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必华看着苑陶，冷哼一声。“我那位老姑奶奶的行事风格再疯癫，却又比得了你父亲长鸣野干吗？

而且她第一次托梦给全性疯子围剿旷雅先生跟维玄子，可是没把你父亲牵扯进去……”

苑陶阴笑着咬了咬牙，“那又如何，那个老东西最终不还是死在了三一门手里！

一生无暇……那个老犊子真把我爹当成了垫脚石，可惜上次差一点就灭了他！”

刘必华看了看腕表，也不想再提这些陈年旧事了。

他，以及名下的天和公司，作为全性派的秘密联络基地，也托自己是旧时代全性基站“梦游神”刘婆子后人的身份。

天和公司，如今依然是做通讯器材和信息化设备行业。

并且他们技术部门这么多年推陈出新，改进了许多以炁激发的特殊装置。

因为能帮全性门人躲避公司和其他仇家的追踪，所以天和公司以及刘必华本人，在全性里威望还是很高的。

要不然老天师张之维也不会第一站就找到了他，说实话那一刻当老天师在公司杀人的时候，刘必华也真的被吓到了。

“张之维没搞死我，还引来江湖上这么多阿猫阿狗想围剿全性，哼哼！

看来他们这些家伙，真是忘了全性是干什么的……”

刘必华的眼睛里闪过一道蓝色光芒，看了看自己右手食指上的一個带有一些闪闪红点的戒指。

“老苑头，我要求的条件不变，全性代掌门的位子，既然鬼面修罗的传人不想要，那你就负责拉拢人支持我……

不管怎么说，这次也多亏了那小子出手，替我们解决了很多麻烦，我到时通知门人行动时，也会让大家尽量绕着他。”

苑陶脸色有点难看，咬了咬牙，“我只想给憨蛋儿报仇，让那些自诩正派的家伙付出血的代价。

剩下的那就是找乐子！至于谁当代掌门，我无所谓。

不过那个周正嘛……哼，在龙虎山我跟尸魔就被这小子算计过。

如今他实力又进步了，他不拦路的话，我也不会去招惹他。”

刘必华点点头，交给苑陶一个对讲机和特制耳机，“来吧，给这些正派人士一点小小的全性震撼！”

……

下山路上，夏柳青无微不至，对金凤婆婆献着殷勤。

王震球厚颜无耻地求着柳妍妍给他讲解控尸术。

冯宝宝则是扛着铁锹，独自默默走路。

所以周正与陆玲珑也难得有独处空间，闲聊着天。

“玲珑，你还记得那个女孩说，她与全性结怨是在湘南省雪鹰山，你了解这地方吗？”

陆玲珑嗯了一声，“当然，我们全真一脉，不分南北，都讲究性命双修，其中性的修为尤其困难。

罗天大醮上，你也见过黄明的出阳神吧？那就是‘性’的修为强到一定程度的体现。”

“我知道，那你的意思不会是说，雪鹰山那里是个洞天福地，适合锤炼灵魂修为吧？”

陆玲珑点点头，“差不多这意思，雪鹰山对南派全真来讲，算是个宝地。

你听说过历史上湘南省湘西地区著名的雪鹰山会战吧？那里就是抗战时期的著名战场，死人多，灵魂力格外充沛……”

周正若有所思，“这么看的话，她所在的全真道观应该就是坐落在雪鹰山周边。

等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寻一下，让她落叶归根吧！”

陆玲珑叹了口气，“周正，她自尽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我知道，你肯定能做的到。”

“不，玲珑，我做不到。

你说的能做到，只是物理意义上的简单计算罢了……

但从更高深的精神层面上来讲，我在那一刻就已认定，死亡就是她最好的归宿。

我不可能出手去阻止这样一个可怜的女孩追寻生命的真正意义。”

陆玲珑歪了歪脑袋，“你是唯心主义者？这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你，无比重视生命和健康，说人身难得……”

