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未断,天门中开」
「五脏公,古之体仙庙十二公牌位其一,祭炼五脏庙,司心体合脉之藏神君生,司肺体合皮之渡气导脉,司脾体合肌之水谷精微,司肝体合筋之疏泄凝血,司肾体合骨之先天精本」
「开庙为仙,动土为人,人仙归位,可号半仙也」
「仙业1:五脏公lv1(0/100)」
「术:俗工(已满),大葬经lv10(0/1),纸扎经lv15(已满),山河奇甲lv1(0/100),五脏祭庙lv1(0/100),奠奉经章lv1(0/100)」
从前江寿的“邪曹”几项常用技能,甚至包括主要用于修行的“长息注流”法在内,以及“石釜”相关的几项小技能。
尽皆被囊括入了“俗工”这一个技能之中。
该技能确实统归得到了一些强化。
但因为从前他就已经是将这些小技能多数加满的状态,现如今,技能的成长空间也已经到了极限,融合之后也是显示已满,不可再升的状态。
而“纸扎经”“大葬经”这种本就已经是从前阴司最顶尖的绝学,现在也是原封不动的承袭了下来。
既没有出现任何的提升,也没有将熟练度清零。
显然是符合他当前层次的技能。
至于之前已经点满的“小重山”和“湖海自流”两种小的奇门遁甲法术,则融合成了“山河奇甲”这一个技能,并得到了一定的升华。
随着他后续的提升。
应该不仅仅只是像过去那般能够调动山间土石力量,以及江河湖海之力为自身所用。
甚至还能够彻底掌握民间的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实现在自然山河之中,无往不利的本领。
具体提升如何,还要等待后续详细试验才能知晓。
但总归是如他所愿,变强了的。
至于全新的两种新技能,却着实令他吃了一惊,还没等他细细查看。
紧接着,近乎无穷无尽的知识洪流,就疯狂的灌注入他的头脑,奔涌进他的精神世界。
在他的精神世界中掀起滔天巨浪。
两部内藏乾坤、仙气缭绕,但同时还隐约透露着疯狂意味的传承书册,在头脑中飞速成形。
一曰“五脏祭庙”。
二曰“奠奉经章”。
这下,他头脑中的各类传承杂物……
林林总总的加起来,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他甚至有些怀疑,有朝一日头脑中会不会形成一座偌大的图书馆,载入成千上万的传承……
江寿恍惚间又有所发现。
在这次职业融合完成之后。
他的精神世界得到了极大地提升,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重大质变的精神泉流,居然在崭新的蜕变之中,化成了一条蓬勃流淌的精神之河。
河流奔涌之间,河浪翻搅。
就如初见腐朽天内寒河时的景象一般,他的精神力壮大到了一种连他都很是不敢置信的地步。
职业面板中的“阴寿”与“精神”,更是得到直线飙升。
「血熹:9」
「阴寿:968」
「精神:1424」
除了“血熹”这项数值,始终保持着一成不变外,阴寿和精神都得到了前所未见的巨大提升,竟然足足翻了好几倍。
尤其是精神,增长的幅度将尽一千点!
阴寿也是成倍的提升,与过去做邪曹之时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堪称天地之别。
那浓郁的“阴寿”修为,似乎完全融合在了身体之中。
充斥在每一寸肌肤与血肉之中。
并且在冥冥之中,为他构建了另一幅身体,目前尚处在虚假与现实之间,并未完全成型。
那是他的……“本体”、“真身”。
江寿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方才处于幻觉之中,那种无限膨胀仿佛变成了“天”的感觉,似乎并非空穴来风。
似乎只要他想,他真的可以拥有那样恢弘伟岸的本体。
或者说,以他现在的身躯,已经无法承载如此恐怖的力量了。
他需要铸就一副新的身体。
一副如其他“大公”那样的身体。
感受着这一次职业融合成功,带来的全方位的重大提升。
层次上的根本提升。
江寿立时出现了一种迷茫之感,误以为自己尚处于幻梦中。
“上一次,职业融合成为‘邪曹’以后,我本身的实力修为并没有得到太显著的提升,更没有获得任何多余的技能……
“包括‘石釜’以及‘不朽者’这两种殊业解锁以后,对我自身进行的增幅,其实也都很有限。
“都像是一個空洞的框架,需要我进行后续源源不断的填充,才有可能变得更强,变得圆满。
“才有可能真正成长到一个全新的层次之上。
“可这一次,我的职业融合成为‘五脏公’后,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来自各方各面的提升,仿佛我本身的层次一下子就从肉体凡胎出现蜕变。
“变成了传闻中‘仙人’才能达到的高度。
“精神和修为的提升,倒在其次。
“更重要的是,新技能与新传承的获取,居然就如醍醐灌顶一般直接贯彻入了精神世界中,让我真正开始拥有‘五脏公’才能具有的实力,这才是最难得的。”
至少,他不在需要如果去那般,想方设法再找新技能去填充了,想方设法去了解各个殊业的能力,尽可能的去学习各种经验。
他本身,就拥有了这些力量。
对于继续变强的道路,他不再是一片茫然。
也不是空荡荡的空中楼阁。
而是脚踏实地。
有了一种“我真的就是五脏公”的感觉,而不是“我是靠着职业面板的加持才能当五脏公”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贪寿’的层次,这就是‘贪寿’存在的意义吗?”
