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哈哈,周会长,这么巧你也出来赏月啊……”张楚岚挠着自己的四叶妹妹头,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宝儿姐啊!你不能因为周会长善良又心软,就这么难为人家。冠军当然是要凭本事拿对吧?”
周正点点头,“对。”
张楚岚一愣,尴尬一笑,“周会长还真不客气。”
“跟你学的。”周正没好气地说道,“好了宝宝同学,起来吧。”
“张楚岚,我从不怀疑你的智商,你今晚带着宝宝过来,肯定不是想靠这点小伎俩劝我。”
张楚岚摸出一支烟,熟练地点着,神情也难得正经起来。
“宝儿姐,别演了,周会长心里有数。罗天大醮都要结束了,我们南不开三剑客难得凑在一起没人打扰,今夜也就只是闲聊……”
三人一跃而起,上了旁边最高的一棵树,选了一条视野最好又粗壮的树枝,冯宝宝坐在中间。
周正与张楚岚分坐两边,三人抬头看着皓月当空,满天繁星。
虫鸣入耳,倦鸟归巢,龙虎山夜景尽收眼底。
“张楚岚,让宝宝干这种事,亏你想的出来,欺负她不懂事啊?”
张楚岚笑了笑,“周会长,宝儿姐这一跪,起码让你认清了两件事。”
他竖起一根指头,“第一,宝儿姐很傻。”
“胡说,大多时候我都机智的一批好嘛?”冯宝宝不满,直接打断。
“宝儿姐,听我把话说完,你那叫间歇性机智症,不是真机智。”张楚岚说道。
“周会长,宝儿姐很傻,像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别忘了,小顽童的称号可不是大家推举的,是你亲自起的。”
“你俩打电话那时候,我就在宝儿姐旁边,你以为宝儿姐真的会主动找你要外号啊?”
周正听后也有些释然地笑了笑,张楚岚这小子,竟然那时候就给自己下了套……
不过他没有打扰,示意张楚岚继续说下去。
张楚岚拍了拍周正肩膀,“没别的意思,周会长。不论是你对她的小顽童评价,还是平日里对她的特殊关怀,都让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不是曜星社,却远比曜星社更危险!”
“曜星社?”周正皱了皱眉。
“是的,”张楚岚吐出一個烟圈,“你还不知道吧?曜星社一直在暗中留意宝儿姐,他们前几天借着采访选手的名义,试图跟宝儿姐探查一些特殊消息。”
曜星社,周正也略有耳闻。作为本次罗天大醮组委会特邀的媒体,他们表面上是接受异人资助的小型异人公益机构。
成立这些年,他们主要从事针对异人的救助和异人内部的信息咨询服务,与江湖小栈并称异人圈里的两大包打听。
只不过因为社长曲彤留过洋,她创立曜星社之后,目光不止盯着本土,这就是与有着百年历史的传统情报机构江湖小栈的最大区别。
这也是他们势力迅速发展壮大、名声越来越响的原因,因为他们与时俱进,把握了时代脉搏,争取了相当数量新生代异人的支持和拥护。
开眼看世界,这是异人界发展的大势所趋。
曜星社在曲彤的领导下,分寸掌握恰如其分,也得到了哪都通董事会的许多政策扶持。
随后,张楚岚又亮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点,哪怕含有一点恶作剧的成分,但果断下跪的宝儿姐对你造成的心理冲击已经足够,这会让你真切感受到,她想找回自己的过去和家人的决心。”
张楚岚说着,夸张地叹了口气,“周会长,下面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因为这条贼船,有你才能开的更稳啊……宝儿姐,告诉他!”
“那是四四年,我从山洞中醒来……”冯宝宝台词功底扎实,像背课文一样熟练。
但刚说了一句,周正脸色一变,果断打断了。
“我去,张楚岚,你到底想干什么?”周正这时候也无比震惊,感觉张楚岚今晚是蓄谋已久啊!
张楚岚狡黠一笑,“别装了周会长,从宝儿姐对你讲述了七九年的事之后,按宝儿姐的说法,你那时候竟然就跟听到她中午吃了几包薯片一样,毫无反应……”
“你竟然不关心宝儿姐她究竟多少岁了?她如果真的岁数很大,那怎么又被你叫作小顽童?”
