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黯淡无光，但城中却给人一种灯火通明的感觉。

四散的火星燃起的火海串联在一起，夜晚走了一半，这片火海也就蔓延了半座城。

火光倒映在赤犬脸上，阴晴不定。

他的背景是，被焚毁的房屋、碎裂的街道，还有烧不完的火焰。

赤犬虽然没有再继续动手，但阿尔内的视角早就向世界展示了，谁才是恶魔和屠夫。

“这是阳谋，小丑就是要将世界政府和海军的脸面丢在地上踩！”

萨坦看着直播的画面怒骂了一声。

战斗没结束，五个老头的会议也没有结束。

反正小丑不解决，大家就一起熬大夜。

五个老头虽然难受了点，不过半夜的好处也有，看直播的人没那么多，影响相对没那么大。

他们已经看出了小丑的险恶用心。

那家伙就是要逼迫海军去屠杀平民，就是要坐实世界政府和海军是罪恶之源的话。

“除了阿拉巴斯坦、香波地群岛，还有德雷斯罗萨这些地方，大部分加盟国的直播已经关闭了，但明面下，恐怕还有不少地方在直播。”

“直播这种传播形式，有些难以掌控了。”

环境武神玛兹圣开口说道。

对于情报和新闻传播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在负责，包括前段时间封杀摩尔冈斯。

纸媒还好控制一点，直播这种东西他们也有点无奈。

生物科技太不灵活了！

“哼，明哥那小子还是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有必要就再敲打他一次。”

光头的寿郎圣跟着说道。

当初多弗朗明哥的父亲自愿放弃天龙人身份的行为，可是很让他不爽。

“这個以后再讨论。”

“海军现在要怎么应对？”

翘胡子的沃丘利圣敲了敲桌子，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虽然他们对于小丑的事情格外上心，但五老星也不可能具体到去指挥海军的机枪往左移三米这种事情。

这太蠢，也太累了。

所以针对小丑的战略，都是由海军参谋部制定报告，五老星审议，赤犬和G3支部具体执行。

而翘胡子后面那句话是对着面前麦克风说的。

麦克风和面前的一道屏幕连接到海军参谋部。

一位披着白色大衣的军官仰头敬了个礼，手上还拿着有些温度的报告。

“最新情报显示，前七武海莫利亚拦住了战桃丸及和平主义者，原先制定的由和平主义者清理，并冠以暴君熊恶行之名义的计划暂时无法实行。”

萨坦圣闻言皱了下眉头。

这个计划是他通过的。

操纵舆论、指鹿为马这种事情，在遭遇小丑之前，一直都是世界政府最为擅长的。

一个妮可罗宾都能被他们冠以恶魔之子的名号。

更别说暴君的名声早就深入人心的大熊了。

虽说海军手里的和平主义者已经在顶上战争时期亮过相了，要糊弄起来并不容易。

但也比一直被小丑揭底裤要好。

算是没有选择中的选择。

半年多的时间，天龙人的神圣值已经掉了许多，特别是绑架事件，激起一些国家对天龙人的直接反抗。

对五老星来说，小丑危害最大的从来就不是他的力量，而是对方十分懂得制造影响并放大影响的能力。

这一点也是小丑和其他只懂抢掠的海贼最不同的地方。

用和平主义者去对付小丑，也是很早就定下的方针。

只是没想到小丑的实力增长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竟然能和赤犬正面交战的情况下，还能跑到城镇之中。

但如果按计划执行的话，问题也不大，最多就是宣传部门多加几次班。

可没想到，会遇到打了鸡血的莫利亚。

这家伙实力比顶上战争时期成长了许多，一个人就牵制住了战桃丸及和平主义者。

“我们的预案是，让军舰出动，以屠魔令的规格炮轰城镇。”

“你们能解决海王类的问题？”

萨坦咪眼反问道。

甘杰城靠着港口建立，用军舰进行炮轰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事后只需要让基地长出来谢罪就行了，不影响大局。

