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蜀中兵马的打击之下,刘岱终是吓的狼狈而逃。
他手上虽然有一万魏军。
可是黄权带来的军队也有万人。
真要打起来,胜负难料。
更何况,城楼上还坐着一个鬼神莫测的刘升之。
刘岱就是再有胆量,也不敢冒险。
“祭酒,刘岱跑了,要不要追击?”
句扶看着败溃的魏兵就起了劲儿,刘云轻轻地拍了一下他肩膀上的伤口。
这板楯蛮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你都这样了还去追?”
“别老想着占便宜,我军将士鏖战一夜,需要修养。”
“更何况,你以为他不战而逃,回去了,曹操能放过他?”
“走吧,去迎接黄公衡入城。”
砰!
一声巨响,南郑吊桥落下。
蜀中兵马一路行军,不分昼夜的穿越米仓山,将士们也十分疲惫。
黄权深谙兵法,也并未追击。
两军很快会合。
“天师道青城山祭酒刘云,见过黄将军。”
“这位是……”
刘云看向黄权身旁的老将,此人虽庞眉白发,年过六旬。
可仍是腰杆挺立,英武不下健儿。
那老将字字铿锵,长手抚须道。
“巴郡严颜,字希伯。”
“老夫在蜀中久闻升之大名,今日见升之临敌,只用一张古筝,两位小童,便让魏军踟蹰不前,果真英雄少年也。”
刘云与这二人客套几句,便宴请众人入城。
“诸位远道而来,乃是贵客。”
“师妹,令庖厨烹羊宰牛,备好宴席。”
“令明,你的西凉好酒,也都拿来吧。”
嘿!
庞德眼神一惊。
说好了回来请我喝酒。
你小子,居然是想拿我的酒去喝……
……
宴席上,高朋满座。
蜀中诸将,皆是分席而坐,各自面前摆上食案,酒肉具备。
宴中,觥筹交错。
言及丙穴破敌之事,严颜和黄权脸上皆是冷汗涔涔。
竟没想到魏军布下天罗地网,杀机四伏,竟被这刘升之迎刃而解。
“升之有统军之才啊。”
“主公得此良将,何愁汉室难兴!”
“来,某借此酒,为升之寿!”
严颜也是闻声而起:“老夫在蜀中征战多年,早闻升之当年在青城山上,斗破庞羲,杀败东州兵之事。”
“今日我等相见,也是有缘,当浮一大白!”
“善!”
酒酣宴罢,刘云又突然想起一事。
“米仓山道路曲折,需当地板楯蛮为向导方能知晓进退。”
“不知公衡将军,从何处找来的向导?”
黄权放下羽殇,回忆道。
“黄某去巴西,经宕渠北上,当地蛮人首鼠两端,的确不愿为我军向导。”
“但,我碰巧遇到了一个米教中人,他年岁比升之大些。”
“一听是升之你在城中主事,便亲自寻来几個板楯蛮与我等带路。”
“哦?”
刘云颇为好奇:“不知此人名姓?”
话音未落。
府外,一位手执黑毛麈尾扇的温雅青年,信步而来。
他横斜羽扇作揖,彬彬有礼。
“南阳郭攸之!表字演长。”
刘云惊讶地望着那青年,连忙起身相迎。
“大师兄!怎么是你。”
“大师兄?”
王平、句扶、黄权、严颜全愣住了。
……
主府,内室之中。
张琪瑛趴在坐榻之上,把玩着红色的鸟儿。
刘云和郭攸之各自坐在案牍两侧,熏香煮茶,攀谈良久。
这郭攸之,乃是蜀汉名臣,出师表里便记载着此人。
他本是南阳人士,汉末避祸汉中,与刘云,张琪瑛,皆是张鲁入室弟子。
“自从汉川一别,师弟去了青城山,我亦被阎圃等人排挤到巴西传教。”
“本以为,此生注定终老林泉,却没想到三年后,汉中惊变,世事难料。”
“我听闻阎圃、李休要献出南郑,立刻就要发动教徒北上救援师君。”
“可是,朴胡等人鼠首两端,根本不愿发兵。”
“好在,师弟你手段通天,外御魏军,内除贼寇,我教这才转危为安。”
刘云听完此话,默默点了点头。
“那师兄你怎么现在才来,师君一个月前,已经南下了啊。”
郭攸之点头道。
“我与师君在阆中也已见过的。”
“稍住了几日过后,我便将师君护送至成都,半路上恰好听闻黄权等人要发兵北上。”
“我担心那些板楯蛮会暗中在米仓山阻挠,便提前在巴西布局,没想到师弟你心细如针,与我想到了一处。”
刘云领会的笑了笑:“何彦,乃是我派去铲除六姓质子的,师兄应该已经见过他了。”
郭攸之点头道。
“我们二人趁敌不备,已悄悄将各部质子全部除去。”
“等处理完宕渠余孽之后,我就北上来到南郑。”
“今日,方才见到师弟、师妹啊。”
角落里的张琪瑛百无聊赖的逗了逗鸟儿。
“哦,原来你是想见师弟,顺便看看我啊。”
郭攸之被张琪瑛怼的说不出话来,只得无奈一笑。
这个师妹啊,只管刘云叫师兄,他这个大师兄却是理都不带理的。
“师妹,不得对大师兄无礼,他年长我们几岁,又是师君第一个入室弟子。”
“你当以礼相待。”
张琪瑛翻了个白眼:“好好好,我知道了。”
“你们两个了不起,名字里都带着‘之’字,就我这个入室弟子,是便宜捡来的。”
五斗米教精英弟子,以名中带之,作为暗记。
例如东晋王羲之一族,尽是如此。
郭攸之几番被这师妹揶揄,也是面上尴尬,连忙换了话题。
“我等虽是入室弟子,师妹却是独一无二的圣女,名字里带不带‘之’字,都是无所谓的。”
“不过,升之啊,当初师君为你取字的时候,为何要用升这个字?”
