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归真疾如闪电,如一道蓝光,对周正奔袭而来。
二人拳来脚往一分钟左右,周正便意识到此人修为并不强,不符合他这年纪的水准。
如果他确实就是茅山上清的那位失踪道爷,反而解释通了。
茅山上清派弟子清心寡欲,并非好勇斗狠之辈,战斗本就不是他们的强项。
他们每天主要是诵读经典,打磨心性,更有传言茅山弟子锄地三年才能被授予一道符箓。
这种毅力非一般人所能忍受。
“啪!”二人对了一掌,周正只觉得脑子嗡嗡一响,眼前的景物都模糊了。
有古怪……
周正脱身后,余光看到赵归真的掌心画了一道红色的玄妙印记,竟然拥有迷魂效果。
周正顺手指尖游走,以人体定魂符压制下了迷魂印。
赵归真一击得手,再次袭来时,手中也捏出了一张朱砂黄纸符箓。
符箓激活,化作五道黑色幻影,对着周正攻击而来。
“嗯?五力士符!”
周正一眼认出了这一道符箓,正是茅山上清的绝学,也基本确认了赵归真的身份。
按照下石场村张建华所述,赵归真与陈怀庚父子关系密切,都曾做过茅山道士。
如今,自己已经在那晚亲身经历并确定了陈怀庚和陈莲帆的劣行。
那么这位赵归真,大概率也不是什么好鸟……
尤其张成弈去年曾经参加的那个道协会议,其中一位主讲人就是赵归真,这必然不是巧合。
“轰!”一团耀眼金光以周正为中心爆发,如烈日当空。
天道——神光无上灼心日耀符!
五个黑影嘶吼着开始消散,周正借着致盲效果,脚下二龙戏珠使出,金刚捣锥!
“铿!”赵归真脖子上的那串铜钱突然泛起了阵阵光芒,一层防护光罩浮现,抵挡住了周正的太极拳。
周正有些意外,因为之前那几位上根器都没有使用护身法器,似乎是八门绝阵考验达成的默契。
而赵归真却是直接使用了护体法器,也让周正对他的印象更低了几分。
但周正并没有点破这件事。
“道长宁愿用护身法器,也不想亮出其他底牌吗?”看着赵归真气喘吁吁地后退,周正笑着说道。
这位道长,怕是藏了些手段,陈怀庚和陈莲帆,可都是懂不少野茅山术。
而赵归真,并未使用。
赵归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摆摆手,“老道水平就这么点,哪有什么底牌?这一关,周老弟自然是顺利通关了,哈哈!”
周正右手在上,报了一拳,“承让!”
忍住,不要冲动!周正暗中咬了咬牙。
赵归真此时已经转头离开,“下一关提示,清心寡欲!”
周正望着赵归真的背影,面色凝重——
那位教主,还真是什么人都不排斥,来者不拒?
希望是自己误会了这位赵归真吧……不然的话,那位教主着实让他感到不放心。
至于赵归真留下的线索,也没难度。清心寡欲,自然是对应伤门。
伤门多欲易劳身……
伤门居东方震宫,五行属木,旺于春,震卦主动,动则易伤。
周正往东出发十几分钟,遇到了那位淡紫色头发,看着就一脸身体被掏空模样的中年男人,也有些理解。
清心寡欲?你们很喜欢反串嘛……
已经遇到六位上根器了,其中有的人与卦象符合,有的则是相反,也让周正搞坨不清。
“十一上根器,金勇,请赐教!”男人眯着眼睛说道,脚下踏了几步。
这步伐周正并不陌生,因为他在大兴安岭降妖那一夜见过,东北大区就有修炼这门功夫的员工。
辽东,踏罡步斗!
甚至周正也想起来了,自己独自潜行到七五三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位叫金威的壮汉,被他打倒了。
那個金威,水平很次,但却带着护身法器——
该不会就是金勇的亲戚吧?那还真是冤家路窄。
还好,看这情况,眼前的金勇并不认识自己。
“轰!”金勇踏步之后,一掌轰出,周正身后地面炸出一个大坑,乱石纷飞。
好强的劈空掌!
