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当杜诗月迷迷糊糊醒来时,第一感觉就是嘈杂。
车轮碾过铁轨的声音哐啷哐啷作响,整张床都在微微颤抖着,仿佛地震一般。
只不过哪里的地震也没有火车上这么有韵律,更加不可能这么温和。
以至于震久了后,杜诗月竟是感觉被这种哐啷震动给震出了一点诗情画意来。
同时,轻微的呼吸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就像是一浪接一浪的浪涛一般。
唔.......话说我这是在哪儿来着?昨天好像第一次离开了江城,然后.......
随着杜诗月睁开了那对清水般清澈的大眼睛,却没想到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是姜正,一大清晨虽然杜诗月早早地醒了,但这个男人却还在酣睡当中。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昨天晚上杜诗月睡得更早,而且也睡得更好。
虽然是第一次在火车上休息,一早醒来却感觉精力充沛,浑身还暖洋洋的的。
看到姜正那张脸的时候,杜诗月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晚上的惊人之举。
对哦.......昨天晚上我嫌弃那卧铺床铺阴冷难眠,就厚着脸皮跑到他床上一起睡了。
仔细回想一番后,杜诗月也是不由得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昨天晚上的举动真是太不要脸了。
但也多亏了姜正温柔地接纳了她,才让第一次出行的杜女士睡了个好觉。
并且在看到姜正躺在自己旁边那张沉静的睡脸时,杜诗月也不禁好奇地支起手肘观望起来。
因为两人此时的距离非常近,她几乎能看到姜正脸上的每一個细节。
不得不说,姜正在不说话、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张脸还真就是有种既忧郁又俊秀的感觉。
而且杜诗月其实还挺吃他这副颜的,此时不由得伸出手指在那张脸上轻轻地摸索起来。
那纤细秀美的手指从姜正的额头一路往下,顺过鼻梁,停留在了他那饱满的嘴唇上。
感受着指尖那柔软的触感,杜诗月也不禁有种燥热的心情涌上心头。
话说,姜正跟云衣一起这么久,他们肯定接吻过了吧。
一想起姜正跟沈云衣接吻的场面,杜诗月只感觉身子一热,突然有点口干舌燥。
姜正是她喜欢的人,沈云衣也是她喜欢的人。
这两个喜欢的人要是在一起亲热的话,那画面对于杜诗月而言也未免太刺激了一点。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杜诗月看了看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姜正,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暗道:
“话说亲吻到底是什么感觉啊,我看小说上写着会有电流闪过脊柱的感觉,是真的吗?”
“也不对啊,照理来说即便是因为皮肤带着的静电经过摩擦产生了触电感,也没这么夸张的吧。”
“亦或者只是单纯的文字夸张记载?实际上并不会有什么电流闪过的感觉?”
说到底,杜诗月是一名才女,而且还是一名非常缺乏实际经验的纯理论派。
正因为从书上看到的东西多,但是现实里实践过的东西又少,所以才更容易好奇。
如今恰好有这种机会,姜正躺在旁边睡得死死的,那要不.......趁机试试?
当脑海中产生这个胆大包天的想法时,杜诗月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老天.......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想着要去偷偷亲吻一个男的,太离谱了吧。
迅速揉了揉眼睛,把这种离奇的想法从自己脑子里甩出去后。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杜诗月便伸手掀开了两人一起盖着的这床小被子,准备离开。
呼,我还是先下去吧,要是继续跟他这么一起躺着,迟早会.......咦!
本来杜诗月是打算把被子给姜正盖好就下床,自己到下面的床铺去冷静一下。
可就在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走人时,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却一下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其猛地扯了回来!
