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阳城下。
魏国与略阳氐人联军据守城池。
拒不交锋。
刘云亲统大军,布阵城前。
见那平寇将军·徐的大旗,会心一笑。
“我的老对手来了。”
“徐晃!上一次你不是放下豪言,要取我性命吗?”
“为何缩兽如龟,不敢与我交锋!”
“不愧当过白波贼,在太原跟夏侯渊屠杀百姓在行。”
“真与我兵交锋,便吓得抱头鼠窜!”
“徐公明,你这耻辱败犬,三姓家奴!还不出城献首!”
城楼上,徐晃怒不可遏。
“小儿休狂,只会逞口舌之利。”
“有胆攻来!”
看来徐晃是铁了心要守城了。
“拿舆图来!”
姜维信步上前。
“义兄,徐晃是为挡我去路。”
“我军轻军深入,不带攻城兵械,若是围城日久,只怕魏军援兵将至。”
刘云颔首道。
“徐晃饱经战阵,并非易与之辈。”
“魏国的援兵估计很快将从陇县抵达。”
众人正在营中商议破敌之策。
未几,帐外一阵快马急蹄。
“护军,有羌氐大豪前来,说有要事禀报。”
刘云登时起身:“把大豪们迎入帐中。”
俄顷,一羌、一氐走入帐中。
庞德侧耳说道:“护军,是长离羌人和兴国氐人。”
“我当年跟马超韩遂对抗曹操时,这两家羌氐多有响应。”
兴国氐自不必说,他们的氐王阿贵响应马超,直接被夏侯渊屠了族。
残余的氐人躲进深山,与魏国是不死不休的大敌。
长离羌曾经响应韩遂,后来被夏侯渊烧了老家。
所以这一次刘备起兵汉阳,长离羌就一直阴在陇山道打击魏军粮草。
直到曹真带兵北上,杀掠甚众,这些羌人才逃离了战场。
他们跟曹家恩怨很深,不会说假话。
“护军,略阳四面杀机,万万不可久留。”
刘云眼神一震:“怎么回事?”
长离羌大豪说道:
“曹操任命奋武将军程昱行伐蜀护军事。”
“他一上任便调动一十六营兵马北上各地阻击,又收拢陇右残兵五千人。”
“还调动了五千略阳氐人合兵。”
兴国氐人也说到:“朱盖、冯楷两将正带着四千人从显亲北上,欲断将军后路。”
“殷署重整败兵,收拢了李隆旧部,也从成纪追杀来了。”
“今夜,敌军的包围就要成型!”
话音一落。
诸将心中大震。
十六营,至少是一万六千人。
加上朱盖、冯楷、蒲归、以及重整的陇右溃兵,足足三万人!
这么大规模的统一机动,非宿将不能胜任也。
“程昱,程仲德……”
“曹操说他有贲育之勇,果然名不虚传。”
“敌在暗,我在明。”
“若非是有羌人传信,我还真不知道曹操把这个老东西都给派出来监军了。”
刘云环顾舆图,随着汉军孤军深入,魏军正在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网。
而包围的正中心,便是略阳!
“好险,好险!”姜维吁了口气道:“若是真被他得逞了,我军将进退维谷。”
“好在,他还没得逞。”刘云指向地图上的兴国。
这并不是一個县,只是兴国氐人生存的据点。
长离水(葫芦河)从北向南笔直流下,经过此地,汇入渭水。
所以长离羌人也能和兴国氐人一同作战。
“程昱虽然足智多谋,但他的计略没成型。”
“在各方的口袋尚未扎严实之前,我军便能杀出一条血路。”
“两位大豪,劳烦你们留在营中为我军向导。”
二人点头称是。
“愿为护军效力!”
刘云环顾诸将。
战场上阴云重重。
为了缓解刘备方受到的军事压力。
北伐军必须在渭水北岸搞出足够大的动静,尽可能多的把陇右魏军吸引过去。
现在已经吸引了三万人,但还是不够多!
庞德提醒道:“护军,敌众我寡,即将合围,莫不如跟随长离羌一路北上,远离战场抵达阿阳县,再做计较。”
刘云眼神一闪。
“这么做虽然保险,可也等于是退出了魏军在渭水北岸的防御中心。”
“程昱聪明至极,他之所以不在阿阳设置守军,就是想把我军逼过去。”
“到时候,把道路一堵,在必经之路上坚壁高垒,我军就很难攻破他的防守。”
众人一筹莫展。
“那如今,计将安出?”
