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你的那只小神兽呢,今天怎么没带在身上?”
周正享受着来自李紫苑精妙的手活儿,感到非常受用。
李紫苑轻轻叹了口气,“维多利亚这次任务消耗太大,身体不舒服,我放家里了。”
“这次我们遇到了使用降头术的敌人,手段诡异的很。”
周正若有所思,“降头师吗?跟你们一脉相承,都属于南疆的巫蛊之术,传到外国的变种。听说比你们狠毒多了,也更阴损。”
“西双版纳靠近边境,是降头师盛行的地方。尤其南洋的外国降头师特别难对付,好像早些年还跟我们华夏异人界有过一次暗中的较量,我听我师父提过一嘴,但不允许我多打听。”
而至于周正刚才提到的维多利亚,其实就是李紫苑的本命蛊。
那是一只纯黑色毛茸茸的大蜘蛛,能够随着李紫苑心念变化,去完成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宛若魔法。
而且她的这只蜘蛛,也是与“南不开第一舔狗”“月圆之夜的光腚侠”齐名,属于南不开八大不可思议传说事件之一,那就是——
永不挂科的维多利亚!
只因李紫苑这个让所有老师都摇头叹气嘬牙花子的学渣,每次考试都能刚好及格。
所以久而久之,在校内论坛上就有人扒出来,李紫苑的蜘蛛维多利亚,可能就是始作俑者。
从那时候起,又有一批虔诚的信徒,在宿舍里供奉维多利亚的照片,祈祷自己考试不挂科。
再算上那些希望自己舔到最后应有尽有而供奉“小弟”的男生。
所以经常能看到南不开男生宿舍有这两尊神兽的照片,比秦琼尉迟恭二位人气还高。
不过这两个神兽之间的微妙关系,也只有周正和李紫苑这两位当事人最清楚。
维都利亚天不怕地不怕,在校园里甚至能追着流浪猫上树,却唯独害怕小弟这只中华田园犬。
这样一来,不论是李紫苑还是她的本命蛊,平日里都躲小弟远远的。
一個害怕被舔,一个害怕被吃。
“紫苑啊,记住了,万一哪天维多利亚出了事,千万不要扔,裹上鸡蛋液,粘上面包糠,下锅炸至金黄酥脆,我家小弟都馋哭了……”
李紫苑猛地一巴掌拍在了周正后背,留下一个火辣辣的印子,美其名曰最后一道工序“排毒”。
目送李紫苑出门并且下楼离开后,周正这才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他拆开快递盒子,取出了那个崔更留给他的箱子。
“六道轮回功吗?”周正望着箱子上面的凹陷处,正好是一个掌印形状。
他将手放进去,催动了六道轮回功,黑白二炁顺着箱子上的两侧纹路分别流转,最终回到了掌心。
一遍六道轮回功的周天运行完毕,箱子发出“咔”的一声,顺利打开了。
打开箱子后,周正能看得出来箱子一共分两层,上层的是一幅卷起来的画,和一个泛黄的日记本。
至于下层……周正取出画卷和日记本后,发现那里是一道机关,只有破解机关才能打开下层。
没有掌印,没有锁孔之类的,就是一个简单的“人”字。
“故弄玄虚是吧?”
周正略作思忖,拿过来自己的仿品判官笔,运行六道轮回功,以炁为墨,认真描了一遍这个“人”字。
毫无反应。
周正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试了试在笔顺中加入更多的笔画,如同画符一样。
符箓之道的笔画,与常人理解的笔画不是一个概念。
它并不像汉字那样以拐点或线条来定义,而是在行笔画符的时候,催动炁的强弱,控制笔触深浅和粗细变化。
有时候短短的一厘米线条,就需要精确控制炁的力量进行数十次甚至几百次变化,每次变化称为一道“笔画”。
所以在异人界,哪怕不是主修符箓的异人流派,有很多也将画符当作基本功练习。
因为画符这门功夫很考验异人对“炁”的精确掌控,于各方面功法练习都大有裨益。
像周正从陈莲舟那里继承的真武太极八十一式,实质上就是在传统的太极招式中,改良了一些动作发力时的微妙变化。
这也与符箓之道原理相通。
有些威力超凡的高级符箓,一张符可能会由数万道“笔画”构成,名副其实的下笔瞬息万变!
