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肚婆也不是别人。
正是谢三喇叭谢强斌的老婆。
谢家那“三架机关枪”中的一架。
名字叫兰艳红,她其实和兰文绣是同一个村的。
从同一个村的外嫁到相同的村,这本来会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但兰艳红和兰文绣却相当的不对付。
在兰溪村,两人同一拨长大,兰文绣从小就不仅长得出众,性格也相当讨喜,相当受欢迎。
而兰艳红从小就是個小黑妹,经常会讨人耻笑不说,爹不疼后娘也不爱。
就连村里一拨小孩一起玩的时候,也总喜欢把她排除在外。
家庭条件的话,兰文绣家里更是要比兰艳红那糟成一团的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这让兰艳红从小的时候开始,就事事喜欢跟兰文绣比,可那时候比来比去,基本都是输的局面。
这要换作一般的人,随着渐渐长大,也应该就慢慢的看淡了。
但兰艳红这个人,性子相当偏激。
不仅没看淡,反而更是想要赢过兰文绣。
后来,她得知兰文绣一心要嫁给了石湾村方鸿安这个没父没母的穷小子。
便也起了嫁来石湾村的心思。
别的比不过你,那我就要嫁得比你好,并且天天让你看着我比你过得好。
兰艳红通过主动相亲,认识了谢强斌。
没多久……就跟着兰文绣后面嫁到了石湾村。
这一嫁,也被兰艳红认为是自己翻身的开始。
方鸿安家,那是石湾村出了名的穷惨家庭。
但而她这婆家,虽然在石湾村名声不怎么好,但家里亲兄弟就有三个,堂兄堂弟也有不少。
人多势大!
丈夫谢强斌虽然干农活不咋地,但心思花样多,总能想一些乱七八糟的办法,弄到一些好处。
一家子的生活,过得那是比绝大多数石湾村的人都要滋润。
根本不是家里吃粮都要借的方鸿安家能比的。
所以,这一嫁到石湾村之后,面对兰文绣的时候,兰艳红顿时就底气十足的趾高气昂了起来。
每每都是夹枪带棒的要刺上几句,彰显出现在是自己赢了。
可遗憾的是,兰文绣嫁给方鸿安之后。
除了在外农忙,基本很少抛头露面!
兰艳红这当面刺激她的机会还真不多。
这次镇里的妇女卫生员下到村里来讲课宣传,请了村里从刚结婚到四十岁以下的妇女过来听课。
在兰艳红看来,那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不过,昨天兰文绣来得迟,走得快,还没等兰艳红反应过来就没影了。
今天兰艳红是做足了准备,怎么也不能让兰文绣就这么走了。
所以,兰文绣着一匆匆的走出来,她紧跟着就走了出来。
嘴里,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番话,用无比讥诮的语气说了出来。
兰文绣这边。
起初在看到兰艳红紧跟着她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她没打好心思。
听到这第一句讥讽,她也没当回事,想着就当是耳边风,直接不理这疯婆子,走了也就是了。
但随后兰艳红那第二句话一出口,兰文绣的目光忽的就冷了下来。
步子,也顿了下来。
兰艳红并没有注意到兰文绣面色的变化,见兰文绣放缓了步子,嘴上更是得意了:“你们家方鸿安实在不行,就让他跟我们家强斌屁股后面多学学嘛!这年头了,居然还要去借……”
兰艳红越说越起劲,正说到兴起处,啪的一声,一块瓦片突的砸在了她的面前,碎成了好几块之后,其中的一块溅射着刚巧从她身侧一米多远的距离飞了过去。
兰艳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浑身一颤,而旋即,在看清楚那瓦片是兰文绣扔的之后,她立即扯着喉咙厉声声讨了起来:“兰文绣!你发癫了嘛!我现在可是大着肚子!你要是吓得我摔倒了,拆了你们家都赔不起!”
她大喊大叫着,但她对面的兰文绣却一脸的冷清,只是挑着眼看着她,抿着嘴一字一句的冷冷道:“兰艳红!你要是再说我们家鸿安半点不是,你信不信我就真发癫给你看!”
说完话,兰文绣撇眼,瞄了一眼路边的砖头。
“你……”
看到这一幕,兰艳红是被吓得脸色都白了。
颤着声,硬着嘴皮子嘟囔道:“我怎么就算说他不是了,不就是实话实说嘛!呐……在场的大姐们都听着的呢!”
在兰艳红出声讥讽的时候,村里一同上课的妇女们,早就围了过来看热闹。
这刚才那一阵动静,过来的人,就更多了。
兰艳红和兰文绣那点矛盾,在兰艳红这个机关枪的主动宣传下,在村里妇女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虽然兰艳红说得全都是兰文绣的不是,但村里这些妇女也不是傻子,很多人瞧热闹的时候,心里是比明镜还清,根据对这两人的了解,也都大致是知道是怎么回事。
无非就是之前比不过,忍气吞声久了,现在要翻身了,就要趾高气昂的要找回场子了。
这情节,在村子里也是时常发生。
大伙都熟。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这些聚集过来的村妇们,那都是等着看兰艳红这个机关枪是怎么嚣张跋扈的。
但没想到的是,兰文绣这个平日里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媳妇,竟然出手这么狠。
就她眼下这凶劲,别说兰艳红发虚,就连他们在一边看着,都觉得有些心底发颤。
所以,一听兰艳红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是笑笑没搭话。
这机关枪,也有吃瘪的一天。
这热闹,是比想象中好看了。
兰艳红见没人声援自己,脸上多少有些尴尬,正准备嘴硬的再说上几句,找回面子,兰文绣如同狼一般凶狠的目光直勾勾的盯了过来:“你说别人,我不管!但我再听到你说鸿安的半句坏话!兰红艳,我就像小时候那样,扯烂你的嘴巴!”
“你……”
兰艳红想说什么,但脑海中一回想到小的时候,自己大嘴巴惹到兰文绣,最终被兰文绣按倒在田里,扯她嘴巴的那一幕,身子颤了几颤,只能面色发白的咬住了嘴唇。
怎么会是这样呢!
前几次,也嘲笑过她的,她都是低着头假装没听到呀!
怎么今天这……一说到方鸿安,就变得这么凶了呢?
兰艳红脑中一片不解。
而那些围观的妇女们,看着兰文绣飒飒离去的身姿。
震惊的同时,也不由得暗暗感叹了起来。
方鸿安这媳妇,好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