刘云在大营中转悠了两圈。
反复观察着舆图。
“从兴国能去显亲吗?”
兴国氐人开口道:“能是能,顺着长离水的河谷走,有条狭窄小路。”
“但无法带辎重车,并且一旦被魏军追上,将军就很难走掉了。”
那就好!
刘云心下暗喜。
只要有水流穿行的地方,开山断石,就一定有路。
“诸位,程昱要堵我军,但他堵不住,全军只带三天粮食,抛下辎重。”
“我们走兴国南下,奇袭显美。”
“一口气吃掉朱盖、冯楷。”
“旋即挥师渡过渭水直逼冀县!”
我的个乖乖???
庞德、姜维吓了一跳。
“护军,我没听错吧,你要打冀县?”
“那是汉阳的郡治,魏军守备最森严的地方。”
“张郃、曹洪的大本营啊。”
刘云也不解释:“我意已决,全军备战!”
是夜。
锣鼓喧天响。
汉军大兵一路南下,在当地氐人的带领下走兴国直取显亲。
……
“报!平寇将军,大事不好了。”
“刘升之的大营空了!几个时辰的时间,汉兵全部撤走。”
消息传到略阳,收在城中的徐晃焦躁不安。
他本人只有三千旧部,加上五千氐兵。
按照曹操的吩咐,任何魏将都不得单独出兵给刘升之送人头。
于是乎,一向是打进攻战的徐晃,宁肯让刘升之骂的头皮发痒,也不敢轻易出阵。
如今听到北伐军放出风声拿下打冀县。
徐晃整个人都要麻了。
问题就出在这,以刘升之的胆略,保不齐他还真敢去打。
而且朱盖、冯楷的兵力不足,真要在半道上被刘升之截住,这俩人也绝对活不了。
眼看着合围即将完成,怎么这兴国氐人和长离羌人偏偏就把情报传递给刘升之了呢。
真特么晦气!!
“程仲德的计略虽然稳重,可问题就出在他太稳重了。”
“非要等到己方合兵才将他包围,但战场可是瞬息万变的,我能等,刘升之不会等。”
众所周知,包饺子是门艺术。
饺子皮儿厚了就不好包。
饺子皮儿薄了,就容易被里面的馅儿给撑破。
而在陇右高原这种破碎的地形包饺子就更难了。
在加上各地魏军都是临时抽调过来救火的,各部之间得位置都不同,抵达战场的时间也不一样。
一旦战场脱节,刘升之也不是没有可能突出重围。
“看刘升之这意思,估计是那群兴国氐人和长离羌人已经依附他了。”
“若不然,他怎么敢走兴国南下?”
略阳氐王蒲归颔首道:“兴国氐王阿贵被夏侯将军族灭之后,当地的氐人对夏侯家恨之入骨,他们是故意帮助刘升之报复大魏的。”
徐晃思索片刻,紧紧地勒住了腰间佩刀。
“不行,如果放任刘升之南下,朱盖、冯楷是绝对包不住他的。”
“今夜,咱们就得缠住他!”
“等到子时,程仲德便能带着大军赶来增援!”
蒲归眼神振奋:“好啊,你我二人若是能留下刘升之,此乃天大的功勋也!”
徐晃快步闯出府邸,拿起钺戟,抗在肩上。
“蒲归,你我兵分两路,莪去兴国截击刘升之。”
“你在后堵他,两面合围!”
“另外,派使者传信给伐蜀护军,言我军形势。”
“唯!”
……
陇山道,行军半路上。
丞相司马典满带着大军在前开道。
老将程昱手持斧钺,骑马在后。
一万四千大军陆续发兵。
不多时,快马来报。
“报,护军,平寇将军徐晃传来急报。”
“刘升之南下走兴国,欲奇袭显亲,渡河攻打冀县。”
年轻力壮的典满勃然大怒。
“刘升之小儿,饭量不大,胆量还不小。”
“就他那点人,也敢去打冀县?”
程昱轻抚胡须,挑眉思索一阵。
不去阿阳,去显亲,这小子,真是狡猾。
“别人敢不敢打冀县,老夫不知道,但是刘升之他绝对敢!”
“别看他就只有精兵万人,在他手里,一万兵他敢当五万打!”