但即便周正做了自己最大的尝试,用了几百道笔画写成了这个“人”字,依然没有打开。
这或许是崔更的意思,在周正修为还不够强的时候,不能打开最下层。
周正想了想,突然如释重负般狡猾地笑了。
“崔老鬼,你可能忘了我是谁教出来的,还指望你的徒弟遵守规矩?我呵呵……”
“砰!”周正跟被电击了一样,直接倒飞了出去。
他才刚用了一点蛮力,脑瓜子立刻嗡嗡的,感受到了箱子中的禁制反弹。
沃日,好损啊,算你狠!
既然目前还打不开,周正也只好先把注意力放在那张画和日记本上了。
周正握住卷轴,解开了缠画的细绳——
“哗啦!”
油画打开的瞬间,周正只觉得眼前有一道闪电划过,差点忍不住脱手把画扔地上。
怎么可能!这是……
周正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呆呆地盯着画中的景象——
一片翠绿的竹林中,有一个搭建的简易茅草屋,天空中下着雨,茅草屋里,有两人两兽正在避雨。
一只肥胖的大熊猫躺在茅屋最里面,一只小大熊猫趴在它的肚子上打着呼噜。
茅屋的角落里,堆了许多的竹笋,以及接满水的破陶罐。
茅屋门口,一个穿着破烂衣裳但眼神干净清澈的女孩,瞪着一双如同黑葡萄般圆溜溜的大眼睛。
画中的她,正用手攥着袖口,嘟着嘴,好奇地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和尚光头上摩擦着,擦的他脑壳锃光瓦亮。
小和尚双手合十,脸上泛着一丝绯红,咧着嘴乐呵呵地笑。
油画的右下角落款,写的是七九年春,川蜀!
周正好半天没回过神,他甚至想,这是不是苏妈的恶作剧?!可她不是这种无聊的人啊!
而且这幅场景,他太熟悉了,因为在脑子里想过!
虽然那个年轻的小和尚看着就很纯真,但周正还是一眼认出来,那就是自己师父崔更!
女大十八变,男老十八残。小和尚气质虽然违和,但年龄装扮啥的与苦行僧崔更完全对的上。
而那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冯宝宝!
周正此时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他想起了风莎燕闯入南不开的那天晚上,冯宝宝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见过自己的这种炁,几十年前在川蜀竹林中,跟大熊猫夺笋吃的那段日子……
冯宝宝没有撒谎,她确实与崔更认识,所以才能察觉出自己地藏门炁的问题。
苏妈说崔更离开时交待过,要等周正开始探查甲申之乱真相时,才能把东西转交给自己。
也就是说,这个哪怕经过了三十多年,看起来还是一点都没变的冯宝宝,事关甲申之乱的真相!
甚至说……周正已经不敢想了。因为冯宝宝这种违背自然法则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秘密。
这甚至是修道之人的终极追求——长生不老,羽化登仙!
周正做了个深呼吸,躺在床上思考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拿起了那个日记本。
不管再见到多么匪夷所思的消息,他都已经难以泛起波澜了。
因为他的三观已经遭受了严重冲击,有些潜意识里的东西被颠覆了。
“南洋妖人,不讲武德,暗中作祟……”
“吾辈通天之道,执天之行,自当忠心为国,驱逐异族,保华夏安宁……”
周正一页页看着崔更的记载,仿佛亲身回到了那个年代。
原来,这就是崔更不经意间跟自己提过的华夏异人与南洋妖人的战斗,异人界对此记载很少。
按崔更的话讲,那一次因为华夏异人界秉持了传承几千年的道德观,在做事没有下限的南洋妖人手中吃了大亏,所以很多过来人都不想提起那段悲惨历史。
这也造成了己未年的这场异人战斗,远不如唐门高义、满门忠烈的可歌可泣。
因为,战斗过程中实在太阴损了。
那是一场比谁下限更低的“不义”之战。
而按照日记中的自我讲述,崔更的性情变化,也是从那场异人大战过后。
让他这位天资聪颖、自行悟道的地藏门祖师,所修炼功法彻底接了地府。
也就是他在九华山悟道后,一路南下准备去对抗异族,在经过川蜀的那片竹林时,偶然邂逅了冯宝宝。
从崔更的角度,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与冯宝宝一起跟熊猫夺笋,一起在破旧的茅草屋里躲避风雨,度过了半个月的美好时光。
他即便是出家人,但未曾受戒,只是野和尚,随时可以还俗。所以心中难免对对方暗生情愫。
但因为家国大义,崔更后来不得不继续南下。
周正继续翻着笔记本,看到了这样一段话——
“离别之际,我问那个叫做阿无的女孩,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阿无最终还是拒绝了,她说,她还要等赵姨和狗娃子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