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万安县倒也挺富裕的嘛。”
牵着鬃毛马走在万安县的大街上,徐锦凤左顾右盼。此时正值卯时,天刚亮不久,但勤劳的百姓们已开始干活了。
虎背熊腰的林虎扯了扯嗓门,说道:“直接去县衙还是附近先逛逛?”
“不如先去看看林长福的家人。”
徐锦凤心中早有计较。
京兆府管辖下的万安县乃是上等大县,登记在册的人口便有二十万左右。
两人在大街上溜达了一圈,倒也打探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没过一会便来到了林长福那伙人下榻的同福客栈。
一身青衣青帽的小厮弯着腰笑脸迎来:“哟,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赶了一夜的路,肚子都快饿扁了,来点包子热汤什么的,还有这两匹马,喂上好的甘草豆子,再加十个鸡蛋。”
林虎豪爽地抛出了三两碎银。
小厮接过银子,脸上的笑容愈发浓烈:“客官里面请,别的不说,这两匹马,小的一定为客官伺候得妥妥当当。”
“料子可别以次充好。这马跟着老子风里来雨里去整整六年,可比老子的婆娘都精贵。”
林虎大咧咧笑道,将江湖豪侠的做派表现得淋漓尽致。
小厮赶忙拍胸膛打包票:“客官若是不放心,便跟小的去后院马厩一瞧便知。小的不是吹牛,整個万安县,就小的这同福客栈档次最高。”
“你小子可别把牛皮吹破了。走,我倒是要看看。”
林虎也毫不客气。
徐锦凤则默默跟了上去,他当然知道林虎打的什么算盘!
绕过大堂,来到后院马厩,果然如店小二说的那样,这马厩宽敞干净相当不错。
里头,还喂养着好几匹马儿,正在吃着胡萝卜、干草这些上等料子。只是其中有一匹,身形稍显瘦弱,精神状况也不太好,被单独隔开。
林虎随手抄起马槽中的一把细麦放在鼻子下一嗅,笑道:“环境倒是不错,口粮也都是精品。不过这匹马怎么回事,怎么还住上雅间了哈哈。”
小厮面有难色,不过还是诚信占据了上风,他低声道:“实不相瞒,这些都是同一批客人的马。不过这匹马由于受到惊吓,意外摔死了它的主人,我家掌柜便认为它有些不祥,故而就单独关一个房间了。”
“真是晦气。我们的马可宝贵了,绝对不和它为邻,你可要看好了。”
林虎一脸不爽道。
“放心吧客官,小的一定亲自盯着。”
小厮郑重道。
徐锦凤则是趁机仔细端详起这匹马,将马的神情、体型、毛色等等特征全部记下。
他准备一会有时间再来复盘。
随后……
两人再次返回大堂,要了八笼包子,四碗汤面,两斤牛肉,一壶清酒,吃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早餐。
当然,大部分都进了林虎的肚子。
“你有什么看法?”
林虎问道。
虽说他非常看好这个少年状元,但查案和当官,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上一次的屈陈氏被害案,虽然徐锦凤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洗脱了自身嫌疑,但那也有赌博的成分在里面。
毕竟不能完全保证那个真凶一定会出现在现场。
“马应该有问题。”
徐锦凤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依你之见,这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林虎眯起了眼睛。
他在任职六扇门金捕之前,可是在军中做过多年的骑军校尉,对马匹相当熟悉,故而一眼就看出了那匹马大有问题。
“大概率是谋杀了,不过其中还有几个疑点,以及如何让马受惊的手段,我还没捋顺。等一会去县衙看过案卷再说。”
徐锦凤神色稍显凝重。
这时。
客栈楼上走来一帮子人,在楼梯处就开始吵吵嚷嚷,互不相让。
好在他们也算克制,再加上客栈门口好几个衙役盯着,这波人倒也没有直接当场掐架。
一行人冷眼相对地来到大堂。
其中一个女子长得十分美艳动人,一袭紫裙,身材婀娜,吸引了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
女子的身边则跟着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护卫。
而另外一拨人,则是以一个二十来岁的锦袍年轻人为首。
“应该就是他们了吧。这个俏妇人,还真是能够勾人魂啊,难怪林长福在发妻死后要将她扶正。”
粗鲁的林虎可没有一点儿的正形,竟对着这个俏夫人评头论足起来。
“林大人,听说你家有悍妻啊,难道还敢出来采野花?”
徐锦凤打趣道。
别看这家伙身材魁梧,修为强大,杀伐无情,但却是个怕老婆的汉子。
林虎面色一怔,熊胆变成了鼠胆,尴尬道:“吃汤,吃汤。”
“已经吃饱了。”
徐锦凤放下碗筷。
“那就走吧。”
林虎拍拍肚子站起身。
两人随后步行去了县衙。
万安县令哪会知道,他口中的这条疯狗,已经来到了他的地盘。
好在不是来咬他这块老骨头的,不然他只怕是要当场吓死。
县衙。
林虎的到来,让县令大为感动。
“林兄,你可算来了,这案子可交给你了。”
县令紧紧拽着林虎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委屈巴巴得像个妇人。
“于兄,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年轻人正是监察御史徐锦凤徐大人。”
林虎趁着县令发愣时,迅速抽回了手臂。
“啊,徐、徐大人……您怎么来了?不不不,您的到来,真是让下官这县衙蓬荜生辉啊!”
县令神经立马紧张起来,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了。
作为京兆府管辖下的县令,当然也是正七品的官,和监察御史可谓是品级。
但他可不敢造次。
京官和这地方官能一样?
见面大半级呢!
况且人家可是专门挑他们刺的监察御史。
试问当官的,谁敢保证自己真的两袖清风?
连尚书、太师、女帝都弹劾过,徐锦凤当然对一个小小的县令提不起任何兴趣,除非这家伙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他拱拱手道:“于大人不用客气,我是陪林兄一起来的。”
“徐大人是陪我一起来破案的,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大可放心。”
林虎贱兮兮笑道。
于县令紧绷的心弦这才松弛下去。
也是,他有恩于林虎,人家总不能万恩负义,恩将仇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