奋的睡不着。
死?
大家不怕死,就怕没有发财的机会。
留在家乡只能给人当牛做马,一年忙到头还是吃不饱穿不暖,更攒不下钱,但凡头疼脑热只能硬抗,一不小心就死了。
其实在百姓的眼里,超过一半的赢面就值得搏一搏。
只能说,朝堂衮衮诸公确实体会不到升斗小民的心思,因此对真实死亡率遮遮掩掩。
在皇恩村深入调研后,皇帝一路南下。
基本都是丰收。
至于皇帝说的新税率,大家初听之时确实气,但是冷静下来想想,确实好。
名义上十五税一,实际上十税三四甚至更高。
而且不只朝廷会加派,各级官府都是要加派的,来来回回,能落一半就不错了。
这还是自耕地的,要是租田的,一亩田能留一两斗就不错了。
得到这个反馈,皇帝还是很高兴的,但是当他在保定府看到税吏“淋尖踢斛”,立刻不高兴了。
“要知道为了吏治清廉,朕不断提高工资,又给小吏提供上升通道,没想到依旧有人如此。
这还是保定,若是更加偏远之初,又当如何?”皇帝努力克制着砍人的冲动。
等南直隶巡查御史弹劾了再降处罚,若是巡查御史没反应,先把他们砍了。
“陛下。”李慕北道:“臣以为只要斛斗尚存,就难以避免此等情况,即便税吏不中饱私囊,官府也会通过此手段截留。
臣以为,若想杜绝此等情况,只有以称取代斛斗。”
斛斗都是容积定重量,多少有操作的余地,称是纯重量,可没法操作,除非把称调了。
这就是大罪了。
朝廷规定用的斛斗称不合定制,最轻都是流放,制造不合制斛斗称,诛。
犯罪成本急剧上升。
“卿之奏甚好!”皇帝夸了一句,让飞骑通报内阁,令研究废止斛斗,全面改用称。
飞骑刚走,一骑飞奔而来。
吴有性于将亡之时成功研究出药方,险死还生,顺城瘟疫得治。
“好,吴有性干的漂亮!”皇帝击节赞叹。
瘟疫得治,就可以着手稳固地方,为后续进兵做准备了。
七月份再开展进攻。
那个时候天气稍微凉快了些,又是中南半岛的旱季,最适合用兵。
预计打到一月份,一口气占领湄公河三角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