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杜袭满眼大惊,刚要勒马转身,西凉长矛已尽数突刺而来。
噗嗤!
刘云手中长矛刺穿战马胸腔,红色的鲜血崩了杜袭一脸。
他还没看清来者是谁,对面的战马便歪头倒下。
这个人是谁来着?
看衣服好像是个文官?
一個文官又不穿铠甲,你冲什么阵?
搞笑。
“算了,不管了,全力追杀夏侯渊!”
“追杀郭淮!”
“给我冲!”
西凉健儿和巴蜀骑兵沿途追击,一路败兵如潮。
杜袭麾下的押运兵本就战斗力不强。
一面被溃兵冲垮,一面被骑兵驰逐,瞬息之间便被冲出了个窟窿。
“嗷嗷嗷嗷!”
武都羌氐们发出战吼,骑乘着战马高高越过趴在地上装死的魏兵,手中弓弩驰射。
一道箭雨射来,沔阳县城中到处都是魏军崩溃的身影。
“护军将军!大事不好了。”
“那刘升之又双叒叕追来了!!!”
“啊!”
还不等这小卒说完,一支白羽箭射穿了他的心脏。
夏侯渊被飙了一脸的血,他怒然起身,破口大骂。
“这个刘升之,欺人太甚!”
“老夫我跟他拼了……”
还不等他说完,郭淮就无奈的摇了摇头。
“杜子绪把话说得这么满,结果片刻就被打崩溃了……唉,算了。”
“伯权、仲权,快护卫主帅离开!”
“唯!”
夏侯渊是关中主帅,部队可以被打散,副将都可以战死。
但是这个主帅不能出问题。
真要是夏侯渊战死在汉川,那就不是死伤一个将军的事儿了。
整个雍凉都将因此动荡。
虽说夏侯渊的能力确实不如郭淮、张郃这等良将。
但是他在雍凉的政治意义,要远比军事意义大得多。
郭淮就是心里再憋屈,也得扛着夏侯渊跑。
……
“祭酒!夏侯渊为了逃命,连中军大纛都给丢了!”
“哈哈哈!魏军一时半会儿无法集结了。”
句扶扛着夏侯渊新打造的大纛旗,裂嘴大笑。
这才不到一个月,夏侯渊的大纛又被缴获了。
要不要给他颁个奖?
所有的鬼卒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什么虎步关右,在祭酒面前屁都不是!”
“就是!这一仗真打出了我军的威风!”
“魏军所向披靡的骑兵,被我们一路追着跑,快哉!”
刘云默默点头,随后便安排人手,依次冲击魏军押运兵。
“别大意,救出百姓要紧!”
“子均、孝兴、令明!你们将骑兵分散出去,将百姓带回来。”
“其余的人马,注意监视魏军。”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唯!”
在米教中人的引导下,各地的百姓陆续集结。
很快沔阳城中除去走散的一千多人之外,其余的五万百姓全在此处。
阳平关附近的村聚,都在曹操眼皮子底下,已经完成了迁徙这是救不回来了。
唯有稍远一点的沔阳、褒县百姓还在这里。
众多米教中人,眼见刘云星驰来救,皆是母子相抱,老少涕泣。
“没想到,为了我等贱民,祭酒居然亲冒矢石,力战魏军。”
“祭酒真乃天人也!”
“沔阳、褒县百姓,永远铭记祭酒恩德。”
噗通!
噗通!
万人下拜。
三老豪杰、鳏寡孤独,无不是满眼崇敬,如视神明。
刘云渐渐察觉自己的身份有些微妙,连忙扶起老人们,嘱咐道。
“非是刘云刻意涉险。”
“此乃刘皇叔有爱民之心,特地下令而为。”
“待众人见过刘皇叔,要感念大汉之恩,皇叔之恩,师君之恩。”
“云,有何功德?”
这话一出,老者们顿时明白了刘云的意思。
现在,汉中归属左将军刘备麾下。
这些天师道教众便应该以刘备为主君。
当然,刘备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可是到了朝堂之上,一旦有人利用这些小事儿,恶意抹黑天师道,伺机挑起张鲁和刘备的矛盾。
那张鲁的处境可就尴尬了……
“祭酒果真心细缜密,是我等失言了。”
老者们先是面向长安,跪拜了汉高祖。
再面向成都,拜谒了左将军刘备。
最后才是师君张鲁、圣女张琪瑛和祭酒刘云。
安抚完百姓情绪,刘云这才带着五万人朝着南郑方向赶去。
才行不久,张嶷快马来报。
“升之,大事不好了,后方扬尘四起。”
“魏军骑兵已至十里外!”
“太快了!”
刘云抬头看向天空。
现在刚过中午。
没想到魏军的行军速度如此之快。
全场大震,百姓们刚刚躲过一劫。
没想到魏军又至!
恐慌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来者何人?”
张嶷急促道:“哨骑来报,旌旗上写着大魏平寇将军,正中乃是徐字。”
平寇将军徐晃?
必然是他了。
能在行军中解决吃喝拉撒的,天下独他一人。
“这就不奇怪了。”
黄权、严颜早闻徐晃闻名,也是脸色震动。
“升之,徐晃骁勇,又是带精骑杀来。”
“我军刚战一场,十分疲惫,一旦交锋起来,骑兵抄略,百姓四逃,根本护不住啊。”
刘云也是深知此事艰难。
别说徐晃带得都是骑兵。
就算都是步兵也很难缠。
夏侯渊、郭淮和徐晃碰面之后,必然重振败军再度杀回。
到时候几面围困,根本跑不了。
沔阳距离南郑百里之遥。
这一路上又没有屏障,尽是平地。
百姓们拖家带口走的又慢。
一旦被魏军骑兵追上,蜀中兵马又将重复当阳长坂之败了。
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吗?
巨大的压力,令人无法呼吸。
“升之,我军还剩下七千多人,想护住五万百姓,根本不可能做到。”
黄权面色郑重,语重心长。
“我知你素有谋略,才带着兵马随你出城。”
“如今敌军骑兵将至,某已经毫无对策,愿听从升之号令,是战是逃,全听你的计略。”
严颜也拱手道。
“升之,下令吧。”
“祭酒,下令吧!”
“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对!”
不少百姓也纷纷站起身来。
“孩子他娘,照顾好女儿,我也跟祭酒打魏兵!”
“祭酒,我也来!”
“我们都来!”
一群群男子从百姓中站出。
大到六七十岁的老翁,小到十三四岁的孩童,无一不是目光炙热。
所有人都坚定地看向了这个二十岁的青年。
尽管不是领袖,可他已经在这一战中展现了超乎常人的才能。
为此,本来作为中军主帅的黄权也愿意屈尊听令。
所有被他拯救的百姓也愿意听他调遣。
将士尊令,百姓归心。
无小无大,从公于迈。
尽管如今局势危急,可是再坏的局面,也远远比不上当初他带着几百人就闯入南郑的那些日子。
他手中还有兵,战力不俗。
还有将,勇猛善战。
百姓愿意听从号令,将士舍生忘死。
比当初孤军奋战,不知好了多少倍!
面对芸芸众生炙热的目光,刘云静静地接过了黄权的指挥旗。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这二十岁的肩膀要挑起多大的担子啊。
“好,既然诸位抬爱,我便临危受命。”
“诸位,若是信得过刘云,且听我一句。”
“咱们,不往东走,渡河往南走!”
严颜震惊道。
“往南走,能去哪?”
刘云目视南方,汉水悠悠,巴山重重。
历史终于在此汇聚了焦点。
所有的求生路线,最终凝聚到沉重的三个字上。
“定!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