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这么严肃呢？”

巴基咧笑着，他的两只手掌只有四根手指，但就是用这四根手指，把自己的嘴角扯起。

“看，像我一样，笑一下就好了。”

尼普顿的尾巴流着黑色血液，但他装饰华丽的三叉戟的尖端已经指到了巴基的脖子处。

小丑却仰着头，特意让喉结抵到戟尖，咧出一个充满挑衅的笑容。

瞧啊，你的儿子，你的女儿，全在我的手上。

你是要他们的命，还是要我的命呢？

尼普顿从巴基脸上读出了这个意思。

脸上的表情格外的扭曲和纠结。

这份纠结还隐藏了许多的憋屈。

他的身子没有半点限制，他心里都是限制。

就听到叮啷一声，三叉戟徒然落下。

尼普顿背过手，满是愧疚。

王族落到这個小丑身上，会有什么下场？

一定好不了。

可是他又舍不下女儿和儿子。

真委屈。

嘿嘿。

巴基低声笑了两句。

抓起三叉戟随意挥了挥，空气割裂的声音清脆。

这显然不是一个华而不实的东西。

联络回廊的顶上破了口，上面是一片黝黑。

小丑环顾了一下。

大咧咧地坐到属于尼普顿的宝座上。

规格上比大殿的王座要小，但对正常人类体型的巴基来说，已经比张床还大。

所以他可以支着一只腿踩在红色绸缎上，手肘撑在膝盖上。

惨白的脸上总是格外戏谑。

巨大的人鱼公主盘着尾巴，缩在王座后头。

双目泫然。

三根手指抓着把小刀，浮在她的眼前。

哪怕小刀的大小对人鱼公主来说连一块尾鳞大小都没有。

嗯，他也说完成了大学生的梦想。

成功御“剑”了。

“笑一笑嘛。”

巴基这样想着，眼角带着笑泪，笑容滑稽。

“笑....”

人鱼公主眼角一边流出人头大的泪珠，一边努力把唇角提起。

她水蓝色眼睛泪汪汪的，容貌极为秀丽甜美。

被扯起的脸颊粉嫩粉嫩。

飘逸的粉色长卷发沾到嘴角。

又哭又笑又委屈的样子。

白星继承了自己母亲那极为敏锐的，能听到人心声音的见闻色霸气。

因此，她能听到的，比尼普顿和鲨星都要多。

她听到有一个暗红颜色，张狂无比的恐怖恶魔飘在巴基的身后。

那种充满混乱与扭曲的意志让她心头直颤。

但更让她害怕的是。

这样的恶魔竟然在小丑内心的那种极端的扭曲和癫狂之下。

显得有几分平和。

白星鱼生第一次理解，为什么妈妈大人会在听到泰格内心那份痛苦后，会止不住地悲伤落泪。

真的有人的内心可以深沉到这种程度。

像是一汪无底深潭，和风日丽的表面下，埋藏了无数尸骨。

那副夸张至极的笑容下，到处都是血与火。

到处都是扭曲与癫狂。

她吓得泪珠成串地滑落，两根手指听话地把脸颊挤出一个笑的神情。

“别担心，别担心，这个选择不是由你来做的。”

巴基呵笑着安慰了句。

明明是欺负小女孩的恶人又反过来安慰别人。

他手里拿过尼普顿先前用于广播的电话虫。

王族，甚至说鱼人街，都不是他的目标。

他们有点意思，但不多。

只有鱼人和人鱼聚在一起，海贼在边上窥伺，而自己手中又握着扭曲的钥匙的时候。

那才叫有意思。

“嘿嘿嘿嘿。”

他低沉的笑声顺着电话虫的转播，在广场上响起。

“欢迎回到小丑的娱乐节目，女士先生们。”

他用主持人一样的开场白招呼了一声。

并期待着观众的呼声。

“还记得吗？”

“就在早晨的时候，我曾经说过我绑架两个东西。”

“第一个东西就是鱼人们嘛。”

巴基用左手捋了一下蓝色的头发。

两根手指从发根向后梳去，没有束起的头发显得有些杂乱。

“可惜，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们敬爱国王打断了。”

画面里，尼普顿神色颓丧，人鱼公主又哭又笑。

“我真的不喜欢这样。”