江寿回顾着来源于职业面板,给出的职业介绍。
五脏公,仙命职业!
毫无疑问是超脱于“特殊职业”之上的层次。
还是所谓“古之体仙庙十二公牌位其一”。
江寿立时展开了一些猜测,“也就是说,这世上的许多贪寿,其本质也许都是‘仙命职业’,都是某一条‘仙庙牌位’的拥有者。
“曾几何时,这些‘仙命职业’都是真正能够通往仙途,飞升仙门的道路,但不知为何,仙门中断,而‘仙命职业’的传承者就彻底变成了疯癫的邪祟?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些所谓的‘仙庙牌位’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还是不甚理解,只能尽可能的做出猜测。
相比还被完全蒙在鼓里的俗世中人,他可能已经是最接近历史隐藏真相的那一个了……
也许,距离真正找到一条救赎之路,一条彻底摆脱那些无序的、疯狂的力量的道路,已经不是那么的遥远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详细查探头脑中新多出的两部传承,而是在迅速醒悟了解自身状态之后,缓缓抬起了头。
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位“贪寿”了。
活着的“贪寿”。
用古语来讲,或者应该说是“人仙”、“半仙”。
不同于那些邪祟的“贪寿”。
拥有了走入那扇“门”的资格。
也许,一切的谜题都能在门后的世界中,得到解答。
他的前方,一道身穿着白裙,身上包裹着浓郁神圣光洁气息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然出现。
是她,在江寿晋升最为关键的时刻,施以援手。
“你醒了,你成功了。”
那温柔犹如母亲一般的轻语,再度传来。
吹得耳朵痒痒的。
江寿总觉得对方说话的方式有些古怪,虽然每个字都字正腔圆,语气也很温柔,但很奇怪,就是会给江寿一种无法形容的别扭感。
就像是刚刚学会说话不久。
所以尽可能将每一个字都吐清楚、说明白的刻意感。
再加上其身上那股浓郁的神圣光辉。
更衬托的其人……就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般。
而这一次再见,江寿也并未出现之前抑制不住想要张口喊出“母亲”的冲动。
似乎天然的隔绝了来自对方身上的这种力量。
或者说,因为层次的提升。
他已经能够凭借本能,自发的抗拒来自其他强大邪祟身上的力量了。
“对。”江寿点点头,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
和过去没啥区别。
还是五根手指,就连掌纹、指纹都没变化。
可他就是觉得自身变化了极多,觉得这具身体都快要不属于自己了。
“你很厉害,你成功了。”
白裙女毫无表情的说着。
江寿却不由皱起眉头,盯着白裙女上下打量:“你和之前不一样了,至少和我上次见你时不太一样了,当时在大江府百万亡魂之地外,是你让我陷入了沉眠状态。
“你还在我耳边和我说‘孩子、你做的更多了……’”
“不,不是,你错了。”白裙女照例面无表情,“那一次是祂,敞开胸怀,用我卑微的身体,和你说话的。”
“祂?”江寿眉头微微皱起。
他之前就有过猜测,白裙女是在“婴母”的要求与命令之下,与他进行接触的。
“那是祂给你最后的机会,是你可以选择成为祂的孩子的机会,是我们可以成为一家人的机会。”白裙女轻声说着。
不知为何,明明是这般催人入梦的柔和语气,江寿却总是能听出毛骨悚然的惊悚感。
“既然我没有抓住机会,你、还有你们为何还要继续接近我,为我做那么多事情?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江寿皱眉问道,趁此机会,他决定将心中的疑问,一起问个清楚。
但白裙女只是轻轻摇头,没有过多的反应:“你错过了机会,你没有成为祂的孩子的机会了,你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你成功了。”
那种违和感又来了。
白裙女的说话风格果然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听起来说不出的怪。
他略作思索,斟酌着语句,正准备继续发问。
忽然听到白裙女再次开口:“你已经不能做孩子了,你和我们不一样了,但你还是可以和我们做一家人。”
说着,白裙女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浮现出诡异的激动与亢奋。
她缓缓上前两步,伸手抓向江寿的手臂。
但江寿退后两步,避开了这轻飘飘的一抓,警惕的看回去:“你要做什么?”
