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一瞥,高庆国感觉好像看见了自己女儿。
他的独生女宁宁,是他和过世妻子唯一的宝贝,从小到大他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但他工作繁忙,无法时时刻刻陪伴在女儿身边,只能交给保姆照料。
一次他下班回来,看到女儿居然被开水烫伤。
高庆国愤怒地把保姆开除,他意识到外人就是外人,找保姆照顾女儿还是不靠谱。
正好有同事想要给他介绍再婚对象,还说对方不介意他有孩子,愿意和她一起照顾宁宁。
那个人就是余慕蕊。
余慕蕊比他想象中还要温柔善解人意。
最重要的是对宁宁视如己出,宁宁也很喜欢她,高庆国便决定和余慕蕊结婚。
婚后余慕蕊对宁宁的态度更好,每晚都是先哄宁宁睡觉,自己才入睡,高庆国也对这个温柔的妻子很满意。
他以为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一个晴天霹雳从天而降。
宁宁丢了。
高庆国不是没怀疑过余慕蕊,但余慕蕊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且事情发生后,她就患上了抑郁症,一直自责没有看好宁宁。
这么多年过去了,高庆国一次次寻找,一次次失望而归。
但他没有放弃,始终坚信自己还能与女儿重逢,他拼了命地工作,职务一年比一年高,为了就是有一天能找到女儿。
“姑丈,你怎么了?”坐在他旁边的余可儿问。
今天是余可儿的生日,高庆国听妻子的,特意调休回来帮她一起庆祝。
刚刚就是带她去商场买了礼物回来。
“我好像看到宁宁了。”高庆国声音不太确定,又夹杂着一丝侥幸。
余可儿手指抓紧衣角,“确定吗?可姑丈以前不是认错了好几次?”
“不管是不是,我都要亲眼去看一下。”
余可儿急忙道:“姑丈,我肚子突然好痛,你能不能先送我回去找姑姑?”
小女孩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让高庆国想起了自己的宁宁。
当年余慕蕊的家人找到他说,余慕蕊患上了抑郁症会有自杀倾向,最好养个孩子在家里转移她的注意力,他们想把余可儿送过来。
余可儿乖巧懂事,不过是多添双筷子而已,高庆国便同意她留下来,这一住就住了六年。
然而妻子的侄女和自己的亲生女儿,二者摆在一起的时候,对高庆国来说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
“老吴停车,你先送可儿回去。”
哪怕只是一道相似的身影,他也不会放过任何女儿的线索。
车子一停稳,高庆国就急急忙忙下车,一点也没有高位者的架子。
余可儿气得握紧拳头,催促司机快点开车,她必须马上把这件事告诉姑姑。
高庆国下车之后就立刻赶往刚才桑迟和许思思所在的方向,但因为和余可儿说话耽误了时间,等他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人了。
他不愿就此放弃,继续去寻找刚才看到的身影。
却不知此刻桑迟和许思思已经跟着装修队混进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
余可儿回到高家的时候,余慕蕊刚好挂掉电话。
余可儿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摔,“气死我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姑丈还是惦记着那个高宁宁,看个像她的人就马上追过去。”
“除了没有血缘关系,我有哪一点比高宁宁差?”
余可儿自个气了半天,都没听到自己姑姑说话,心情更加不爽,“姑姑,你就不怕他真地把高宁宁找回来?”
“怕也没有用,警方那边都惊动了,我就没想过这件事能一直瞒下去。”
刚刚被她收买的小区保安已经和她通风报信过。
余慕蕊已经知道有人找上门了,认亲是早晚的事。
余可儿不解,“那姑姑你上次还让姓许的去杀她们?”
余慕蕊:“我不给她点希望,她怎么会放松警惕?可儿,你还不懂吗?除了许梦婉,谁也不能证明我和拐走高宁宁的事有关。”
只要许梦婉死了,死无对证,哪怕许家人指认她,没有证据,怎么编都是她一张嘴的事。
“那就这么让高宁宁回来?她回来了,不就分走了姑丈对我的宠爱?姑姑,你想个办法,不要让她回来嘛。”
余慕蕊叹气:“你以为我想让她回来?要不是许梦婉现在才把事情告诉我,我至于这么被动吗?现在只能寄希望她们晚点找来,多给我们一些时间准备。”
余慕蕊这么说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桑迟现在就带着许思思出现在高家门口。
高家的房子是一套小独栋,屋子外形是双层斜坡的法式风格。
门口有绿意盎然的小庭院,里面放着一个仅够幼童玩耍的小滑梯。
许思思站在铁栅栏外,双眼充满了迷茫。
“这里……就是我家吗?”
看到那个小滑梯时,她脑袋里闪过一段模糊的片段,好像她小时候有在上面玩耍过。
但是记忆太过久远,那些模模糊糊的画面就像一个泡沫,随便就给戳破了。
桑迟对了一下上面的门牌号信息,“应该是这里没错了。”
许思思心情忐忑起来,“那桑姐姐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桑迟笑:“来都来了,当然要去和主人打个招呼。”
“可是你不是说我那个后妈……”
她们还没进来时,桑迟就和她分析了自己的猜测。
就许家人那随便一吓都能被唬住的性格,没有胆子千里迢迢拐个小孩回到山沟沟里,而同年许家的经济状况就好起来,许天宝甚至还能被塞去学费很贵的私立高中,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桑迟是不信的。
有利益冲突就有动机,许思思那位后妈的嫌疑非常高。
“放心,她要脸。”
要脸的人一般顾忌多。
她们越张扬反而越有利。
桑迟直接按响高家的门铃。
有保姆出来查看情况,“你们找谁?”
桑迟:“告诉高庆国先生,他的女儿回来了。”
许思思昂首挺胸,一点也没有之前的畏畏缩缩。
保姆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连招呼都没和她们打,快速跑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