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太子殿下为我们林家做主。”林润坤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磕头说道。
江家的人面色难看,他们虽然没有将林家的人放在眼底,可眼前的人到底是太子。
“大钦朝的确是有婆家对不起宗妇,宗妇死了之后将嫁妆尽数还回娘家的,可前提是那些嫁妆都是娘家出的。”卫昶拨弄着手中的玉扳指,“可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林夫人的嫁妆好像不是江家给的吧?”
闻言,江家两兄弟面色微变。
的确,当初江家虽然认回了江阮兮,但是出嫁的时候,嫁妆全部都是她的养父养母给她准备的,所以江家并没有给她嫁妆。
林宁锟激动起来,“太子殿下明鉴,我家夫人的嫁妆的确不是来自江家。”
“哟,这是怎么回事,江家口口声声说上门,要替江二小姐讨回公道,还以为江家对她多好,原来出嫁的时候连个嫁妆都不给,这算是哪门子的好?”
“要我说,他们就是不想让林夫人安息,所以上门闹腾。”
“嗨,人死了还不能安息,造孽啊……”
"……"
舆论的风向瞬间转变,江瑞脸色十分难看,江霖磊却是微微皱眉。
江家原本已经得了先机,可三言两语就被卫昶扭转了局面。
“林夫人的嫁妆虽然不是江家的,可江家想要守着不放,也没有道理。”卫昶并非只是针对江家,“林夫人怎么也是朝廷三品诰命夫人,陛下体谅她一身清苦,死后还不得安宁,所以特意让本宫前来看看。”
江家人面色发虚,可卫昶却不管这些,挥了挥手,“过来吧。”
不一会,太子的软轿后面就出来一个年轻的妇人。
那人看着江阮兮的尸体,直接就扑了过去,“兮儿,你死得好惨啊。”
“我可怜的孩子啊,你从生下来就没有自己的亲生爹娘,原本以为你爹娘将你接回去,你就能好好的生活,可谁曾想到,你前脚回去,他们后脚就将你给嫁了。
夫婿若是对你好久罢了,可是偏偏你在夫家还丧了命。天呐,娘若是知道你回来会如此,当初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回来。
呜呜呜……
兮儿,我可怜的兮儿。”
妇人几句话,众人便明白了她的身份。
这就是江阮兮的养母,南岭富商江家。
虽然也姓江,但是和勇毅侯府一点关系都没有。
“哎,林夫人好可怜。没有血缘关系的养母尚且如此,亲生有血缘关系的人却不好好安葬她,还在这里算计。”
“是呀,要我说,这婆家跟娘家都没有安什么好心,还不如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母。”
“……”
百姓的话像是风,吹开了江家和林家的遮羞布,又遍入了江家和林家的人的耳中。
林家族人面色发紧,江家的人也黑了脸。
卫昶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
“如此说来,江老夫人才是最有资格,拿林夫人嫁妆的那一个人,也是最有资格给林夫人收拾后事的人。”
林宁锟心头一震,“太子殿下,江阮兮是我的妻子,断然是没有让旁人给她办后事的道理。”
“江老夫人是旁人吗?”
林宁锟面色发虚。
卫昶却讥讽道,“本宫奉皇上之命要要给林夫人一个安宁,既然是林家办不利索,江家又不符合礼节,那就让江老夫人接回去操办吧。不过,你也说得没有错,江阮兮名义上到底是林家的宗妇……”
林宁锟眸子闪烁着几分希望,可卫昶的话又如陡峭的寒风刮来,“不过幸好陛下英明,早已经知晓林夫人的情况,特意恩准你们和离。”
林宁锟双眸睁大,心里像是被人揪着一般呼吸不上来,声音提高了几倍,“太子殿下,江阮兮既然现在入了我林家的门,一辈子都是我的妻子。她生是我林家的人,死是我林家的鬼,我绝不休妻。”
林宁锟铿锵有力的表深情,林宁锟以为卫昶会被他的深情感动,而不拆散他与江阮兮。
卫昶拨弄玉扳指的手一顿,眸光变的清冷且幽深,“林宁锟,你真的是好大胆子,是想违抗皇命不成?”
林宁锟一顿,脸顿时变的惨白,身子不由的摇晃了一下。
别说是现在,就是当初林家在辉煌的时候,也不过是小小的臣子而已。
皇权是天,他们林家只是万千世界的蝼蚁。
借他们十万胆子,他们也不敢,但他也不甘心。
卫昶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扫向林家族人,“还是,你们林家的人想要违抗皇命?”
林润坤的额头和后背,顿时大汗淋漓。
林家怎么可能抗旨不尊?
他还指望着林家发扬光大,怎么可能允许在这个时候断送了前程?
他立马就跪了下来,“太子殿下,我林家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既然是陛下的命令,我们林家自当是遵从皇命。”
“林夫人,哦不对,现在不应该叫林夫人,该叫江阮兮了。他就算是再不济,可也是朝廷三品诰命夫人,陛下可容不得有半点污点。”
卫昶的意思很清楚,江阮兮若是有污点,那就是玷污皇权。
在这个时代,休妻就意味着女子犯了错,可若是和离的话,大都是男人犯了错。
陛下的意思很明显,江阮兮能够得到这个殊荣,是因为林家做错了事情。
这可是直接扇了林家一耳光啊。
最关键是林家对此还不能有什么意见。
林家尚且如此,江家自然也得掂量一番。
江家就算是本事再大,可到底也只是臣子,自然是不敢不从。
加上他们原本的目的就是带走江阮兮,如今江阮兮不在林家了,他们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至于林家的话,哪怕是林宁锟不愿意,族里面的人也不会允许他再作孽。
眼睁睁的看着江阮兮的尸体被运走,林宁锟红了眼,想要扑上去,却被林润坤叫人拦住,“将他给我拖下去。”
“放开我,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她。”林宁锟用力的挣扎着,说的一副深情款款。
即使帽子掉下,露出他如癞蛤蟆的头,他也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