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困境,赵婉一脸忧郁的说道:“夫君,我们......”
萧正把赵婉揽进怀里,苦笑道:“除了待遇好些,我们和坐牢没什么区别。”
“是啊,也不知道官府是如何打算的。”
“在张须陀眼里,我不过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没杀我已是万幸,以后如何估计就只能看他心情了。”
“唉,是我过于天真了,师父说的对,有时候,人只有立场没有好坏。”
赵婉把头贴在萧正胸前,闭上眼睛道:“不管未来如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哪怕是死,奴也心甘情愿。”
萧正有些酸楚,有些感动,拍拍妻子,“别说傻话,我们不会死的,相信我。”
转眼又过了十几天,张须陀派人来领萧正。
萧正来到太守府,再次见到了张须陀和秦琼。
见礼之后,张须陀一脸笑意,“萧郎君在历城可住的惯?”
“将军大人可有喜事?”
“哦?萧郎君何出此言?”
“将军定是心情不错,才有闲情拿萧某取乐吧。”
张须陀手捻须髯,哈哈大笑,“萧郎君严重了,不过老夫心情确实不错。”
秦琼解释道:“将军带领我们连续二十余天追剿各路反贼,战果斐然,齐郡境内现在已经重现太平盛景,百姓也终于能过上安稳日子了,现在已经到了夏收,庄稼长势也不错,很多士兵都放了假,所以将军心情不错,才和萧郎君说笑几句。”
萧正笑笑,“那可真恭喜张将军了。”
“老夫职责所在,分内之事,何喜之有。”张须陀看了看萧正,“不过,萧郎君似乎对此很是不以为然?”
“哪敢,萧正阶下之囚,能苟且活命已是将军开恩,哪里有什么不以为然。”
张须陀眯了眯眼,道:“看来萧郎君对老夫颇有怨言呐!”
萧正急忙施礼道:“将军误会了,萧正并无怨言。”
“哦?那可愿到太守府担任书佐?”
萧正不由有些冒汗,但仍然坚持道:“这,萧正还要考虑考虑才能答复将军,望将军海涵。”
张须陀冷笑几声便挥了挥手。
士兵便带着萧正出了太守府。
此番见面,张须陀并未提起假意造反之事,萧正也未加询问,想来张须陀也没办法实施。
其一,杨广未必信相信是假意造反,恐怕张须陀也不敢赌。其二,即便张须陀敢赌,身边的弟兄呢?出生入死到最后一场空,别说荣华富贵,恐怕命都难保,谁跟你混?秦琼愿意?贾务本愿意?哪里去找志同道合的弟兄?退一步说,即便这些都解决了,实施的政令杨广能否延续下来?恐怕张须陀心里都没谱!
萧正摇摇头,不去想这些没用的了,还是琢磨琢磨自己如何脱离困境吧。
萧正走后,张须陀面沉似水道:“此子...着实顽固。”
秦琼深以为然,但对如何处置萧正,心里却有不同看法,不过,秦琼却没说出来,他敬重张须陀,也感激张须陀的知遇之恩,只是两人在对待义军,或者说是对待齐鲁义军上,想法是有所分歧的,只是这种分歧秦琼从未表露过,他也知道自己很难改变张须陀的想法。
当初北齐被灭仅仅过了四年,杨坚便趁着宇文家只剩下孤儿寡母夺取了皇位,这个不太光彩的夺权过程中,杨坚得到了北周很多大臣的鼎力支持,当然,不支持的也都给宇文家族陪了葬。
那么,面对仅仅灭亡了四年的北齐的一些遗老遗臣怎么办?他们对北周可能都尚未归心,何况得位不正的杨坚呢?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齐鲁的士族便成了隋朝重点监视和打压的对象,秦琼祖上就是北齐出身,是地道的齐鲁人,面对朝廷的不公心里自然不忿,所以当初秦琼母亲病逝,他离开来护儿的军队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再也没想过入仕。
后来齐郡盗贼遍地,张须陀得知秦琼在家后,亲自登门相请,推辞不过,秦琼这才又重新出山。
虽然秦琼很敬重张须陀,而且随着官府屡败义军,他也升任了齐郡都尉,可是在面对义军的时候,两人的想法不太一致,在秦琼看来,齐鲁大地之所以首先起义,而且很快就烽烟四起,还是朝廷压迫太过所致。
那些反贼首领是可恨,可老百姓何其无辜,他们不过是走投无路才跟随了义军,甚至是被义军裹挟无力反抗而已。所以,秦琼向张须陀建议过,要剿抚并用,义军中多数都是没有活路的百姓,只要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便不会造反,对义军更是釜底抽薪。
可是张须陀认为,只要拿起了武器就是乱匪,就是反贼,而且今天安抚了,保不齐明天又会被反贼裹挟,所以不能心存妇人之仁,另外,要是安抚的话,涉及到方方面面都要朝廷许可,实在太过琐碎,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处理。
所以,一旦抓获俘虏,无论是义军土匪还是普通老百姓,要么被杀,要么被当做奴隶贩卖,极少有被释放的,秦琼每次心里都充满了矛盾,甚至有一种罪恶感,觉得自己对不起齐鲁的父老乡亲。
这次在面对黑松山,面对新柳军和萧正的问题上,秦琼心里依然和张须陀有不同的想法,在他看来,萧正仰不愧天,俯不愧人,中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最起码到目前为止是这样,甭管以后如何,现在因为疑心就把人给杀了,良心何在?对得起那数千父老吗?对得起那么多孤苦无依的孩童吗?
尤其听了萧正此前一番言论,秦琼心中更是大为佩服。
现在张须陀显然对萧正动了杀机,秦琼心中有些不忍。
两天后,秦琼登门看望萧正,萧正设宴款待秦琼。
虽然很热情,但萧正吸取了以前的教训,不敢再轻易信人,正如刘炫所言,立场不同,人就没了好坏之分,因此,哪怕是面对侠名远播的秦二哥,萧正依旧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几杯酒喝过之后,秦琼倒是说了些心里话,尤其是对待义军的策略上,依旧坚持剿抚并用,而且还应该以抚为主,给老百姓条活路,言语中更是赞叹萧正的真知灼见。
萧正大感意外,不知道是秦琼的真心话,还是来套自己的,所以不敢多说,只顺着秦琼的话茬闲聊。