说到这,师妹就来了兴致,她连忙跑了过来,歪着小脑袋嘿嘿笑道。
“哎嘿嘿,我知道。”
“师兄本名乃是养父母所取,他是念恩之人不愿更换,所以父亲只能在表字上改易。”
“当初师兄被莪捡到的时候,饿的饥肠辘辘,一口气吃了十升米(汉升,一升200g左右)!”
“父亲看了被逗得大笑,便将他称为‘阿升’。”
阿升,带上五斗米教的暗记,便是升之!
素来和煦的郭攸之,也是忍俊不禁,差点把茶水都喷了出来。
师兄妹三人其乐融融。
自三年前一别,终于算是圆满相聚。
“往昔,我们四处离散,不得相见。”
“如今师叔也已救出,等魏兵退去,今年的上元节,可算热闹了。”
说到过节。
张琪瑛是满心欢喜。
“上元节可是师妹的生日,父亲说,我是天官的女儿,两位师兄要早些备好礼物。”
“若不然,天官的女儿,明年可就不保佑你们了。”
刘云和郭攸之相视一笑。
“你这个师妹啊!”
茶香浓密,白雾饶饶。
说起汉中局势,郭攸之的脸上又有些担忧。
“听闻升之在丙穴大破魏军,可是你也知晓那曹贼禀性。”
“受到如此大辱,只怕他是不会让我等过个好节的。”
“师兄说的没错。”
刘云望向茶器中的碧绿茶水。
目光幽幽。
“可是,我此番北上汉川的目的,便是要以身为饵。”
“令天下英雄尽低头!”
“就算他是曹操,他是奸雄,他是中原霸主又如何。”
“当他踏入汉川开始,就注定会折戟沉沙!”
……
益州,蜀郡,广都县。
夜半三更。
房舍外,群贼涌动
“头儿,你确定这里面有大鱼?”
“那还能有假!校事府得人给的情报,刘备令大军前往梓潼。自己只带着一百个护卫前往成都收拾局面。”
“这广都县长乃是个酒鬼,我早已派人将其灌醉。”
“今夜是咱们下手的最好机会,只要杀了刘备,咱们也好将蜀中献给魏公,封候拜将啊。”
“是也是也,那诸葛无谋,法正少智,定想不到咱们会在半路劫杀!”
黑暗中,一抹寒光亮起。
还不等这群小贼笑完,一柄漆黑的环首刀已经抵在那人喉间。
寒刀冰冷,那贼人惊恐回头,身后那人竟是一位穿着白甲的老练军官
“主公的亲随的确只有百人,不过,你是哪头蒜?几百个毛贼也敢来夜袭白毦兵?”
“都动作轻点,主公已经休息了。”
话音未落,刷!那军官一刀横掠,鲜血溅了满窗。
瞬息之间,贼匪们陆续被身后的白毦兵抹脖子而死,一切都办的悄无声息。
饶是如此,屋内的主人仍旧醒了,他翻了个身,一阵坚毅铿锵的声音传来。
“叔至,发生何事。”
抱着长刀倚在门口的悍将缓缓闭上双眸,令将士把贼人尸体悄悄拖走。
“无事,抓了一群硕鼠而已。”
“主公好生歇息,明日,便可至成都。”
屋内再度传来回应。
“叔至,你也好几夜都没合眼了,去歇息吧。”
“调遣广都县兵来护卫便可。”
汝南陈到,字叔至,时任刘备帐下白毦督。
“只怕大半夜找不到那醉鬼啊。”
那陈到冷哼一声,似是对今夜之事有所迁怨。
“零陵酒鬼蒋公琰,此人日夜枕醉,不理政事,如何去找他调兵。”
言罢,屋内传来了男子沉重的呼吸声。
刘备起于寒微,幼时曾织席贩履,知晓世事艰难,因此最恨庸吏。
每每巡查,遇到贪官污吏,必会严惩!
“身为县官,不顾百姓死活,任由匪盗猖獗,留之何用?即刻修书给孔明,将蒋琬下狱格杀。再调南阳王文仪出任广都令。”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