小丑摇了摇头。

“真的。

可是总要有人为这样的场面负责的。

就像是被打断了游戏的人，总该获得一点点补偿。

同样的。

也有人需要付出一点点的....代价。”

他砸吧砸吧嘴，舔了一下嘴角的裂纹。

“所以，你们想让谁来付出这个代价呢？”

“是那些丑陋的鱼人同胞呢？

还是垂头丧气的人鱼王族呢？

快一点告诉我。

呵呵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背后，是尼普顿痛苦的吼声。

三叉戟突然从小丑手中丢出，钉在尼普顿深蓝色的尾鳍上。

“哟哈哈哈哈！”

这样痛苦的吼声仿佛让小丑的笑声更加癫狂。

他忽然把电话虫贴到了自己的眼前。

那双深邃冷漠、癫狂至极的眼睛占据了广场屏幕的大部。

圆滚滚的红鼻子又为这样的场面增添了几分滑稽。

无论是人鱼还是鱼人，心中都充满了骇然的神情。

如果说早晨的绑架是节目中过程中忽然弹出的广告，大伙只是漫不经心地瞟上两眼。

那现在就是期待已久的晚会现场，还配上了人质痛苦的吼声。

“如果让他们过来的话，游戏就只能再次中止了。”

“哈哈哈哈，你知道该怎么做的，甚平。”

小丑笑容张狂又肆意，仿佛是见到了自己最后那一嗓子对甚平造成的心灵伤害。

以海侠闻名的鲸鲨鱼人板着脸，两颗獠牙狰狞可怕。

胸口处火红的太阳徽章甚至让他有种刺痛刺痛的感觉。

双手攥成拳颤抖不已。

“....小....丑！”

这两个字仿佛是从他的喉咙中挤出来的一般，嘶哑的同时也充斥了怒火。

额头的青筋暴起，紧接着，就见到甚平脚下木屐猛然踏了一下，一个风圈在他脚下暴起。

甚平蓝色的身子霎时冲到斯慕吉面前，拳头与她的大剑碰到一起，发出金石交鸣的声音。

还伴着一声低吼：“留下！”

尼普顿王绝对不能以这个方式死！

“蠢货。”

斯慕吉眼神冰冷。

她以一个斜背大剑的姿势挡住这位鲸鲨鱼人的拳头。

对方恐怖的力道让刀身都轻轻晃颤。

作为原七武海，甚平绝对不是莫利亚这种货色可以比较的。

但不妨碍斯慕吉用冷冽鄙夷的眼神看着对方。

两条人鱼就把你拿捏住了？

这就是她和甚平最大的不同了。

王族死在小丑手里，只会让他们后续的统治更加巩固。

反正尼普顿还有其他三个儿子呢，随便推一个上去都能顶用。

这也是她为什么只是因为一点直觉就离开龙宫城来到广场的原因。

除了防备一手奎因那家伙可能的袭击，她对尼普顿王不甚在乎的态度也占了一部分。

一个连自己国家都守不住的王，有什么存在必要？

在外人看来，鱼人岛的统治，以前是七武海的甚平，后来是白胡子。

而未来只会属于他们家族。

“哼！”

见甚平依旧冥顽的眼神，斯慕吉握着刀柄的手掌转了一圈。

像是拧干毛巾的剑柄上，有水珠缓缓滴落。

甚平接触剑身的手顿时干瘪下来。

“榨榨果实....”

甚平闷声低语了一句，随即把双拳回收。

鱼人岛湿润的环境让手掌重新充盈起来。

“请给我们，也是老夫一点时间吧。”

其实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内心已经有了决断。

既然王族不能死，那就以一个体面的方式离开吧....

“难怪会把鱼人岛经营成这个样子。”

斯慕吉低声嘲讽了句。

哪怕鱼人岛的位置特殊，鱼人和人鱼的优势也同样巨大。

甚平这样的七武海级别战力就不用多说了。

甚至还有一群天生实力就堪比精锐海贼的鱼人，还能驾驭在海底实力恐怖的海怪。

可以说，就这个实力，只要认认真真做好防线。

除了四皇和大将出手，其他海贼想要突破鱼人岛的防线都难如登天。

可生生被这伙人经营成了需要四皇的庇护才安定的国家。

“目光是如此短浅和盲目。”