“所以结合你之前对宝儿姐的特殊关怀,我决定大胆赌一把,那就是周会长,其实你也很想帮助宝儿姐——因为你的师父,就是七九年川蜀竹林的那个小和尚!”
张楚岚将烟蒂捻灭在树枝上,盯着周正脸上的反应。
“庆幸的是,我赌赢了。从此以后,守护宝儿姐,帮她找回过去,并揭开甲申之乱的真相,这一艰巨任务可不能只由我自己承担哈……”
周正沉默不语,冯宝宝熟练地把四四年以来的那些重要经历跟周正介绍了。
转过头,望着冯宝宝眼睛里的星星,周正终究还是轻叹一口气,摸了摸冯宝宝的脑袋,笑了笑。
“怀义老爷子,他这位老船长,把你俩骗上了甲申之乱的贼船……”
“而现在,我被自家那位老骗子坑的也算是在劫难逃了。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这一天晚点到来。”
周正感受着身边两个大火球的炙烤,果然,有些东西真的是命中注定了。
若想逆天改命,起码不能一味逃避。像王也道长那样,即使拼着自己性命健康,也要努力为异人界的大局,为这世道的安定尽一份力,不断追逐自己内心坚信的那个“正确”。
这,或许也是王也能掌握风后奇门的原因之一吧!
王也与自己那位师父陈莲舟一样,有些事他们之所以一直放不下,其实反而是为了更好地放下……
当自己真正放下了,释然了,决定坦然面对了,那些大火球才可能变成小光球。
“罗天大醮不是儿戏,起码尊重一下组委会和主办方的辛苦付出,也给关注这场盛会的异人一个交代。你们今天有些玩过火了。”周正说道。
“张楚岚,明天放开手脚,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也都知道你的真本事,为了自己今后不会被人随意欺负而立威,也为我们南不开三剑客的名誉!”
周正伸出手来,张楚岚与冯宝宝也疑惑地伸手,与周正叠在一起。“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冯宝宝眼中光彩闪烁,感受到了家庭成员再次壮大的温馨,“这句话我晓得,是个叫大种马的人说嘞……”
“宝儿姐,怎么感觉你的发音有点奇怪,人家叫大仲马……”
这时三人突然面色一变,感觉下方有人经过。
同时有些蹩脚的普通话响了起来,“树上的小朋友,不要紧张,我们只是刚好路过,没有偷听。”
周正三人从树上一跃而下,望着面前的一老一少。
竟然是那两位外国客人:艾萨克·塔伯,西弗勒斯·维克多。
“是真嘞,刚好路过,不然我早就发现了。”冯宝宝说道。
“吼吼,小姑娘,莪们只是不小心听到了一句话,你们刚才是说起了大仲马?”
“那可是我们北欧魔法师界的著名导师,三个火枪手正是他最优秀的三个学生,他们和达达尼昂,与红衣大主教以及教徒展开了那场波澜壮阔的魔法战争……”
周正跟张楚岚听的一愣一愣的,这弗拉梅尔学院的老院长不像开玩笑啊……
“老师,您跟他们这些人透露我们欧洲魔法界的秘密做什么?”维克多冷峻的脸上有些不解,他此刻还特意用的英语。
“怎么就不能跟我们说了?你的老师有言论自由。偷听了我们的谈话,然后交换信息,这叫平等。你们西方不是说讲究自由和平等吗?莫非是骗人的?”
冯宝宝英语说的那叫一个溜,当场把塔伯和维克多震惊了!
“我去,周会长,宝儿姐叨咕叨咕一大堆,说的什么……”张楚岚还是第一次见识冯宝宝的英语水平。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很厉害的样子。”周正也有些惊讶,毕竟他跟张楚岚都是四级还没考过的渣渣。
但冯宝宝不同,她这起码也是英语专业八级水平吧?
听不懂也没关系,回头让冯宝宝跟他俩复述一遍就好了。
这三个“鬼佬”用英语交流了半天,老院长也被逗的乐呵呵的,他的学生维克多一开始还有些抵触,后来也坦然了。
“周会长,这个老爷爷说他今天看你在比赛中使用的那个发光的魔法,很感兴趣,想要近距离感受一下。”
冯宝宝突然对周正翻译道。
周正一愣,看着塔伯眼睛里的期待,神光无上灼心日耀符?