“一个简单的邀请,一个简单的问题。”白裙女轻声说,“你不能做孩子,但你可以做爹爹。”
“……?”江寿的脑袋上陡然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很是不敢置信的迷茫了一会儿,然后很错愕的反问:“啊……?”
白裙女的脸上,浮现出更加诡异的笑容:“祂是娘亲,祂是我们的娘亲,我们是祂的孩子,是祂的童儿,但你不是,你不是,你也不可能是了。
“你和我们不一样。
“你可以,做我们的爹爹,有娘亲,也就应该有爹爹的。”
“你……你在说什么胡话?”江寿嘴角抽动,决定立即中断这场诡异感满满的对话。
要不然他觉得很可能会被对方这种离奇而诡异的状态,所感染。
这白裙女是什么鬼?她听得真的是“婴母”的命令吗?
所以说,“婴母”拉人当孩子不成,转行要拉人结亲了?
开什么玩笑?
但白裙女似乎也并没打算纠结于这个话题,而是忽然抬起头:“祂说,是时候了,到时候了,莪们要走了,我们要一起走。”
“去哪里?不,我不会这么莫名其妙的跟你走的。”江寿严肃摇头。
“你想来,你想来的,你想和我们一起走的,因为你够格了,因为你成功了。”白裙女面无表情的说着。
然后当先朝着前方的某个方向,快步走去。
江寿越发的感觉不自在,也感觉想当的莫名其妙。
他决定和这个神神叨叨的白裙女,以及其背后更加神神叨叨的“婴母”彻底划清界限。
所以,他留在原地。
亲眼目送着对方越走越远,根本不停留。
可就在此时,他的“红尘眼”忽然有所触动,那一道隐藏在深邃的迷雾之中,始终若隐若现不够真切的大门。
那一道,需要“不老经”当做钥匙,才能真正解开的大门。
居然真真切切的浮现于面前。
浮现于,白裙女脚步尽头的方向。
而小脏村的一切景象,则随之飞速淡化消失。
站在那扇仿佛从幻梦中浮现的大门之前,白裙女停下脚步,缓缓回过头,用那张绝美的脸蛋,呆呆地盯着江寿。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白裙女的状态似乎忽然变得不太一样了。
她脸上出现了极为生动的神情,绽放出微笑。
额头上的发丝,轻飘飘的随风吹过
一身的白裙,也仿佛在此刻变得更加鲜活起来。
一种仿佛能拉江寿随时陷入沉眠的声音响起了,“想不想看一看,贪寿与贪寿之上的世界?”
轰——
宛如一阵钟声忽然在面前敲响。
江寿忽然看到了很多。
一道道隐藏在阴暗之中的伟岸身影,犹如高悬在天边位列仙班的仙神,隐遁在不可尽皆看穿的迷雾深处。
浓烟滚滚,是沸腾的香火人烟。
大幕拉开,是无法遏制前行的历史车轮。
有种感召的力量,在拉扯着他,让他想要朝前方走去,想要进去看看,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底色是否又如现在这般,晦暗不明,黯淡无光。
江寿知道,现在和她对话的人,不是方才那个充满了违和感的白裙女,而是“婴母”本人的一缕念头降临了。
“那里,是什么样子的?”
“婴母”面上的微笑更加轻柔,和善,祂缓缓抬起手指,朝着深黯的天空指了指,“那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江寿先是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
对方问的是他晋升“五脏公”之时,都看到了什么。
江寿拿不准对方的意思,但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所以当即说道。
“我看到了我的‘本体’疯狂膨胀,变得和天空一般无边无际。
“还看到自己的‘本体’,变成了一大坨粘稠肮脏的五脏器官,变成了流淌着的丑陋血肉。
“甚至,还看到整个世界的人,都变成一滩脏器,膨胀、破碎、炸成一滩烂泥,而我在这个过程中,居然感受到了激动、兴奋,仿佛像是位精心雕琢艺术品的艺术家。”
“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也真切存在,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会再次发生。
“如你所见的,‘贪寿’的发疯,根本不受控制;就像活人的发疯,总是会出现在不经意之间。”
白裙女像是在解释的说道:“所以,你才应该去看一看,贪寿的世界,与我一起走进门后。”
在此之前,江寿一直是想要走进这扇门的。
他想要了解真相,更想要对症下药。
可是当一位疑似是“贪寿之上”的存在“婴母”,亲自和自己说出一番危言耸听的话,邀请自己“进门”的时候。
他心中却不由自主的警惕起来。
“在此之前,我听过这样的一番言论。
“有人说,‘贪寿之上’更高层次的邪祟,对湮灭人道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否则,人类早就已经被抹杀在历史之中了。
“祂们的一个眼神,一个念头,便足以覆灭一国。
“所以在世人的眼中,包括在我的眼中,‘贪寿之上’的存在,会漠视俗世中发生的一切,也根本不在乎俗世中的任何事情。
“但你,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你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热衷于拉上我?”
