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日。
诸葛兰睡眼惺忪地走出闺房,嘴里骂骂咧咧地数落着梦中一直有东西吵她。
刚进院子,便看到孙家兄弟正在清洗一头羊,兄长诸葛巡则立于一旁“监工”。
诸葛冬惺忪的眸子顿时一亮,有羊肉吃了!
“兄长,你如何知道我梦见羊了,今天吃羊肉吗?”
看着两眼放光的妹妹,诸葛巡一脸无奈,“阿兰,羊是祭祀幽冥神和先祖的。”
诸葛兰还是很高兴,因为她知道祭祀结束后,还是可以吃的。
红云在烧水准备烹羊,白露则忙着打扫,撑着竹掸子四处寻找蛛网。
诸葛亮则一大早约了几位好友一同去岘山拜谒庞德公和司马徽两位先生去了。
等他回来,下午还要一起去拜谒黄承彦和刘表。
冬至日的习俗几乎和正月没多大区别,大部分百姓也到了真正休农停役的时间,是一年中为数不多可以休息的日子,反倒是正月,人们要重新开始修整农具,准备春耕。
到了下午,诸葛亮没等回来,反倒掌管店铺的诸葛冬先回来了,直接递给诸葛巡一张名刺。
“蒯氏蒯祺求见兄长。”
“蒯祺?蒯氏的人来做什么?”诸葛巡觉得奇怪,这种节日要见的人,通常都是君师耆老之类的,诸葛氏和蒯氏好像也没特殊交集。
诸葛巡稍一寻思,对方找到诸葛冬,大概猜到了对方来意。
“来者是客,白露,中堂看茶,冬儿,你过来。”诸葛巡招招手,在诸葛冬耳畔低语了一番。
蒯祺打量着诸葛氏的宅邸,平平无奇,这种规格的宅子襄阳城比比皆是,实在是配不上诸葛氏如今的名望。
直到一名白衣婢女请他入门,蒯祺方才回神,步入院中,浓浓的膻惺扑鼻而来,蒯祺打量一番周遭,又打量一眼忙碌的孙家兄弟,这宅子也住不下多少人,诸葛氏的居所,就这般简单轻简么?
自来襄阳数月,这宅子的正堂,还是第一次正式会客。
诸葛巡打量着眼前华服青年,年纪与自己相仿,看上去文质彬彬,又带着一丝贵气,给人那种一眼二代的感觉。
“蒯氏蒯祺,见过诸葛君。”
“寒舍简陋,略备薄茶,蒯君请用。”
蒯祺象征性地沁了一口,忽地一愣,竟是蜀茶,这可是朝贡之物。
这东西连自己两位叔父那也不常有,诸葛巡竟用来招待自己。
蒯祺暗道:诸葛氏果然不可小觑。
诸葛巡也跟着喝,他喝茶基本就是做做样子,如牛饮水,不知其味,不过他倒是发现了蒯祺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讶。
“诸葛君雅意超群,蒯祺佩服!”
诸葛巡脑中冒出一个问号,雅意超群?何出此言啊?
他不自觉地看了眼茶,三弟带回来的茶有问题?
诸葛巡不知道,诸葛亮带回来的茶,乃是黄承彦所赠,只因诸葛亮说他爱喝,确实是蜀地贡茶。
张鲁割据汉中之后,截断了蜀地与关中的关道,关中又连年战乱,蜀中不少好东西,只能通过水路,转来荆州流通。
“百华投春,隆隐芬芳,蔓茗荧郁,翠紫青黄,蜀中茗茶,名不虚传!”蒯祺夸赞道。
诸葛巡不知其意,转了转茶杯,问道:“蒯君来访,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乃是为食为天豆府而来。”
诸葛巡心道果然如此,豆府销售的的盛况,有心之人已经开始动心思了。
见诸葛巡不说话,蒯祺接着道:“蒯祺愿出十万钱,买下豆府工艺,不知诸葛君意下如何?”
若是在商言商,诸葛巡只能说蒯祺你是在做梦,以豆府如今的吸金能力,十万钱拿工艺,再睡会,梦里啥都有。
只不过诸葛巡对豆府的定位,本就是赚第一桶金,之后是要将工艺公布于众的。
在汉代,挣名气比挣钱难,这种造福万民的名气,远比钱来得有价值。
就在诸葛巡想着怎么委婉地拒绝蒯祺的时候……
“十五万钱。”
“蒯君,不是钱多钱少的意思。”
“二十万钱。”
这小子,怎么就不懂呢,真以为有钱可以为所欲为啊。
见报价翻了倍,诸葛巡还是无动于衷,蒯祺也没有再加。
“诸葛君,不知有何顾虑?可是在下报价,与诸葛君心中价目相去甚远?”
“并非全是钱少的问题,只是豆府一事,在下已有规划,不便更改。”
蒯祺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蒯氏内部,蒯良为主,蒯越也地位不低,但他的父亲蒯贺,却只是掌管一些族中事务,不像两位兄长一样是封疆大吏。
蒯祺他自己,也只是帮忙照看一些产业,未来的蒯氏,也轮不到他。
在这个门第至上的环境,他做的事,偏偏是最不入流的,前途一眼便能看到头。
但自从发现了豆府,蒯祺第一时间嗅到了一股商机,或能助他立下开拓之功。
经过近月的观察后,他终于鼓起勇气,背着父亲和两位叔父,选了個隆重的日子,来拜访诸葛巡。
不过,结局和他料想一致,诸葛氏与蒯氏虽无仇怨,但相互看不对眼,他的计划落空了。
“既如此,蒯祺便先告辞了。”
蒯祺起身,礼貌地行礼告别,就在他刚刚侧身离开时,站立一旁的诸葛冬突然开口:“等等!”
蒯祺的身体以一个奇特的方式扭了回去,心中一个声音呐喊:有转机!
他一脸期待地注视着诸葛冬,忽然觉得她比初见那次,少了几分內秀,多了几分威严,像一位当家的主母。
蒯祺愣了一瞬,莫名地朝诸葛冬作了个见面礼仪。
诸葛冬看着呆子般的蒯祺,心说寻上店铺时那个侃侃而谈的自信青年去哪了?
“蒯君倒是个急性子,豆府一事一直由舍妹执掌,我本无意转让工艺,不过决定,还是需要舍妹来做。”诸葛巡捧着茶杯,悠悠解释道。
蒯祺新生讶异,诸葛氏竟开明至此,将这天大的决定,交予一介女流来做。
还是诸葛冬,另有过人之处?
“姑娘可是愿意出让豆府工艺?”蒯祺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不!”诸葛冬果断拒绝,令蒯祺刚刚提起的心再度落了下去。
“姑娘可是在戏耍在下。”
蒯祺眉头微微蹙起,即便他再有好脾气,也不是可以任人戏弄的,何况,他是蒯氏子弟,哪受过这种待遇。
诸葛冬看了眼侯在堂外的白露,莞尔一笑。
“白露,将豆干取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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