周正心中感叹道,这位金勇招式很朴素,但胜在踏罡步斗对力量的加成太恐怖了。
“轰!”“轰!”……
周正在劈空掌的连番轰炸下,闪转腾挪。
以身法靠近金勇后,周正一跃而起,“天道——三尺寒符!”
一张冰蓝色的符箓消散,以周正手掌为起点,化作一道散发着寒气的寒冰烈焰。
冰焰如飞龙在天,对着金勇袭去。
金勇脸色一变,脚下踏出一个玄妙路径,随后一拳轰出。
“咔嚓嚓!”三尺寒冰在冰封住金勇的瞬间,他的掌中噬灵珠也发出了一道亮光——
亮光从被金勇震裂的寒冰缝隙中钻出,一个身着女仆装的人偶飞了出来!
周正吃了一惊,因为这玩意他在去东北之前的那一夜遇到过。
那位送自己奇门魔方和噬灵珠的家伙手里,就能操控两只,一只使用双头蛇,一只会打穴——
充炁娃娃!
只不过金勇虽然只有一只,给周正的危机感却是远胜过那两只。
一看这精致的女仆服装,就绝对不是先前那种凡品啊!
挺极品的。
不过周正也终于理解了这位金勇的特殊品味,至于清心寡欲,还是算了……
“哒哒哒哒哒!”
这只女仆装的充炁娃娃嘴巴里像加特林一样发射着炁弹。
周正的十殿阎罗也是瞬间激发,扛住了第一波攻势。
“MOMOKO,上!”金勇解除了三尺寒符的冰封,大喝道。
周正听着一愣,默默抠?
“金勇,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你们教主的造物?”周正与这人偶激战过程中,大声问道。
金勇眯着眼,“如花!这些玩意儿叫如花,都是教主的作品。”
周正凌空躲避着如花的炁弹和拳脚,说实话也是有些眼馋。
难怪很多名门大派都对炼器师青睐有加。
就跟柳妍妍似的,有事让手下的小弟们先上,自己在旁边观战,美滋滋,这种好东西谁不稀罕?
“金勇,还要继续打下去吗?我可保不准你的默默抠遭受点什么意外啊!”周正突然说道。
金勇淡淡一笑,“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周正。”
周正也笑了,悄悄在掌中画好了人道——通窍符。
他说没必要打,并非虚张声势,其实这一场的胜负于他而言,已经无关紧要了。
目前只剩两位上根器。
也就是说,他与目的地只差两步,如四边形的两个对顶点。
只要以此处为起点,不论先往哪一门的方向走,在二十分钟左右再往另一个方向转折,最终都能到达目的地。
毕竟这么大一个教派,总不至于是个蚂蚁窝大小,还需要掐算那么精准。
周正利用通窍符,果然在这只如花的体内某个部位,感受到了强烈的炁的波动!
一重雷符!
周正的雷符绘出,精准爆破了金勇这默默抠的丹田处,随后他手掌抓出,“咔!”
随着周正取出一个多孔的球状物,金勇的如花也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金勇点点头,“不错,虽然我还有一些如花可以用,但教主只是考验你,不是要灭了你。这一关,你通过了……”
周正把核心扔给金勇,金勇接住,连同那个女仆如花一起收回了噬灵珠里。
“下一关提示,谦虚谨慎!”
金勇转身离开后,周正坐在了地上,取出书包,拿了几张归元符,恢复了一下体内灵炁。
“惊门不谦是非多……”周正起身前行。
惊门居西方兑位,金秋寒气肃杀之际大盛,草木面临凋蔽,一片惊恐萧瑟之象。
兑卦为泽,为缺,为破损;又兑主口,最易发生口舌是非——
“小子,不简单啊!还真让你走到这里了,哼哼……”
那位穿着白色练功服,蓝裤子,一头中长银发的青年说道,眼睛里有着些许清高。
“这位大侠怎么称呼?”周正见这人高傲到都不自报家门,便主动开口问了。
“上根器,仇让!”
周正点点头,“仇大侠应该看不上我的微末本事,我也打累了,咱俩这一场,要不然就算了吧?”