诸将士闻言大震。
“护军,留守在显亲的朱盖、冯楷只有四千人,一旦遭遇刘升之袭击,必将败溃啊,徐平寇已经去阻击刘升之了,我军急击勿失。”
说实话,程昱一把老骨头,骑马走了这么久了,老腰是真要扛不住了。
若不是念在略阳局势还得自己去主持,他也不会持续行军这么久。
“罢了,典满,由你带步骑五千,先行驰援徐晃。”
“天亮之前,老夫必能赶到兴国!”
拿着双戟的典满兴奋不已。
“末将得令!”
“护军放心,俺的双戟使得可不比俺父亲差。”
“这刘升之在沮县追击杀了许仪,俺日思夜恨,此战定要把此人活活撕成粉碎,为兄弟报仇!”
程昱壮其节,连呼三声。
“为司马上酒!”
“且慢!”
典满拨马扬鞭。
“酒且斟下,俺去去就来!”
“驾!”
……
快马奔如虹。
大队魏军出略阳,一路星夜疾驰扑向兴国。
可当徐晃抵达当地之时,却见不到任何汉军行军的踪影。
“人呢?”
吕建来报:“将军,这里一个蜀人都找不到啊!”
“连氐人都看不到。”
徐晃心下大惊,即刻反应了过来。
“坏了,调虎离山!”
“刘升之根本不是想打冀县,他的目的难道是……是程昱啊!”
“快,回兵增援!”
骑兵奔驰而去,不及半道。
兴国氐人从两侧山崖上伏杀而出。
落石、滚木层层而下。
砸的魏兵呜呼哀哉,哭爹喊娘。
“啊啊啊……是伏兵!”
徐晃拨开箭矢,仰头一看。
“白马图腾,定是兴国氐,这些贱人!”
“夏侯渊怎么就不能把他们杀干净啊!!!”
叮叮当当,一阵箭雨砸落。
徐晃来不及收拾他们,只留下了几百具尸体,旋即带兵冲出山谷。
另一边。
略阳氐王蒲归的大队兵马正朝着兴国进军。
霎那间,一队战马奔腾之声从黑暗的森林中传来。
蒲归眼神震动,眯眼望去。
讨魏护军·刘的大旗冲开黑暗。
为首的青年身骑惊帆快马,一路冲杀而出。
刘云马槊向前,硬生生挑死了一名氐人,推着他的尸体连冲数十步。
“好马力!”
“惊帆当真名不虚传!”
刘云喜极,战役更浓。
身后五千羌胡杂骑,混着羽林健儿一波冲锋,直接撵到了氐人脸上。
毫无防备的略阳氐兵被骑兵踩踏成泥,狂龙般的骑兵大队摧枯拉朽。
骑墙冲锋,杀人迅如雷火,受到惊吓的氐兵如风吹墙头草。
瞬间压垮一片。
乱军阵中,刘云一眼便看到了三眼白马大旗之下的青衣氐王。
他策马狂奔,无人能挡。
手中马槊摧破数人,稍敢靠前,人尽殒命!
几名不知死活的骑兵在前挡道,迎面交驰。
年轻的氐人健儿尽高呼:“敌将休狂!”
“乃父在此!”
“找死!”
阴影中。
惊帆一跃而起,刘云一把丢出马槊,径直穿透为首的骑兵。
旋即,腰间鸳鸯剑响起一阵龙鸣,长剑出鞘。
寒光下,月色朦胧。
待战马交错,三人尽数倒地。
刘云再度拔出马槊,直挑蒲归而去。
那略阳氐王素来亲近魏朝。
此番更是为曹贼先锋,看得刘云眼中冒火。
不待蒲归求饶,刘升之快马踏破掌旗官,一剑枭首。
蒲归大惊失色,拨马便走,可他的马哪里跑得过惊帆?
刘云从容追逐,手中马槊亦是横扫蒲归。
噗嗤一声,打的那氐王口吐鲜血,翻身落马。
蒲归呜呼一声,刚要起身还击,马槊直接刺穿肩膀。
余部见主帅遭擒,虏众大乱。
庞德、姜维快马突击。
瞬间凿穿敌阵。
“啊啊啊啊……”蒲归悲苦长鸣。
“护军饶命也。”
“蒲家,愿永为护军奴仆,举族再不敢与刘豫州为敌。”
刘云闻言更怒。
略阳、蒲姓的氐人。
不就是南北朝时,前秦国君苻坚的老祖宗吗?
这一支氐人可是出了不少不得了的大人物啊。
“不说这句话还好。”
“说了我就更不会放过你了。”
刘云抽出马槊,惊帆扬起双蹄。
在蒲归满目惊恐之中,血淋淋的长矛,直接刺向喉间!
