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柳妍妍羞愤的质疑，周正也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一声。

“你认为我是那种人倒也正常，但要说这狗子是我操控的，绝对是天大的冤屈。”

“小弟可是很纯洁的中华田园犬，也没开启灵智，它就是单纯的喜欢当舔狗啊！”

柳妍妍还是一脸嫌弃，“不对劲，这狗的动作太龌龊了，以后万一修成了精灵，我可危险了。”

周正十分无语，“你瞎琢磨啥呢？玄幻小说看多了吧？狐黄白柳灰修成精灵也就算了，一条普普通通的流浪狗把你吓成这样……”

“而且——我家小弟是母的啊！”周正看柳妍妍那神态，忍不住哈哈大笑。

柳妍妍将信将疑地摸了摸狗头，“母的，那你还叫他小弟？”

“问得好，小弟其实是职务，不是亲属关系。”周正说道，“身为南不开学生会的一把手，我手下有小弟是很合理，也很合逻辑的。”

二人起身打算离开小树林，小弟似乎还有些不舍，在柳妍妍起身前，舔了一下她的大腿。

“周正，我特么严重怀疑你平时是怎么训练它的！”柳妍妍气的鼻孔喷气。

周正无奈一摊手，“真不是我教的，我哪知道一只母狗为什么偏偏喜欢舔女生呢？”

“反正学校里的妹子也都对小弟恨得牙痒痒，它也早就被校内论坛列入南不开八大不可思议传说事件，与‘月圆之夜的光腚侠’齐名，那就是——‘南不开第一舔狗’……”

“哦对了，你刚才提到了东北出马仙对吧？别说，有些男生还真的沐浴斋戒后到树林虔诚投喂，并在宿舍里供奉小弟照片，许愿自己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

二人离开校园，来到了周正的住处。

“好了徒弟，为了本次江南之行任务顺利开展，我也破例给你看一份在公司内部尚处于保密期，不适合对异人界公开的档案资料。”

周正拿出了张成弈的卷宗，交给柳妍妍，自己则是安静坐在沙发上。

他不想做任何解释，那样很容易无形中将自己的理解灌输给柳妍妍，影响她的判断。

必须让她亲自分析。

而且周正也想看看，自己这徒弟能不能发现点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你的这位学生会同事张成弈，他是自杀的，脑白质也毁了，就连吕恭都没能解密，你还要他的尸体做什么？”

柳妍妍第一个问题，自然离不开周正委托她的任务。

周正摇摇头，“笨蛋，张成弈早就火化了。你们柳家在这个时代为什么衰落，自己心里没数吗？”

柳妍妍撇了撇嘴，“你给我的任务只是挖尸，其他的我并不想了解。”

“但这次下江南可能涉及你自身的安危，你就一点不感兴趣？”周正好奇地问道。

“什么安危？喂！我可是去江南吃喝玩乐的哦。再说了，遇到危险不是还有你吗？”

“我一個弱女子，又失去了倚仗的活尸，还能干嘛？我只需要选择相信你就行了，不是吗？”

周正顿时有些怀疑，带这娃儿去调查是不是个错误决定。

但确实只有借助她这赶尸人的手段，才能进行后续调查。

话说回来，要是她心思不单纯，那也就不是柳妍妍了。

她想要成长，这种冒险的历练必不可少。自己这个做师父的，在小鸟羽翼未丰之前，必须担起这份责任。

“我还真是不确定，你这样子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周正笑了笑。

“好了，不管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我掌握的信息终究比你多，到时一切听我吩咐就好。”

周正无奈说道，这时候又莫名想起了冯宝宝。

那也是一位对自己智商有自知之明，选择相信值得信赖的人。

有些高级的工具人，其实反而是拥有大智慧的人。大智若愚，就是这意思。

“而且我也不妨告诉你，张成弈自杀那天，是主动与我联系的……在他死前，想办法与我争取了会面。”

“烩面？临死了吃点好的？”

周正敲了柳妍妍一个脑瓜崩。

柳妍妍不好意思笑了笑，挠挠头，“不过，这位张成弈好不容易才从众多高手围攻下死里逃生，为什么又要主动赴死？”

周正叹了口气，神色凝重。

“术士们都明白一个道理，过去无法挽回，未来可以改变。即便张成弈突然觉醒，并对奇门之术有了远胜于我的理解，但也只能测算出未来的几种可能……”

“他身负重伤时，为自己卜了一卦，呈现在他面前的有三个选择，最终他趋吉避凶，选了最好的结局。”

柳妍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又猛然反应过来，“你说啥？去死就是最好的结局？！”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你没听说过有个词叫生不如死？你真以为这是先人们故弄玄虚？”

柳妍妍低下头，沉默不语。“虽然从小跟死人待在一起，但我却有着无比强烈对生的渴望。”

“家里人从小灌输给我的，就是千万不要让自己成为行尸走肉，人生最重要、最需要坚守的两大底线，是生命和健康……”

周正嗯了一声，柳家教给柳妍妍的这些都是很朴素的价值观。毕竟就这么一棵独苗，努力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但对莪们术士而言，大多时候生命与健康都是奢侈品，我们经常要违逆天命，想逆天改命，也会一不小心就泄露天机，或者欺天，这比损阴德后果严重多了。”

“所以在测算过后，张成弈做出了那个决定，选择主动赴死，并在临死前找上了我。”

“放眼整个异人界，他能信任的，也只有我了……”

“那一天，我们其实聊了很久，一直以来我都把他当成一个没有天分的书呆子，为他不能练炁感到遗憾。”

“哪怕他迷恋易经，迷恋术数，在我看来，他这辈子也就那么回事了，与修行无缘……”

“但当他觉醒后，我才发现，这个一直默默无闻，在南不开学生会为我打下手的家伙，其实才是真正掌握了世间变化的奇人……”

“他所掌握之法，颠覆了我这十几年来对奇门遁甲的认知——”

那一天，张成弈耗费自己为数不多的先天一炁，使用奇门显像心法，为周正演化了一次奇门局。

也解开了周正与张成弈见面之前，心中最大的那个疑惑。

无视五行生克，无视方位吉凶，在这奇门局的范围内，张成弈仿佛就是——神！

而张成弈也告诉周正，周正师爷传下来的半部奇门法术，完整版就应当是张成弈所掌握的这个。

所以周正始终念念不忘，想去探索张成弈告知他的、那个以奇门遁甲之术隐秘布局的山谷。

那是属于茅山支脉一个不起眼的小山谷，也就是张成弈去年回乡获得机缘的地方——

报岁兰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