“哟!”仇让有些诧异,随后笑了笑,“原来如此,你小子够鸡贼的啊!”
确实,他也明白过来,周正只要按照最后一个方向走下去,就能找到最后一阵的上根器。
自己这一关,属实可有可无。
“既然你不想打,我也就没必要对你出手了。”仇让说着,把自己金灿灿的如意插回到了后腰里。
周正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彩——
好家伙!真想拍个照片发给冯宝宝,让她眼馋一下。
她最迷恋这些金光闪闪的玩意儿,只可惜她过几天还有公司的临时工任务要办,周正没能把她带出来,有些遗憾。
“最后一关的方向你已有数,那一关,名为——抱诚守真!”
周正做了个深呼吸,望向了西北乾宫方向,那是八门绝阵中的最后一门,吉门之一的“开门”。
“坦诚相待开门吉……究竟是什么样的上根器,会在这开门大吉之处迎接自己呢?”
这一路走来,他已经感受到了,这八门绝阵的每一关卦象都是精心设计的,都与守关上根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周正此刻的面色并不好,他心事重重,沿着树林穿梭。
这一条路,尤为漫长,让他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周正把这一路走过的七拐八折方向和路线,在地图上描绘了一下。
他已经发现,自己兜兜转转,再次回到了距离菁林镇不远的位置……
而他也终于看到了负责把守“坦诚相待开门吉”这一关的上根器。
乾卦,八卦之首,为天,为父,喻万物开始之意,为大吉大利之门。
“毕大爷,竟然真的是您……”
周正轻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心情复杂。
哪怕提前就猜到了这个可能,但当那位老者扶着拐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周正心中还是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一晚,毕渊潇洒挥手,留给自己的那句话还在耳畔回响——
“您老打算去哪啊?”
“去贵省六盘水度假!老夫啊,现在只想游山玩水,找个清净地方,养养猪,种种田,天热了去小溪冲个澡,天凉了进屋里烧炉子,哈哈!”
……
而这一刻,站在周正面前的毕渊,肩上还背着一捆带刺藤条。
“小正,久等了。”
“久吗,毕大爷?”周正看了看太阳西斜,“一下午而已。”
“不,那是在别人眼里。在老夫眼里,已经是等了一个月了……”毕渊说道。
周正皱了皱眉头,“所以说,毕大爷,从那次江南镇州与我相遇,您就知道我早晚会来这里?”
毕渊扶了扶眼镜,“老夫今日就是来负荆请罪的,周正!”
周正的炁体几乎忍不住要爆发。
一个多月前莫名出现在镇州的毕渊,必然是与张成弈的所谓“机缘”有着莫大关系。
“您早已知道,我去镇州并不是带女孩子玩的,对吗?”
这开门大吉,前提是坦诚相待,周正当然要搞清楚一切。
毕渊点了点头,“我那天路过镇州,想起去张成弈这孩子坟前看看,晚上乘车返回六盘水之前,就遇到了你跟那个橙色头发的女娃娃。”
“我后来意识到不对劲,猜到你并非只是带着那个橙色头发的女娃去游玩,因为她不是你的伴侣……”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周正问道,“你我早就没有联系,你那时也并不知道我与张成弈在同一所大学。”
“是这样的,”毕渊说道,“我能猜到你并不是带女孩游玩,是因为罗天大醮你跟陆家小丫头的事。”
“你跟你师父不一样,你不是招蜂引蝶、喜新厌旧的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又跟陆家的陆玲珑搞在一起。”
“所以那个红色头发的女娃娃,并不是你女朋友,你那天对我撒谎了。”
“顺藤摸瓜,也让我查到了你与张成弈之间的关系……张成弈的悲剧,老夫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周正缓缓走上前去,解下了毕渊背着的那捆荆棘,“负荆请罪?毕大爷,您可别折煞我了。”
他掌中一颗炎爆,点燃了荆棘,火光映红了毕渊的老花镜。
周正眯起了眼睛,同时又想起了龙虎山上的那位小道童。
“毕大爷,这一个月以来,我找您找的好苦啊!您需要对我坦诚的,可不止这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