前秦乱华,终止!
“驾!”
快马奔如闪电。
氐王死后,略阳氐兵如溃穴之蚁,作鸟兽散。
三眼白马的大旗被汉军骑兵踩得支离破碎。
骑兵一路行军,直抵略阳城下。
丞相司马典满正带兵驰援,步骑兼行。
时天色晦暗。
两军半道相遇。
双方都来不及布阵。
典满一见敌军大旗,欢然大喜。
“刘升之,俺找你许久了!”
“可听过俺陈留典满?”
两军骑兵霎那间开足马力,正面冲锋。
刘云策马突击。
追问道:“可是典韦后人?”
那胖将军大呼道:“既知我父之名,何不束手就擒!”
“待我将你掏心挖肺,祭奠许仪!”
庞德拨马一跃,手中长矛扬空而下。
“你也配在我家主公面前献丑?”
两将驱驰交锋,电光火石间,交手十数合。
庞德且战且打,那典满耍的双手铁戟果真了得。
几度逼近庞德要害。
二人一路闯出军阵,杀入密林中久久未归。
刘云心下震动,勒住马缰,惊帆双蹄高扬,踏破大地之后,一头奋勇扎入林中。
周遭骑兵交互飞驰,两队兵马血战未休。
正在庞德与典满角力之时。
一匹快马朝着庞德的后背迅速突刺而来。
“令明!”
危急时分,惊帆从灌木中一跃而起。
“啊!”
那偷袭者来不及反应。
便被刘云一槊挑翻落马。
更多的魏军骑兵加入混战。
缳首刀直指夜空,发着道道寒光。
“休要恋战!”
“令明,走也!”
庞德策马方退。
刚赶上刘云的脚步。
却见那典满再度追杀而来。
“叛将休走!”
“你这马家鹰犬,改认这生口为义父了吗?”
好家伙。
一句话得罪两个人!
刘云、庞德满头黑线,两将拨马掉头杀来。
月夜下,人沸马嘶。
典满带着几名骑兵与其正面交锋。
“啊啊啊!纳命来!”
马槊、长矛分别从两侧挑开典满双戟。
这壮汉惊慌之计,鸳鸯剑、西凉刀齐齐披头砍来。
噗嗤一声!
一剑断头!
一刀断臂!
刘云拨马嘲讽:
“能死在我们联手之下,你不枉此生!”
“司马典满,授首!”
魏军全军大震。
冲阵型的将领优缺点都很明显。
若破阵,能瞬间压垮一支军队的士气。
但打不赢,战死率也相当之高……
像关羽、张辽这样的冲阵之将到了晚年都是一身伤病,不是没原因的。
在典满死后。
剩余的骑兵刚要追砍刘云,姜维却带着一支匈奴屠各从侧翼驰射,几箭便将其战马撂倒。
随后西羌骑兵拖着缳首刀迎面砍来。
狼狈起身的魏兵直接被战马撞飞,在半空中被砍得血肉模糊。
落地后,又被战马踩成肉酱。
血溅大地。
程昱的先锋被一路撵着且战且杀,四散逃离。
有那么几百人好不容易逃到略阳城下,祈求开门。
可留守在略阳城中的魏兵见到这般惨状,哪里敢开城。
“弟兄们,对不住了,你们还是死吧!”
“混蛋!”
话音方落。
大队骑兵从这些逃兵背后呼啸冲来。
一阵狂风横扫平地。
霎那间千骑踏碎尸骸,骨肉无存。
哀嚎遍野,死伤殆尽。
刘云拨马来到略阳城下。
月光下,兜鍪反射着红色的鲜血。
这个青年已经杀得人尽胆寒。
他望着城上胆怯的魏兵,吩咐道。
“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程昱。”
“我念他一身老骨头,不想杀他,叫他赶快滚回家抱孙子。”
“再敢惹我,我定教陇右魏军尸骨无存,送去长安,尽为军粮!”
“走!”
见到城外魏军的死相,城上的守城校尉躲在城墙后久久不敢露头。
等到汉军尽退,他起身之际,却发现裤裆湿热,尿沥横流。
周遭兵士,也是个个神魂颠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可怕,刘升之,真乃鬼神也!!”
“快快快!”
“传信给伐蜀护军!让他别来祸祸略阳了吧。”
“刘升之已经杀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