但近海中存在的海王类又让方案一下僵住。

屏幕里的军官沉默了一会儿。

他们不是没考虑这个问题，特意在此时提出这个预案的目的也十分明显。

他们希望世界政府能和人鱼公主达成妥协。

这样对海军的牺牲是最小的。

“CP组织已经找到人鱼的踪迹，人鱼毕竟是个族群，小丑能给的，我们也可以给。”

军官还是顶着压力把参谋部的想法说了出来。

能让一个族群心动的利益，显然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我不认同，让道伯曼领着基地士兵清理城镇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但这样的话，他们事后也要被清理。”

小丑蛊惑能力他们在迷雾海战的时候已经充分见识到了。

除了道伯曼还坚守着彻底的正义，其他参战的海军或多或少都出现了动摇。

这个方案其实海军也考虑过，他们此时的参谋部已经聚集了一大批智囊型军官，但考虑到对海军的伤害，他们并没有提起。

现在萨坦圣谈到，他们也只能默然。

“小丑要杀，海王也不能置之不理。”

五老星中又有人开口。

除了萨坦圣外，其他的五老星虽然将小丑视作世界政府的极大威胁，但并没有多大仇恨。

“鱼人岛没了，我们必须要给他们套上新的锁链才行，不登岛的鱼人对船只威胁性很大，借这个机会摸清楚鱼人们的态度，也很重要。”

这个理由确实足够。

有两位五老星跟着点点头。

“我觉得可以接受。”

“确实，小丑已经无处可跑，海王也不能置之不理，如果能一块解决是最好的。”

“那就安排告死鸦带电话虫过去，我们亲自洽谈。”

三票对一票，还有个光头寿郎圣表示中立。

对小丑恨意最深的萨坦也只能轻叹口气。

他总觉得好像是小丑在逼着他们去打这个电话一样。

怪恶心的。

……

……

“这只鸟就能代表世界政府？”

巨船诺亚。

白星一脸的不确定地问道。

“夏莉夫人，你要不要占卜一下？”

“预言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事情，殿下。”

夏莉夫人扭过头，带着自嘲回答道。

旋即又把目光放到了一只胸口印有世界政府标志的乌鸦身上。

“不是这只鸟能代表世界政府，但这只鸟可以直接和世界政府联系。”

乌鸦的爪子抓在稻草人的肩膀上，嘴里叼着个笼子，里面还有只白色的电话虫。

它是CP组织特意培养的通讯鸦。

在海王类环绕的海域中，也只有它们还能自由活动。

大概在半个小时前，乌鸦就衔着一只电话虫落到船上，同时也带来了海军希望和人鱼公主友好交流的消息。

电话虫还在咕噜咕噜响着。

“看样子，小丑先生给他们很大的压力呢，不然也不会贸然来和我们接触。”

夏莉夫人摇摇头，对不能杀戮感到十分遗憾。

艳羡的眼神看着岛屿的方向。

那里的火光已经把海域照亮。

“不过他们的想法注定会落空。”

“是啊，他们竟然都不知道还有一个小丑大人在船上的。”白星小声嘟囔一句。

她见到一个眼神通红，面目带着狰狞的小丑大人从船楼走出来，眼神顿时一缩。

小丑到底有多少个布偶身子，恐怕连那位扎布偶的都不确定。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一船的鱼人才格外老实。

谁知道小丑是不是又在戏弄他们？

他们已经当过一回小丑了，这一次还是让世界政府来吧。

目光来回间。

电话虫上的话筒被巴基接了起来。

“晚上好，请问三眼族美女伊姆在吗，我想约她一块吃个晚饭？”

巴基像个优雅的绅士柔声问道。

这一幕并不难预料。

或者说，他的行为一直都在促成这一幕，如果他知道萨坦想法的话，一定会夸赞对方一句。

他猜得一点都不错。

挑动、策反、胁迫，一直都是世界政府和海军的拿手好戏。

但也是巴基的拿手好戏。

“……”