周正笑了笑，“从我掌握了那个功法之后吧！玲珑，我们地藏门的终极之术，名为六道奇门。

这功法很难学习，却不是拿来打架的，它打架未必厉害——

你想想看，那棵小草很弱吧？但我告诉你，她与那些全性恶人遭受了同样的对待。

可她平安无事，其他人当场惨死！”

周正感慨道，眼睛里也有光。

“在你们局外人看来，那只是短短十几秒钟，他们自残死亡。

而在六道奇门内景里，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我看到那几个全性恶人堕入了地狱道，接受十八层地狱无尽的折磨，所以他们熬不过去，横死当场。

而这平平无奇的女孩，她一生心思单纯，所行善事，所积阴德福报，竟可入天道！

莪真的很震撼，那一刻她的眸子里，仿佛有星空，就像是佛门的至高境界，五蕴皆空一般。

所以我放她解脱了，我相信六道轮回，所以我觉得她应当去另一个更好的世界。

那也是她在历经六道轮回后，自己的选择。”

陆玲珑听着周正的描述，同样大受震撼，“你该不是说，她在另一个世界里还活着？

你真的相信投胎转世啊！我以为只是你们地藏门说着玩的，是为自己的术法编撰了一套信仰……”

周正并不以为然，也没有生气，而是问了陆玲珑一个问题。

“玲珑，你太爷修炼的逆生三重，能否通天？天师府张道陵，灵隐寺活佛济公，武当张三丰，上清派魏夫人，他们是否真的羽化飞升了……”

“如果有一天，这些都被否定了，你觉得那些门派还有存续的根基吗？

地藏门虽小，可我跟我师父都很厉害啊，也算是玄门正宗吧！

如果连我们都不相信六道轮回，地藏门还会存续吗？”

陆玲珑忍不住噗嗤一笑，“你是怎么做到如此自然地说起你跟你师父多么厉害的……”

周正揪了一把陆玲珑的呆毛。

“我这人不喜欢谦虚，从小别人夸我好看，我都认了。

夜市摆摊画符的时候，别人多看我几眼，我都主动把脸凑近了，给他们看个够。”

陆玲珑听后，笑得花枝乱颤，“嗯，还是不正经的你更得我心，你太正经就没意思了。

不过你既然觉得自己门派那么玄乎，又给了那棵小草新的生命，并引以为豪，那么我也支持你。

毕竟就连我自己，也在罗天大醮被你度过一次，不是吗？

我有什么理由不信？”

周正想起了陆玲珑化作阿修罗道女战神的一幕，心有感慨，“玲珑，其实我虽说掌握了六道奇门，却并未完全掌握它的原理。

毕竟那是冥冥之中天意的决断，天意我哪能自己决断？

你们不论是天道，阿修罗道，地狱道，最终都是受自己内心的引导，是自身灵魂的宣判……”

陆玲珑也被周正说的有些心动了，“罗天大醮上，你第一次跟我讲起地藏门，讲起六道轮回的时候，是不是想收我来着？”

周正立刻狡辩，“我有吗？”

“柳妍妍收得，我就收不得？你这家伙的德性，我还不了解？”陆玲珑嗤了一声。

“阿修罗道，我才不喜欢。”陆玲珑嘟了嘟嘴，“我也想入天道，究竟是哪里还不够好，你以后给我指点指点，听到没……

还有你自己，如果真的有来世，咱们一起入天道，好不好？”

周正点点头，“那当然好！你加入地藏门，跟我修行，入天道指日可待啊！”

陆玲珑一开始也有些动心，但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哼了一声，“骗鬼呢你？

柳妍妍难道不是你徒弟？她是什么道，你自己心里没点AC数？”

周正脸上一阵尴尬，看着那个不远处拗不过王震球的软磨硬泡，正在跟他讲解赶尸术知识的乖徒弟——

对啊！之前在天地异象里，柳妍妍分明是进入了畜牲道，成为了一只橙毛大山雀。

“玲珑啊！其实妍妍受到家传手段的影响，扒人祖坟，赶人尸体，太损阴德，本该堕入饿鬼道的。

恰恰因为加入了地藏门，得到本座感化，才能通过苦修，渡厄，进入了畜牲道。

再假以时日，她入人道，甚至天道都不是不可能……”