到目前为止只有沈云衣知道,姜正睡觉时其实有一个特殊的习惯,那就是他喜欢抱着被子睡。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抱着,而是一边抱着,一边把一只脚搭在上面,比抱老婆还亲密的那种姿势。
可能因为杜诗月刚刚这个准备掀被子走人的动作,让睡眠中的姜正产生了“被子要跑了”的错觉。
以至于他便随手朝着旁边抓去,把杜诗月整个人当成被子那样非常强硬的抱在了怀里。
迷迷糊糊间,姜正感觉今天的被子好像特别柔软,而且还有一股迷人的香味儿。
但他也懒得在意这么多,反正抱起来舒服就完事了,管这被子的香味是从哪儿来的呢。
然而,被那个强壮且充满男性气息的身躯激烈地拥入怀中时,杜诗月却整个人都僵住了。
动弹不得,虽然杜诗月第一反应是想要挣脱出来,可她却完全动弹不得。
姜正的手臂比看上去要更加厚实有力,牢牢地把那年轻的身躯锁在了自己怀里。
那一刻,杜诗月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差点当场死机了,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混乱。
毕竟她再怎么说也是个黄花大闺女,昨天晚上虽然两个人是一起睡的。
可姜正也只是缩在床边,手脚一直都非常规矩,没对她做些什么动作,非常温柔且绅士。
但那温柔和绅士的风度也只是面对女性的,又不是面对被褥的。
以至于在把杜诗月当成被子时,姜正抱起来那是特别的给力,差点把她搂得都要喘不过气来。
混蛋.....这家伙怎么这么大力,想......想勒死我吗。
在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挣脱的情况下,杜诗月本来准备忍不住喊姜正起来。
但还没等她开口,姜正的脑袋却往旁边挪了挪,朝一个温暖的地方钻了过去。
“嘶.......呼。
“唔!啊啊啊啊!”
当那轻微的喘息从胸前的衣领间隙处吹入杜诗月衣服时,后者忍不住面红耳赤地小声呻吟了一下。
毕竟两个人眼下的动作也太.......太那啥了一点。
尤其是姜正还一边打呼噜,一边往她衣领里头喘气。
那温热的气流不断地涌进衣服里,当真带起了一股犹如电流般的刺激。
不会吧?小说里写的原来是真的?还真有电流刺激感可还行。
但也不对劲啊,我又没跟他亲吻,怎么会......不对不对!我又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感受着这从未体验过的刺激感时,杜女士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疯狂地跳动着。
并且在姜正呼出的热气笼罩下,那年轻的身躯也酥软到了仿若没有骨头的情况,软绵绵的侧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糟......糟糕,再这么下去的话,我就要......我.......呜呜呜。
然而,就在杜诗月忍不住准备叫出声来的时候,那个埋在她胸前的头颅却微微晃动了一下,呢喃道:
“飞......飞.......”
“哈?飞?飞什么?”
“飞机.......飞机场,对,是飞机场。”
.......
当“飞机场”这三个字从姜正嘴里脱出的瞬间,一股杀气也从这中层卧铺处弥漫开来。
杜诗月的脸也是迅速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洁白整齐的贝齿也猛地用力嘎嘣咬出了声响。
飞.......飞机场可还行,我虽然没那么大,但也不至于平到这种地步吧!
污蔑!不,是侮辱!居然侮辱我到这种地步,好大的胆子!
气急败坏之下,杜诗月便猛地吸了一口气,拎起姜正的耳朵便大喊道:
“喂!早上好!起床啦!”
话音刚落,便只见姜正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整个身躯飞出床铺,从二层掉到了地底。
轰隆!那一声闷响传来,本来正在一片暖意中睡得舒坦的姜正迷迷糊糊地在地上睁开了眼,疑惑地看向了那陌生的天花板。
我.......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大清早会出现在这种奇怪的地方?
正当姜正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下时,杜诗月则是从二层床铺处探出脑袋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早上好啊,姜正同学.......看你这副模样,肯定做了个好梦,对吧?”
“梦?”姜正无语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摇晃着脑袋回道:
“我记不太清楚了,话说我梦到了什么来着?为什么会突然从床上掉下来。”
“我猜应该是梦到了非常平整的飞机场,还有飞机起飞的场面之类的,所以才会从床上掉下来吧。”
“飞机?飞机场?你怎么知道我梦到了什么?”