话筒的那边，俨然一片死寂。

巴基问候的声音清楚地落入五个老头的耳朵里，然后绕进脑子里，在他们最神圣敏感的那根神经上反复摩擦。

他一句轻声的问候，轻而易举就把五个老头的怒气拉到最高。

什么叫三眼族美女的伊姆？

伊姆大人的身份也是你可以揣测的吗？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污蔑！

根本就不把他们五个老头放在眼里啊！

而且，海军不是说已经这个电话虫可以联系到人鱼公主吗，为什么接起来的还是那个该死的小丑！

这让他们刚刚的讨论都显得十分可笑。

萨坦第一个低吼出来。

“小丑！”

“你这是在找死！”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就像当初巴基在圣地对他的戏弄一样，在萨坦的生命中还是第一次，再加上炸毁圣地的羞辱。

他的怒气值从一开始就是满的。

其他四个老头子也总算体会到萨坦的愤怒了，上一次小丑到盘古城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直接接触。

结果一接触，仇恨就直接被拉得死死的。

纷纷咬着牙，脸色阴沉如水。

抱着初代鬼彻的寿朗圣更是把黄金沙发的扶手都捏得粉碎，怀中妖刀震颤不已，甚至可以看到有妖异的气息散发出来。

原本还一脸从容的玛兹圣抓着白色长须，都要忍不住揪下来了。

与人鱼公主接触的方案就是他提出来。

现在被小丑这样嘲讽，只觉自己的脸面都丢光了。

包括庇特圣和沃丘利圣也是满腔怒火的姿态。

小丑炸了半个圣地时候的怒气值都这几句话来得高，对伊姆的崇拜几乎是刻入他们骨子里的。

“啊，他不在吗？”

巴基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惋惜。

“上一次我都到她家门口放烟花了，她都不肯出来见我一面，不如这样吧，这一次我来定地点。”

“相信我，这一次会有更艳丽的烟火看。”

说完，又把话筒拉远了点。

“混蛋！”

“世界政府不会放过你的！”

“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出意料的。

五个老头子扯着嗓子就是一顿输出。

不过他们的词汇翻来覆去都混蛋啊，要你死之类的。

单调的很。

“说完了吗？”

“说完了能不能帮我给伊姆传达一下，你们五个老头子不愿意，说不定人家愿意呢。”

他还是自顾自地说道。

“要不午饭或者早饭都行，就是烟花的效果可能会差一点。”

“如果非要我再去敲一次门的话，还是比较苦恼的啊。”

“你不会再有这个机会的！”

萨坦圣低吼的声音在话筒里传来。

“你以为一个海王就能让你这样得意吗！”

“你的肉体会被毁灭，你过往的痕迹也会被湮灭，所有与你有联系的人将会被判为死罪，你一定会被整个世界遗忘！”

“老夫曾经说过的，一定会落到你的身上，不打半分折扣！”

嘟———

话筒里突然传来忙音。

那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把电话挂了！

萨坦圣双目圆睁，面目阴鸷至极，心头一口气吐了一半又活生生被憋了回去。

只觉大脑一下被血液涌上，难受极了。

他咬着咬，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

“告诉赤犬，不惜任何代价，不论任何牺牲，都要彻底消灭小丑！”

“只要能杀死小丑，我保证海军元帅的位置一定会是他的，不论如何！”

这一回其他四个老头子都没有说什么。

他们已经充分能理解萨坦圣的感受，甚至更胜一筹。

告死鸦还不知道交谈已经崩得不能再崩了。

还摆了下脑袋清理了一下自己胸口的羽毛，脚下的稻草人除了眼神斜了一下外，和田地里的稻草人没有半点区别。

巴基伸出手，在乌鸦的脑袋上抚了抚，他眼中世界带着恍惚，肉体可以做到上万次分裂。

可精神也这般分裂的时候，其负担可想而知。

不过这一切都很值得。

他的手心像变魔术一样，从乌鸦的羽毛里翻出来一张火红蝙蝠卡牌。

“你看，这样不就把链子都挣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