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德生本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当年招兵的时候他入伍参军，后来就在Z省当警察，一直干到了处级干部才退休，每月的退休金很是丰厚。

亲戚有能耐，谭林当然想通过他让自家过得更好一些。但是不管他怎么讨好，谭德生就是更喜欢谭德基一家，对于谭林以及程文慧夫妻就是很冷漠。

举个例子，谭柚还没出生之前，谭林和程文慧也去Z省打过工。谭德生不管不顾，但是对一同过去的谭德基的儿子谭善云和曹晓静夫妻就照顾有加。

不仅出钱出力安排住处，还帮忙找工作找人脉。谭林和程文慧夫妻在Z省待不下去，只能回来。

谭林当然心有不甘，在他心里，这是他嫡亲的二叔。他不明白为什么谭德生这么喜欢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谭善云夫妻，而对泡在苦水里的他和程文慧视而不见？

想到这些，谭林心里不是不委屈。

看谭林撇着嘴，一大男人看着显得有些苦相。谭柚叹了口气。她知道谭林有各种缺点，可说到底，谭林过去的确真苦。这点谭柚不能昧着良心当没看到，曾经她不懂谭德生为什么会偏心，但是现在她什么都明白。

农村里扒灰的事不少见，谭德生之所以那么照拂谭德基的儿子谭善云，其中缘由一目了然。他未尝不垂涎程文慧，奈何程文慧脾气刚直，而谭林也有底线，谭德生没能得逞罢了。

她沉吟了下：“二爷若是回来的话，你们就在镇上住着，没必要回来见他。左右他对你们也不好，日后也没必要再来往。”

谭林有些傲娇：“我不要回来看看你爷奶？万一你借着由头扣我工资怎么办？”

话是这么说着，他还是看了眼谭柚：“你的事你想让你二爷知道吗？”

“没那个必要，他对我也不好。”谭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重男轻女，更喜欢谭德基家的两个孙子，我干吗自讨没趣？”

“你告诉了他，他转头就会告诉谭德基一家。那是个笑人无恨人有的，何必多生事端？”

“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反正我们现在过得还可以，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好。而他呢？他就是面上光，看着退休干部每月退休金不少，成日到处旅游。”

“其实他日子过得并不顺心，”谭柚说着笑了笑：“我记得他和二奶奶离婚了吧？因为他在外面不老实。”

谭德明点头：“离了二十几年了，那个时候还没退休，我听说他儿子女儿都不跟他。”

“所以啊，他就是趁着现在还能动弹得意，”谭柚轻声道：“没有伴侣，子女离心，他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至于退休金，我也不图他的。他来家里看你我不反对，但是想我做小伏低的照顾他，那不可能。”

谭德明：“你这么想也没错，他是我弟弟，我们各交各的。而且你到时候都要去学校了，家里这方面我来应对。”

“我也不舍得你做小伏低，你在咱家可是顶门立户的。说到底，你二爷他有自己的家庭。而你才是我的亲孙女，咱们才是一家人，到底咱们更亲近。”

谭柚笑容明艳：“还是我爷看得清。”

谭德明略略得意：“那是。”

谭柚又看了眼谭林，看他依旧恹恹的，不由有些好笑。她抽了两张钞票塞到谭林的手里：“别哭丧着脸了，中午我请你吃饭，多出来的算我给你的零花钱。”

“什么饭啊，一顿吃两百。”谭林嘀咕了一句，但确实心情好了许多。他摸了摸心口，忽然就觉得曾经的不甘怨愤执拗等等，忽然就消去了大半。

“真请我吃饭啊？”看谭柚和谭德明以及谭玥走远，谭林几步追到谭柚身边，这会儿脸上也带上笑容了。

谭柚瞟了他一眼：“你还是这样更顺眼些。”

“嗐，想到你二爷孤家寡人，子女也不管他，再看看我大姑娘，我就觉得我还是比他幸福的。”谭林撸了把头发，忽然就觉得自己和谭德生比，好像还是自己更舒坦。

饭点儿的时候，程文慧也到了。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我中午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能办完吗？”

谭玥拉着她坐下，店里也开始一道一道的上菜了。谭林终究节俭惯了，虽说谭柚请客，他还是选了一家排挡店，点的菜也堪堪够五个人吃。

谭柚也不说谭林，若是给钱能够让谭林开心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她如今看谭林和程文慧，已经完全跳出了子女这个身份。

反而隐约有些长辈的意思在，若是从长辈的角度来看这两人，谭柚就觉得这两人也不是不能相处。但若是谭林和程文慧拿了她的东西还想在她这儿摆父母的谱，谭柚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如今看来，这夫妻俩倒是很看得清位置。

程文慧对谭林和谭柚看的房没有丝毫意见，或者说只要不在乡下住着，她对住哪儿没有太高的要求。如此看了一圈房子后下午就是去房产局过户。

程文慧这种时候当然不能缺席，原定两个小时的假直接顺延到了下班时间。但是她一点都不担心，相反内心满是欢喜。

以前她总是有种漂泊感和不安定感，因为农村的那个房子是谭德明和王虎女的。而在C市的时候，出租屋是房东的，没有一间房子是属于她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在镇上有房了。有了房子，她就感觉自己有根了。在这座房子里，她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不用去看别人的眼色。

看程文慧表情变化莫测，谭柚也不由叹气。像她妈这样的人，完全就是被男人和子女拖累了。要不怎么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呢？和一个没能力的男人在一起，真的，只有受苦受累的份儿。

谭德明付款的时候，房主还不由感慨：“你们家里老人真好，还给你们买房。”

谭林呵呵笑，他看了谭柚一眼：“是，衣食父母真好。”

在谭林心里，此时的谭柚已经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的衣食父母。抱女儿的大腿，谭林丝毫不觉得丢人，反正别人又不知道他们家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