杜诗月闻言朝他吐了吐舌头,没好气地说道:
“哼,就当我是猜的吧.......别说这么多废话了,赶快起来刷牙洗脸,准备吃早餐。”
看着这婆娘从二层床铺处爬了下来,坐在一层床铺上的姜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也只好嘟囔了一句,拿起临时洗漱用具去洗手池那边刷起了牙。
在这种一大清早就闹闹腾腾的情况下,两人随后用完了早餐,便殷切地等候着列车的靠停。
毕竟两人已经不知不觉间在这辆车上待了二十多个小时。
如果这辆班车没有误点的话,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能抵达这趟旅途的终点站,阳海市。
并且就在车还没停下的时候,杜诗月就已经从车窗外头看到了一片蔚蓝的大海。
“喔喔喔!姜正!快看,是海,是大海啊!”
本来杜诗月还因为刚刚的飞机场事件而多少有些不快。
不过在看到那片仿佛近在咫尺的海景后,她却立马变得雀跃了起来,
从火车行驶的高空朝下方望去,可见一片海浪冲击与自然风化所堆砌的鬼斧神工。
各种奇形怪状、横竖各异的礁岩屹立于海边,巨浪扑来,激起冲天浪柱,海浪从空跌落,化作浪花朵朵。
湖泊、岛屿、港湾在阳光的照耀下是纵横交错,放眼望去,沙滩蜿蜒连绵,沿岸礁岩多姿。
给人一种整座城市都被大海拉出的那道优美圆弧线条所圈在其中的感觉,透出一种奇妙的沉静之美。
看着杜诗月那副沉浸在大海美景当中的模样,坐在旁边的姜正也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你知道下半句是什么吗?”
“知道啊,这是《论语》里的句子,仁者静,智者动,仁者寿,智者乐,仁者不忧,智者不惑。”
杜诗月也是一代才女,《论语》这么经典的文学大作里头的名句自然是能记得的。
谁知姜正却摇了摇头,笑道:
“不对,下半句是‘乐山吃山珍肉类,吃的人俗脑肥,乐水吃珍馐海味,吃完更添智慧’。”
噗!听到这胡编乱造的下半句后,杜诗月忍不住笑出了声,嫌弃地说道:
“哪有你这么瞎改的,孔子听了都得气得掀开棺材板出来给你几拳。”
“你别管我瞎改不瞎改吧,总之咱们一会儿去吃海鲜,去不去?”
“去,当然去,有好吃的不吃,该遭天谴的。”
“哦豁,这时候就不管孔子了?”
“孔子有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说明孔子也认为得多吃点好的,哼哼哼。”
看到杜诗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姜正只好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在那之后随着火车缓缓进站,两人也终于从车上下来。
活动了一番筋骨后便走出了“阳海火车站”,正式来到了这座天下闻名的海滨旅游城市。
走出火车站后,沿途可见许多的岭南旧建筑风格的青砖青瓦民居,矗立在水边还有许多古旧的四角碉楼。
看着这些四角碉楼,杜诗月也按捺不住显摆的心情,便解释道:
“这些碉楼是战时的旧工业碉堡,房屋外层设遍布许多枪、炮眼,屋后有山泉水直通屋内,据说只要屯好粮草,可以在这里围守几个月不陷。”
“哦哦哦,杜老师说的对啊,要不咱们去碉堡里头逛逛?”
“晚点再去吧,先去旅馆洗个澡,换件衣服.......我这衣服都有点怪味儿了。”
虽然杜诗月也很想去这些古建筑里逛逛,拍个照留念一下什么的。
但毕竟女生爱洁一点,她昨天晚上一来是没洗澡,二来是在车上睡了一夜。
一早起来,就总感觉自己身上有股子怪味儿.......现在着急着去旅馆那边先洗个澡,换件衣服再说。
对于这个要求,姜正自然也不会拒绝,也马上招手拦了一辆的士,载着两人朝着沈云衣订好的海边度假酒店驶去。
只不过当他们来到这座就屹立于海岸线上的度假酒店“骰情居”时,上面登记的名字却是让两人都愣住了。
“你好,我们是昨天订了房的,电话号码是.......”
报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后,前台的招待人员也马上在电脑上查询起来。
查了一会儿,那接待人员便朝姜正跟杜诗月点了点头,笑道:
“是姜先生与姜夫人吧?两位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