陆玲珑切了一声，“你就是个江湖骗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位南不开夜市小王子的过去。

想坑我上你的贼船，学你们地藏门的功夫，门都没有。

我这么一个阳光明媚、前途耀眼的全真派女孩子，哪能那么阴间……”

周正并不在意陆玲珑的插科打诨，“我确实喜欢满嘴跑火车，但在六道轮回这方面，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毕竟以前就有异人前辈著书，只要心猿坚定，苦历九九八十一难，亦能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所以想入天道的话，除了天生大善人，或有大情怀，忧国忧民，像王道长那样。

或者就是在最坏的环境里也要坚持自己的本性不堕落，如那棵小草。

既是修己，亦能度人，只要坚定信仰，历经苦修，天道也不是遥不可及。

就如我们地藏门的老祖，大愿地藏王菩萨的终极愿景——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陆玲珑依然不买账，还在揪着自己阿修罗道和柳妍妍畜牲道的问题不放，除非周正能让她们真正体验到天道的滋味才算数……

“周会长，这地方我们刚才走过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冯宝宝突然开口了，“是迷路了，还是想多逛一会？”

周正脚步一滞，愣住了，“不会吧？异人的本能和直觉，我会随时留意周围的东西，一直都是在变化的啊……”

“气味没变嘛……”冯宝宝认真说道，“树木，岩石，花草，确实都在变，但大约从十几分钟前，气味就没再变过。”

听冯宝宝这么说，其他人也都被勾起了好奇心，分别用自己的方式做下了记号。

一路加快了脚步继续前行，当冯宝宝确信他们又回到原地之后，周正等人却都不认同。

因为并没有发现他们各自做下的记号，王震球的粟法小米，周正的符箓，他们都能感应到，在身后很远的地方。

“宝宝，是不是你出现幻觉了？你可能太累了吧！”

周正想起了冯宝宝与自己凝视转动齿轮，帮他摆脱了后土娃娃的控制。

不会是那个邪灵也影响到了冯宝宝吧？

但冯宝宝只是摇摇头，看着周正六人，“你们晓得莫比乌斯环吗？”

冯宝宝指尖激发起充沛的炁，在空中描绘了一个立体的图形。

“你们看，如果有一只蚂蚁从这里出发，一直走下去——”

冯宝宝的手指在那个莫比乌斯环上滑动，“最终，我们又回到了起点。

如果这期间有人不断改变地形，那么我们就会认为，自己一直在往前走，没有重复。”

“不对劲啊，宝儿，那也解释不通我跟周正的手段都失效了。”王震球同样有疑问。

周正看着冯宝宝的描绘，陷入了沉思，“时间与空间，确实是很玄妙的东西，比如二壮魂穿万里，我们就能真正理解吗？

就连风莎燕和凌云涛的空间穿梭，我们都没有彻底掌握其原理。

异人界，本来就是科学解释不了的现象集合体，还只是其中一个子集罢了，毕竟还有第三类接触等等。”

王震球在听到“第三类接触”时，脸色明显有了细微变化。

“中阎罗，你说的在理。

如果说有什么手段是我们都深陷其中而不自知的理由，那我们几人的共同点又是什么呢？”王震球捏了捏下巴。

冯宝宝伸出食指，“我们都是异人啊！就像一个蚂蚁走在莫比乌斯环上。

这个环，或许是基于我们灵炁运转原理而设的陷阱。”

王震球眼前一亮，拍了拍手，“宝儿说的有道理，但既然存在这个陷阱，怎么才能找到它？”

周正回想着刚才冯宝宝的演示，“我们把蚂蚁看成了一个点，运动在高维空间里，所以看不到莫比乌斯环的尽头，只能循环往复。

如果那个手段真实存在，我们作为一只蚂蚁，最直观的感受应该是——力的变化。

就像那只蚂蚁在走到莫比乌斯环下半部分的时候，其实应该受到高维空间的重力作用！”

周正这么说着，心中却并不轻松。

这种手段，好像不是大中华地区的异人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