“婴母”顿了一下,祂看着江寿。
眼神中却没有幻想中的那种威慑力,也更没有那种足够覆灭一国的所谓力量,只有坦然的平静。
“‘贪寿之上’,不屑于覆灭人道,这样的说法,并不准确。
“因为,我们本身也是人,又如何能彻底覆灭掉自己呢?”
“不,我可并不觉得你们是‘人’,更不觉得你们这样的存在能够被称之为是‘人’。”
江寿一脸严肃,似乎并不担心如此坦率直言会触犯对方的忌讳。
“但我们的确是人,至少还有某一部分是。”
“哪一部分?”江寿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一路追问。
“婴母”抬起手,指着头脑,轻声说:“理智,至少我们比这世上的‘活人’和你们口中所谓的‘邪祟’,都要更清醒。
“而我之所以要带你进门,是因为门后,没有疯狂,没有如这里一般失去理智的绝望。
“那是世人唯一能保持清醒的地方,只有确保如你这样的仙庙牌位传承者不失去赖以生存的理智。
“才有重铸‘仙途’的希望。”
“你是说,门后,没有俗世的‘疯’?”江寿问道。
“婴母”缓缓点头。
“哈哈哈哈哈……”江寿忽然笑了。
笑的很是癫狂,笑的很是狂躁。
他指指背后的世界,那仿佛是他此前所经历的一切黑暗与绝望。
“这个俗世已经疯了,哪怕是朝廷高层、各司修者,都在拼尽一切为了能够不发疯,保持短暂的理智而自相残杀,互食其肉。
“大小邪祟,更是发疯到了骨子里!
“每一块血肉,都在透着无可救药的癫狂!透着足以毁灭一切的原始欲望!
“这一路上,我从一片尸山血海的疯狂中挣扎着求活,努力变得更强,甚至不惜让自己也融入这一切,追寻着一条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道路!
“可现在,你居然告诉我,这世上存在着一个理智的地方,存在着一个所有人都能保持清醒的地方?
“你告诉我只要进入贪寿的世界,踏上‘贪寿之上’的净土,我就不会发疯,我就可以好好的活着?
“我,我甚至还能成为什么‘仙人’,重铸仙途?
“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觉得可笑吗?啊?
“我从未听过如此可笑的事情!如果这世上真的存在着绝对的理智与清醒,那么我们在做什么,我们俗世里每一个挣扎求活,人吃人的我们,在做什么!”
这一刻的江寿,似乎又要被心底的那种抑制不住在的疯狂念头所充斥。
就连双眼之中,也随之涌上了一层疯狂的血红——
“婴母”顿了顿,而后轻声说:“也许,你说得对,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理智的地方呢。
“不知道呢,我也不知道呢。
“或许,只是没有疯的这么彻底。”
听着这番很是真切的话语,不知为何,原本又要堕入到疯狂与躁动之中的江寿,却忽然冷静下来。
他的头脑很乱。
他回想着方才不受控制脱口而出的每一句话,觉得自己似乎也生病了。
也染上了“疯病”。
俗世,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污染源。
只要继续呆在这里,他也会像“烈焰人”所说的那样,病到骨子里,病到每一滴鲜血之中。
可是。
要让他就这样抛下他一路走过来的路……
去追求什么所谓的重铸“仙途”之路吗?
谁知道门后的世界,会不会是一座更大的污染源呢。
“我,还能回来吗?”
经过一番并不算完全理智的深思熟虑后,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也许会,也许不会,也许很快,也许很久。”
“……”
“所以……要来吗?”祂的手,轻轻搭在门上,似乎随时都能推开。
沉默。
长久的沉默。
门依旧存在,“婴母”仍在笑。
不知过了多久。
江寿缓缓抬起头。
“劳驾开门,领路。”
他轻声说。
【本卷完】
ps:明天开始第五卷《贪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