她又跟了一句，同时手中大剑再度一旋，双脚接触的地面出现干枯的裂纹。

手臂和大剑却像气球一样充盈起来。

她在榨取地面的水分充盈自己。

紧接着，大剑自下往上一提。

一道极为刺目的飞翔斩击从地面跃起，直冲着甚平而来。

她从没有兴趣等这些蠢货做什么选择呢。

“鱼人空手道·唐草瓦正拳！”

甚平反应迅速，在斯慕吉榨取地面水分的时候，就摆出马步的架势，右拳收至小腹，拳头表面覆盖上黑色武装色霸气。

在见到斩击飞出的瞬间。

右拳猛然打出。

周边的空气被迅速挤压出一道白色的冲击波，被来自地面的巨大斩击碰在一起。

本就干枯的地面霎时碎裂开来。

就连铺着砖石的广场上被震出蜘蛛网一样的裂纹。

不仅是鱼人，连人鱼心中都一阵骇然。

甚平老大竟然这么强？！

原本偏向王族的心态一下又摇摆了起来。

慕强的心理与传统君臣的心理碰撞了起来。

甚至有些人鱼开始往鱼人那边贴上，以希得到保护。

“呼...呼....

好冷，好冷啊。”

德尼只觉自己身子冷得刺骨，宽厚的双鳍覆满了冰霜。

脑子都一片混混沌沌。

他开始拼命活动起来，想要靠身体的活动来获得一点温度。

一抹殷红洒在他脸上，这头蝠鲼鱼人脸上总算露出一点满足的神情。

然后更努力地活动身子。

“你瞧见了没有嘿嘿嘿嘿。”

巴基眉眼低垂，王族布置在广场的监视电话虫将所有画面都传播到了回廊里。

一切乱了起来。

海贼开始攻击鱼人。

鱼人开始屠戮人鱼。

人鱼惨叫着。

多让人开心的场面啊。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尼普顿泪珠流了满面，尾鳍的疼痛都没有让他掉一滴泪珠的大骑士，这一刻却因为自己子民相互之间屠杀泪流不止。

抛开他小气摇摆、识人不明的治国能力不讲，这位国王确实有着体恤民众的心意。

但也仅仅是这样了。

“你想要什么，龙宫城的财富吗？

还是这顶王冠，我都可以给你。

请让他们停下来吧！”

他的哭泣只是让巴基的脸色变得十分的冰冷。

眼神也透着一股残忍的劲。

身后恶魔为着这样疯狂混乱的场面开心的乱跳。

暗红色的影子时不时要将巴基整个人都包裹住。

也让他此时的姿态真的同一尊恶魔一般。

白星连巨大的尾鳍都在不安晃动。

更加努力地在自己脸上提出笑容。

他的手掐住了尼普顿的脖子。

“这座岛屿本来就会毁灭的，对吧？

就像古老传说的预言一样，你有趣讲给我听听吗？”

肉身的痛苦让尼普顿的心灵好受了许多。

他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这种隐秘。

但还是闷着声说道：

“那是一个伟大的人留下的诺言。

有一天他会带着我们去到真正的阳光下面。

至于鱼人岛的毁灭，那是夏莉夫人的预言。”

“所以你们是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救世主吗？”

巴基的脸上总算又有了一点笑容。

“我们....都在等。”

尼普顿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缩在王座后面的女儿。

“海王”波塞冬已经诞生，乔伊波伊也必然在这个时代诞生。

这是当年罗杰告诉他的。

“嗯，我想象了一下。”

“一个有救世主存在的世界。

所以你们只需要一直苟且，等到救世主的到来。

一切就可以获得解放。

那真是.....”

巴基一脸的忍俊不禁。

“那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世界会有救世主？

有人和你们做了约定？

哈哈哈哈，这就是你们安慰自己的理由是吧！”

他讥笑了好一会。

笑得尼普顿的脸上都有些羞怒。

像是被玷污信仰的信众。

可惜巴基并不需要照顾他的感受。

他垂着头，笑容下的眼神透着极端的冷漠。

“反抗与苟且。

你们一直面对着这两个选择，并且反复选择了苟且。

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

我不要钱。”

巴基歪了下头，脑子里有道声音激烈反对。

“我不喜欢苟且这个选择。

所以你们要反抗到底，要拼命到底.....

第一步就是要从，接受流血开始。”

他脸上笑容灿烂，像是找到了一个人生成就可以去完成。

“再玩个游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