“你就说我的魔法非常珍贵,不能随便给他展示。”
冯宝宝把这话翻译了过去。
那二人听后有些失望,想要告辞离开,反而周正不乐意了。
“我去,听不懂中华语言的博大精深吗?告诉他,想要的话起码拿出点诚意交换啊!”周正有些无语。
冯宝宝恍然大悟,“噢!那不怪他们,是我翻译错了,我理解不了你这博大精深的语言艺术,现在我听懂了!”
冯宝宝说着,重新翻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来。
周正和张楚岚都听到了那个单词——“money!”
“听懂你大爷啊!”周正脸都黑了,望着一脸震惊的外国友人,“宝宝同学,你是在破坏我们与友邦的良好国际关系……”
说着,周正捏着下巴想了想,“我也对他们的魔法有些兴趣,你问问,能不能给我们三人每人一支魔杖做纪念,我就给他们几张符箓做礼物。”
冯宝宝不敢再自由发挥了,原原本本把周正的意思表达出来。
维克多一边说着,一边从黑色长袍里取出一支金光闪闪的魔杖。
冯宝宝的大眼睛再次放出璀璨光芒,开始翻译维克多的话——
“我身上只带了这一个无主之物。但魔杖是会主动挑选主人的,如果你们觉得自己有资格,可以试一下。”
周正当仁不让,接过来,握住了魔杖,没反应。
他不服,轮流催动阴炁与阳炁灌注之后,魔杖依然没反应。
周正有些失望,“没有机缘啊!地藏门纯粹是大中华的信仰,掌握不了外国异术。”
张楚岚也好奇地试了试,同样没得到魔杖的认可,龙虎山功法也是本土正宗。
冯宝宝早就急不可耐了,眼睛都变成了金光闪闪的模样,“我要我要!”
她接过魔杖,好奇地看了看。
这一刻,山林中陡然刮起了一阵微风,把冯宝宝的头发都吹乱了,魔杖绽放出金色圣光,照亮了在场四个男人惊骇的脸庞。
老院长塔伯的白发和胡子也被风吹动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嘴里不断地“well”“good”,最后还忍不住来了个汉语著名词汇“牛X”……
不过大笑过后,他猛地剧烈咳嗽了几声,往草丛里吐出一口黑色的东西,气色也有些萎靡。
维克多取出自己的魔杖,念了一声古怪的咒语,一团绿光覆盖了塔伯的身体。
塔伯摆摆手,“没关系的,维克多,我们一生见过多少生老病死了,早就该放下了,你的老师也不是上帝……对了小朋友们,用你们大中华的说法叫什么来着?”
“先天一炁即将耗尽,大限将至……”周正淡淡说道,冯宝宝翻译了过去。
欧洲魔法师,并不依靠体内炁体运转周天,所以周正的健体符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天道——神光无上灼心日耀符!”周正拈出一张符箓,缓缓激发。
这是作为冯宝宝获得魔杖的交换条件之一,周正也决定,如果演示过后他们真的认为有用,那再给几张也无妨。
因为无论怎么看,冯宝宝都是赚了大便宜,也算是今晚他们南不开三剑客结成正式同盟的奖赏。
只要这个“师娘”开心,几张晒晒太阳就能得到的符箓又算什么?
感受着那道符箓中蕴含的纯粹太阳本源之力,塔伯混浊的眼睛里也浮起了一丝欣慰。
“光明之剑刺穿了黑暗的胸膛,可黑暗却不会就这样被上帝遗忘。”
冯宝宝面色平静地帮他翻译着。
“光明与黑暗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同时,却也伸手可及。因为它们本来就同为上帝之子。”
“黑暗化作光的影子,永远的追随着光。光走到哪里,黑暗就会跟到哪里……”
听着塔伯的这番话,维克多的脸上竟然难得出现了一丝波澜。
“老师,我们或许真的可以尝试,借用东方魔法的玄妙,来与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恶魔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